喻颜回到别墅的时候,段尚燃并不在,她疲累一般的坐在沙发上,犹豫许久还是打通他的电话。
电话很久才被接通,段尚燃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喻颜顿了顿轻声开口:“段尚燃,我们谈谈吧。”
段尚燃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喻颜能够清晰的听到他那边乱哄哄的声音,许久之后才听到他的声音:“好。”
喻颜松了口气,紧握的双手松开,她再次道:“我在你的别墅等你。”
她的话刚说完,电话便被切断,她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手指穿过发丝揉着头皮。
这样的生活太累,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段尚燃是在凌晨的时候回来,喻颜就这么一直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她应该困极了,即便是用手撑着脑袋也不住的往下滑。
段尚燃站在门前,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沉寂的心湖蓦然掀起一片汹潮,他放轻脚步,缓慢的走近她。
喻颜是处在浅眠状态,因此他一走近,她便醒了,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她往一旁挪了挪,给他让出一块地方。
“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段尚燃垂在身侧的手掌猛地握起,他有一种重要的东西即将消逝的预感。
喻颜理了理头发,看着他的目光里干净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恨,没有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段尚燃蓦地便心生怒火,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因为一个孽种承受她的谴责?
但是...她分明什么也没说,她眼神里也不带任何的责备,这样干净纯粹的目光却让他像是被置身与水深火热之中,坐立不安。
“说吧,谈什么?”
他硬邦邦的说着,企图逃开此时的压抑。
喻颜看了他一眼,语调平缓:“你一直在找段氏集团那查不到线索的百分之二十股份是吗?”
段尚燃闻言危险的眯起眸子,盯着她像是在盯着猎物一般,喻颜视若无睹,接着一字一句:“我知道那股份在哪儿。”
“条件是什么?”他冷声反问。
都是聪明人,不用她表明他便已经猜出她的意思,喻颜眼神一暗,深吸口气:“我帮你找到股份,你放我和暖暖离开。”
这句话话音落地,空气中有短暂诡异的凝固,段尚燃眯着眸子,看不清面上神色,更无法猜测出他的心思。
喻颜已经做好被他拒绝或者羞辱的准备,但是他开口时,却是令她惊讶欣喜的回答。
“好。”
短促的一个发音,喻颜整个人像是被注满了会发酵的酵母,兴奋的情绪被发酵,充斥着的兴奋因子不断的在体内窜动。
段尚燃不再看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离开。
喻颜不想去想他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但是她知道的是,段尚燃从来言而有信,只要她将那不知所踪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找到,她便自由了。
便,再也不用和他有牵扯了。
......
段尚燃一路飙车回到刚才所在的地方,天空的一轮明月太过亮堂,以至于他透过后视镜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略显苍白的面色。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喻颜对他的重要性,他绝对承受不了的她的离开,明明察觉到了,他这次失手伤了暖暖,导致再一次将她狠狠推开。
她,决心要离开了。
于是他疯了一般的开始着手铺设之后的路,他不能让她走,为了自己,为了晚晚,她喻颜这辈子,死也是要死在他身边的!
“段总,这样真的好么?”
钟书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他收起神色,看了一眼面前的建筑,语气冷漠:“她就在这里。”
钟书闻言面色一紧,有些犹豫的道:“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段尚燃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他低语了一句,像是在回答钟书,又像是在回答自己。
“这是她欠段家的。”
钟书不再言语,带头走进这座破壁不堪的楼层。
【沁园小区】,一座即将拆迁的小区,谁能想到,这里还居住着几百个人,而这些人皆是一些社会上的渣滓,败类。
段尚燃刚刚踏进小区,便有一只不知是谁养的狗开始乱吠,狗叫声惊起三两个男人,皆是看了他们一眼,又骂骂咧咧的睡下。
钟书一直在门牌号上寻找着,半晌之后,终于在302室面前停下,他转头看向段尚燃:“段总,就是这家了。”
段尚燃使了个眼色,钟书立刻会意,抬手在门铃上按了下,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无奈,门铃都坏了。
“咚咚咚---”
钟书改为敲门,敲了半晌依旧没有回应,他孜孜不倦,大约三两分钟过去,里面传来回应,先是一道男人的低咒声,接着门被打开,刺眼的灯光瞬间传来,两个不速之客的身影顿时清晰起来。
“tm的,谁啊!”
男人眯着眼睛,显然还没适应这强烈的灯光,钟书推开他,径自走了进去,男人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招呼着拳头上前。
“你tm哑巴了?老子问你话...”
男人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眸子看着面前洋洋洒洒的百元大钞,灯光下这些钞票就像是一个个诱人的符咒,带着鄙夷,却让人抗拒不得。
男人手忙脚乱的将钞票捡起来揣进口袋,语气比之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他道:“这位爷,您找谁?”
钟书在屋子里环视一圈,除了几个和这男人差不多装扮的人,再无其他,他拿出一张照片送到他面前,语气平淡:“这上面的人认识吗?”
男人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嗤笑一声道:“这小婊子谁不认识,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不过这女人的技术还真不赖,怎么,爷也是...”
“她现在在哪儿?”
他的话再一次被钟书打断,从段尚燃那里耳濡目染学来的冷冽气息,让男人冷不丁一颤,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不知道,估计又去哪个男人家上门服务了吧。”
钟书闻言看了一眼始终站在门外的段尚燃,他的洁癖不允许他进入这满是脚臭汗臭味的屋子。
“去找她。”
他淡淡的吐出几个字,钟书应了下来,推搡着男人出门。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个穷酸腐败的社会,没有什么是钱摆平不了的事情。
当段尚燃面前的这座门被踹开,里面一对正在做着活塞运动的男女皆是尖叫一声,女人紧紧的将身子藏了起来,而男人则是黑着脸,气势汹汹的走来。
“都tm想死是不是?”
也仅仅是喊了一句话的时间,接下来他便再不敢大声出气,钟书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冷眼看着被摔在地上痛到爬不起来的男人,从鼻孔里轻蔑的哼了一声。
真是不堪一击。
段尚燃像是确定货品似的走进屋子里,满是难闻的气味让他眉头紧拧,床上的女人蓬头垢面,被汗水浸湿的面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他。
“抬起头来。”
他这么命令着,女人不敢怠慢,将连从被子里露出来。
当她的五官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段尚燃能听到从身后传来的钟书的倒吸声。
简直太像了!
“叫什么?”
段尚燃语气波澜不惊,女人磕磕巴巴的回答:“万...万小双。”
“我说的是你原来的名字。”他像是不耐烦一般,声音沾染了一丝戾气。
女人浑身一颤,看着段尚燃张了张嘴却不敢说话。
“那个视频是你散布出去的?”他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女人却越来越惊恐。
“说话。”
段尚燃耐心已经被磨尽,他环在胸前的手指已经在有节奏的轻点,女人咬了咬唇瓣点头道:“是。”
“为什么这么做。”得到回答的他并不觉得满意,更加咄咄逼人。
女人像是忽然受了刺激一般的吼道:“我恨啊,凭什么我受了这么多的罪,她却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那个贱女人,她不配!”
段尚燃眸子里神色一冷,在她话音未落时,狠狠地一巴掌甩上去,响亮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嫌恶一般的抽出一旁的纸巾擦着手掌。
那一巴掌力道大的女人被扇趴下,白皙的面上顿时浮现五个清晰的手掌印,她似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连女人都打的男人,究竟有多可怕!
段尚燃依旧气质冷清,他一字一句的道:“喻欣,从今天开始,我给你荣华富贵,你需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好好的活着,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的活着。”
喻欣捂着脸,眸子里再次爬上震惊,他这是什么意思?
段尚燃眉眼清冷,看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补充道:“在你姐姐的身边存在着,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
喻欣从震惊到了然再到不甘,最终眼底还是恢复一片清明,她低低的应了声:“我知道了。”
段尚燃满意的离开,很快的,屋子里只剩下喻欣一人,头顶的灯光明亮,照在那张脸上,除了肿了的那半边脸不看。
剩下的,与喻颜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