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千晨终于醒来。
千舒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端详千晨,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心中荡起丝丝涟漪,千晨困难地扯了扯嘴角,嗓音嘶哑:“小舒。”
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千舒破涕为笑。
千晨沉默了半晌,只是吐出两个字:“好丑。”他压不下内心的激动,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原来还能再看见千舒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美好,美好到让他觉得世界充满了爱和希望。
千舒嘿嘿地傻笑,伸手揉了揉千晨的脸蛋,“再丑也是你姐,哼,恢复健康了,可不许欺负我,以后谁欺负我,你都给我欺负回来。”
千晨嘴角泛苦,点了点头,只要能看见千舒的笑颜,一切,他甘之如饴。
看到千晨醒来,比中了五百万的大奖都让千舒觉得高兴,她跑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连拖带拽把医生拉到病房给千晨做康复检测。等康复检测的结果出来,千舒就可以真真正正的放一百个心。
真的再没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医生抽取血样,安排好其他的检查事项的具体时间,离开病房。
他们前脚离开,程晨后脚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跟护工张阿姨差不多年岁的妇女。
千晨的眼睛顿时一黯。
千舒讶异道:“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发了信息,说千晨已经醒来,暂时别过来的么。
程晨脸色如常,“这几天都是你一个人在照顾小晨,怕你累坏了,今天让君杰另外找了一个护工,张阿姨老家有事,一时半会过不来,我索性就让她安心在家里处理事情。”
张阿姨家里有事,说走就走,千舒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对张阿姨很有好感,平日里照顾千晨上心且细心。现在被程晨解雇,她也只会喟叹一声,像张阿姨这样的好人难找了。
“我一个人可以的,等康复检测的结果出来,小晨差不多也就可以出院了。”所以,真的不用再浪费钱。
程晨不容反驳道:“不行,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再这么下去,非得累出病不可。”千舒不吭声,程晨看向千晨,“小晨,你劝劝你姐,让她跟我回家好好睡一觉。”
千晨嗯了一声,刚想开口,千舒急忙开口。
“停,都别说了,我回去还不行么。”
“这位是陈阿姨,小晨,她会负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有什么事就直接跟她说。”
陈阿姨咧嘴笑,看起来也是实诚人。
千晨点点头。
千舒还没来得及跟陈阿姨交待一些照顾千晨的琐事,就被程晨拖出病房。
靠,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千舒挣不开程晨的钳制,气急败坏地喊:“晨大少,这是赶着去哪儿呢。”
程晨睨了她一眼,语气森冷。“这么多天来,你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你觉得我现在想做什么?”
千舒虎躯一抖,心里哀怨地想:晨大少,敢情你是狼人化身啊,才几天而已,滚床单这种事,难不成还非得每天都做?
程晨突然道:“开玩
笑的。”
千舒皱了皱小鼻子,“冷。”
程晨嗤了声,“是挺冷的。”
“晨大少,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行不行!”
千舒被程晨塞进副座,系上安全带,后知后觉才想起刚才的诡异对话,程晨压根什么都没说,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程晨绕回驾驶座,一上车,就看见千舒通红通红的脸蛋。
“怎么脸红了?”
千舒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你看错了。”
程晨唇角勾了勾,小样的,当他一双犹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是摆设?
千舒做好被程晨炮轰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沉默,就这么结束了这个话题。
过了好半晌,程晨突然问:“你的户口本在哪呢?”
“家里啊。”千舒想想不对,又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程晨魅惑一笑。“领结婚证。”
千舒:“……”
“晨大少,你开玩笑的吧?”
“我的样子看起来像开玩笑的么?”
嗷呜,她能不能说像啊!
事实是,晨大少不是开玩笑的。
“晨大少,你不是说带我回家睡觉的么?”人无信而不立!
“领好证,吃好烛光晚餐,咱再回去好好睡一觉。”
程晨不听千舒废话,载着她回程家老宅拿了双方的户口本,一路飙车似的开往民政局。
没有赶上大节日,领证的人并不多,千舒被程晨拉下车,看见零零散散几对已经拿了红本本的小两口,手牵手,雀跃地从台阶上,一阶一阶地蹦跳下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程晨:“不用羡慕,一会我们也就是其中一对了。”
千舒:“……”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是羡慕了?
程晨牵着千舒走进大门,直奔领证窗口,井然有序地排队。
千舒以为凭晨大少的身份和权势,不需要排队,只要随便跟哪个领导人打声招呼,就可以大开方便之门。她傻乎乎地问程晨为什么不动用关系,排什么队。
程晨闷笑,说什么中华传统美德,排队排队排才对,那个小青蛙的广告你都没看么。
千舒错愣,第一次觉得晨大少终于食了回人间烟火……原来,晨大少也会看电视的!
后来,直到领出两本红艳艳的本子,程晨才用很认真地口吻跟千舒说:领证是一件极其郑重庄严的人生大事儿,怎么可以走弯路,轻巧完事!
这一次,千舒真心笑了,因为她知道,程晨是真的很认真。
程晨依瓢画葫芦地牵着千舒一阶一阶蹦跶下台阶,千舒眼角含笑,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快乐。之后,她被程晨带到一家法国餐厅,仅仅只是站在门口,千舒就觉得不舒坦,然后硬拽着程晨走进隔壁的地方餐馆。
千舒不客气地点了满满一桌地道的中国菜,拆开两份餐具,递给程晨一份,招呼他赶紧开吃。
设想近乎完美的烛光晚餐顿时变成了普通的一家庭聚餐,程晨哭笑不得。
吃了一半,程晨的手机响起,看着屏幕的来电显示,程晨皱了皱眉,
接起电话,电话是尹君杰打的,内容很简洁……已经扣下安杰斯,摆平安杰斯背后的靠山。
程晨挂下电话,让千舒吃快点,千舒想问问是不是出事了,但是程晨催得紧,她根本没那个美国时间。
狼吞虎咽地吃好,千舒被程晨塞进副座里,调转车头开向程家老宅。他说过,欺他者死,欺他女人者,生不如死!
千舒纳闷程晨突然的变性,刚想开口问,程晨打了一个手势,意思很好懂……闭嘴。问题顿时哽在喉间,吐出来不是,吞下去也不是。
两人回到程家别墅,客厅空无程家人,只有尹君杰不咸不淡地立在一边。千舒腹诽了一句奇了怪哉,怎么都不见其他人影,就见程钱忠从楼上缓步走下来,步履缓慢且沉重。
程钱忠还没有下楼,程晨冷声开口质问:“她人呢?”
程钱忠远远地,用歉疚的眼神看着千舒,沧桑无奈的嗓音缓缓传到千舒和程晨耳里,苍白无力:“程晨,真的不能再原谅她一次么?”
再?程晨勾唇冷笑,他真的当自己的耐心犹如滔滔江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她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你还是要偏袒她?”
千舒一脸茫然,看看程晨,又看看远远站着的程钱忠,压根猜不出来这爷俩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你们……”别整成这样吓人好不好?今天不是四一好么!
程钱忠缓步走近,苦笑道:“小舒,是周颖对不起你,我在这里代她向你赔罪了。”
程晨接话,嗓音冰冷无情:“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你最清楚,我从来不是那种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程钱忠走到程晨面前,低垂着头,卑微的模样,哪里像是程晨的父亲,两人颠倒过来还差不多。
千舒扯了扯程晨的衣角,小声道:“晨大少,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父子两人,好好的怎么就针尖对麦芒了。
程晨跟千舒说话,嗓音一改之前的冰冷,异常温柔。“乖,坐到那边去。”
“晨大少,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没什么事是说不开的,别闹僵了,好不好?”
如果换做平时,程晨早在千舒的娇软之中败下阵,但是今天不一样。程晨压低声音,仍旧温柔的语气,却多了一抹不可反抗的威严。
“听话。”
千舒还想再说,被程晨冷然的眼神一看,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不满地嘀咕了一声,走到沙发坐下。
“让她滚下来,敢做就敢当。”
“程晨,就当……爸求你,再原谅周颖一次,自家人何苦为难自家人。”
程晨嘴角冷冷勾起,讥嘲道:“一个连自己身份都拎不清的女人,凭什么当我的家人?再者,你又有什么资格谈原谅?”
程钱忠叹气复叹气,为周颖求情,是心存愧疚,即使当初是周颖主动爬上他的床,但他始终认为错在自己。那时的周颖不过十八九岁,能懂什么?他已经是不惑之年,明知周颖跟程晨的关系,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一切错在他,这些年,他不好过,周颖又何曾好过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