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烨往外走的步伐，忽的一顿。
他高大的身影僵在那里，没有回头来看她一眼。
梁清欢忽然觉得自己这话可能会引起歧义，再加上慕承烨并没有要答应的意思，她才轻咳了两声，稍微掩饰了下自己的尴尬，接着才摸摸鼻子说道：“你别误会，我说的只是单纯地一起睡觉。”
“我其实……曾经听说过一个民间传闻，听说亲近的人去世后，魂魄会在走的当晚回来，看自己在意的人最后一眼才会离开，所以慕承烨，我今晚可以陪着你。”
这个传闻，她宁愿相信是真的。
因为小时候外祖父祖母临终的当晚，小小年纪的她就梦见了他们，那种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直到今天，她还记忆犹新。
经过今天白天的事，慕承烨今晚肯定是不会去找杜若芯的。
她勉强陪他一下，也算不了什么。
反正也不是没跟他一起睡过。
慕承烨这才缓缓地回头来，他的身形修长而挺拔，却在这一刻，被灯光笼罩出阴影，眼窝很深很深，目光深邃到梁清欢一眼看去，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偏偏和他对视一眼，她就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悲伤。
他应该是很在乎刘叔的，她想。
从没想过慕承烨这个人，这么不善表达，她之前竟然都没发现过。
或许，是因为他在自己的面前从来都只知道摆脸色，发脾气，她根本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自然不了解他了。
他又沉默了半天，梁清欢的耳边，只剩下窗外淅沥沥的雨声。
梁清欢也懒得再等了，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去，淡淡地说：“我也没有逼你，不过是个小传闻而已，信不信由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下灯。”
慕承烨的确转身了，摁灭了房间里的灯。
今晚一点星光都没有，没有了灯光后，整间卧室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梁清欢隐约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一声，一声。
她心跳忽的落了一拍。
没听错的话，慕承烨没有开门出去，而是朝着床边走来了。
所以他是打算今晚跟她睡了？
被子掀开的那瞬间，蹿进来丝丝微弱的凉意，身边柔 软的被窝塌了塌，男人的体温就顺着棉被，润物细无声般，慢慢传到了梁清欢这边来。
他躺下后，没有说话，屋子里的氛围，静谧到有些许的尴尬。
还没有过哪次，她和他合衣而眠，没有任何争吵，没有做亲密之事，只是这么安静地躺着。
这种感觉，有些奇异。
梁清欢心跳没由来的有些快，闭上眼睛也睡不着，干脆睁开，侧过身去望着窗外，通过雨声寻找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星光。
半晌，身边的男人都没动过。
她以为他睡着了。
“慕承烨，你睡了吗？”她声音放得有些轻，带着两分试探。
“没有。”
男人话音落下，也侧过身来，他的胸膛生生贴到了她的后背上，温暖的大手绕过她的腰覆到了小腹上。
忽的又不知道为什么，像她的小肚子是团火，把他的手灼烧到似的，他一下子又把手给拿开，退到了她的腰际，轻轻搭在上面，没有动了。
“慕承烨，你做什么？”
梁清欢没想到他会忽然搂上来，疑惑地问道。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显得闷闷的，却还是有不容置疑的低沉性感：“我只是抱下，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医生也再三叮嘱过，他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再说，今晚他也没心情。
“我不是说你会对我做什么。”
梁清欢反驳了句，红唇动了动，想继续说什么的，又被他打断。
“睡吧。”
他声音压低了两分，更显得莫名的温柔。
梁清欢这才嗯了声，两人就这么，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沉默着没再说话。
“梁清欢。”
好半天，梁清欢终于有些睡意了，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就要睡去，耳边隐约响起他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开始做梦了。
她嗯了声，声音细细的，软软的，像只小猫在嘤咛一般。
“我喜欢了若芯很多年，就算后来遇见你，也没变过。”
“嗯，我知道……”
他喜欢杜若芯，曾经这是个人人皆知的秘密，现在，秘密已经公诸与众，只可惜因为她在中间横插了一杠子，两个人直到今天都没有修成正果罢了。
梁清欢觉得好笑，怎么自己做个梦都能梦见他在自己的面前，对杜若芯表白。
难道是今晚挨着他睡的缘故吗？
“但是现在，我有些怀疑了。”
慕承烨拥着怀中的女人，动作幅度保持得很好，不会去碰到她的肚子，他说话时，鼻息间萦绕着的，都是她头发上淡淡的，混合着花香和牛奶香的洗发水味道，很好闻。
这味道，跟杜若芯身上向来浓郁的香水味，很不一样。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认真拥抱过杜若芯了，但拥抱梁清欢，他向来都不用思考太多，好像她是他随时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从来不担心她会走，她也不敢走。
“你怀疑什么？”梁清欢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转过来手顺势环住他的腰，脸贴到了他的胸口。
“不知道。”
慕承烨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将梁清欢的头往他的怀中按了按，这个姿势比刚才的要轻松，他抱她抱得又紧了些。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只是以为我深爱着她，但其实看到她，我并没有任何感觉了，我说的，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感觉。”
“你对她没生理反应了吗？”
梁清欢在慕承烨的怀里扭了扭，像只小蛇似的，不**分。
她的手把他圈得更紧，说话时，嘴唇不经意擦过他的脖子，锁骨的部位，黑暗中他眸光深了几许。
很难以启齿的，他竟然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对她有了反应。
就在她问他是不是对杜若芯没有反应的一分钟后。
慕承烨稍微退了两分，深吸了口气，才说：“我现在好像只对一个女人有反应了。”
“谁啊？”梁清欢轻声地问，声音比平时要软糯上不知道多少。
慕承烨摇了摇头。
“可能是我变了，而且，她也变了。”
想起白天他所见的一幕幕，又想到刘叔和司机今天出的意外，慕承烨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他仿佛深爱了好多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