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还在睡觉,手中的芭蕉扇在空中挥了挥,只道了句:“别吵,没事干就去帮我把屋子整理整理。”
她微愣,看向满屋子东摆西放的药材,还有家庭用具,眉头拧紧:“好吧。”
两个小时后,一辆宾利车停在南阳村口,三个男人还是骑着自行车进入南阳村,然后顺着山路爬上半山腰。
此时天已经黑了,四周漆墨一片,只有小木屋亮着灯光。
华睿渊和华生一块帮忙打扫屋子,大家忙完时,才发现过了吃晚饭的时间,而躺椅上的老人似乎睡得很甜,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安千宠黛眉微蹙,走到他身边摇了摇他的手背:“屈大夫,你这里有什么吃的?”
躺椅上的老人翻了个身,手随意比向一个位置。她走过去打开那个缸,发现里面是米,然后又顺着老人所指的另一个方向走出去,注意到木屋后面种着一些菜。
跟着出去的华睿渊挑眉,看向她:“妈咪,你会做饭?”
“我……当然不会。不过妈咪有信心一定做出来。”说完跃跃欲试,一点都不在乎儿子迟疑的眼神。
在华家,那个男人除了允许她做糕点,其他事情一点都不让她沾。一部分原因是心疼她,一部分是她实在没有做饭的天赋。当然,安千宠是不会承认后一句评价的。
见她兴奋的样子,华睿渊叹了口气,心想大不了一会儿自己在旁边帮忙。反正他的厨艺,绝对比她好。
躺椅上的老人被一股刺鼻的味道惊醒,还以为自己把菜做糊了,醒来才发现自己在睡觉,根本没做菜。鼻尖嗅了嗅,那股刺鼻的味道竟然还在!
耳边听到木屋左侧的厨房传来声响,他一激灵走下躺椅。
“哎呀妈咪,油还没炸好,你怎么把鸡蛋倒下去了?”少年的声音带着无奈。
然后就听到:“我怕被油喷到。”
站在厨房外的屈不屈老脸一耷拉,不用看都能想象自己的除非被这母子三个搞成什么样。他刚要推开门,就听到:“干妈,我把鱼洗好了!”
屈不屈眼皮一跳,哪儿来的鱼?心脏猛然一抽,遂即打开厨房的门,手颤抖地指向华生手里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鱼,差点没晕过去。“你你你们,竟然敢动我的鱼!”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母子三个人为之一愣,看到他,安千宠露出笑容:“屈大夫,马上就做好了,你等下啊。”
老人的目光颤巍巍地看向桌上那两盘糊了的青菜,再转向陪伴自己多时的,此时却两眼外翻,肚子被剖开的爱鱼,气得咆哮:“你们给我滚出去!”
“耶?”女人无辜地眨眨眼。
华睿渊蹙额,这老头又怎么了?华生错愕,目光看了看手里的鱼,再看向老人,不明所以。
屈不屈踉跄地走进厨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鱼,露出惨烈的表情:“我的宝儿啊,他们竟然把你给杀了,我对不起你啊!”
错愕过后,望着抱住一条死鱼面露哀悼的老人,安千宠愧疚地上前一步:“对不起屈大夫,我以为那条鱼是你养在浴缸里,准备吃的。”
“你你你,你们马上给我下山!”现在看到她们一眼,屈不屈捧着手里的鱼,就恨得牙痒痒。
下山?大半夜,怎么下去啊?
“屈老头,我们会把鱼赔给你的。”听到少年不知山高的话,屈不屈冷下脸:“你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赔?这条鱼伴随了我一年多,你能把时间赔给我?”
见对方又开始难缠起来,华睿渊脾气一起:“不然怎么办?你的鱼已经死了,鱼死不能复生!”
安千宠忙拦住儿子,走到前面赔歉:“屈大夫您别生气,我儿子的意思是……”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道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突然响起,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安千宠嘴角一扬,高兴地跑向他:“拓,你们回来了?”
华拓冲她露出笑容,揽过她的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刚在屋子里找不到人走过来,他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她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然后愧疚地低头:“我只是想做一顿饭,没想误杀了屈大夫的鱼,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懂。”
说完看向一脸愤愤不平的屈不屈,道:“我帮你找回来一个人,希望屈大夫看在他的分量上,对那条鱼的事情既往不咎。”
“哼,没有什么比我的鱼更重……”还没说完,视线里突然出现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一愣,苍老的脸上有不敢置信。
屈严战战兢兢地从门口走向他,惭愧低头:“爸。”
屈不屈的眼眶发红,他和老伴儿都是老年得子,所以孩子小时非常的宠爱他,导致他长大之后不务正业,坑蒙拐骗而十分后悔。但每次他教训儿子,老伴儿就闹,失望至极下屈不屈就一个人跑到山上来住。
但心里从未放下过他们母子二人。
看到以前坚决不会踏上南阳山一步的儿子,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屈不屈激动得一塌糊涂:“小严,你你怎么来了?”他多希望儿子改邪归正,是真心来看他的呀。
看到老父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热泪盈眶,屈严差点羞愧致死,是他太不孝顺了。
“对比起爸,我、我又惹祸了……”
听完儿子的叙述,屈不屈面色惨白一片:“你、你竟然连镇长都敢骗,我我、”说着激动起来,身体不断颤抖。
站在旁边的邢书适时伸手扶住他,解释道:“您别担心,少爷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屈不屈瞪大眼睛看向沉默不语的男子,见他微微点头后,脸颊有些发臊。自己刚才还为了一条鱼为难他妻子,而他却救了他儿子。
一向清高的老人,顿时不得不放下姿态道谢:“华先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感谢你救了我儿子了。”说完便想鞠躬。
华拓伸手阻止他的动作,淡然自诺道:“既然事情被我遇上,我就不会袖手旁观。刚才路上屈严也向我说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来那个镇长是为了绝口,才故意陷害你儿子的。”
“啊?那那我们……”想到镇长的势力,再想到自己孤单力薄的一家三口,饶是再冷漠的屈不屈,也不禁露出慌色。
高贵男子微微一笑,目光从桌上颜色怪异的菜上收回,道:“既然帮,我就会帮到底。屈严答应了我,以后会乖乖跟在你身边学医,我就会帮你们解决掉李胜这个麻烦。”
“什么?”屈不屈再次感到吃惊:“小严,华先生说的是真的?你以后会在我身边脚踏实地的学医?”
右手不禁摸向受伤的小拇指,屈严一脸认真地点头。
他绝对不会拿一家人的生命撒谎了,如果李胜没有被扳倒,那他们一家三口在这个神秘华先生离开之后,一定会惨遭迫害。
见儿子点头,屈不屈突然恭敬地冲着华拓九十度弯腰,一改之前高傲的态度,充满感激地说:“华先生,我为之前的态度跟你道歉,我一定会尽心尽力让你们如愿以偿!”
安千宠紧紧地搂住男人的腰,满脸幸福。她的老公好厉害,真的没有他办不了的事情耶!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厨房又折回来的邢书,道:“少爷、少夫人,饭菜已经摆好了。”
知道他们买了晚饭回来,安千宠挑眉看向自己自己惨不忍睹的厨艺成果,认命地放弃让大家吃她做的菜的念头,乖乖去吃豪华大餐。
入夜,因为木屋只有两张床,邢书推拒了屈不屈让他和两个孩子睡其中一张的想法:“少爷和少夫人睡一张,另一张还是您和屈严睡吧,我随意找个地方就能睡。”
华睿渊之前虽然不太喜欢屈不屈,但也不会和一个老人抢位置睡,所以果断道:“我和阿生一个睡躺椅,一个睡桌子好了。”
十分想睡床的华生蔫儿了。
他可不可以选择不睡啊,睡在躺椅或者桌子上貌似都很辛苦。
一直沉默的华拓,语气不容置喙道:“你们俩和千宠一起睡,我睡躺椅。”
“爹地……。”华睿渊还想说什么,可是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缓缓把话吞了回去。
分配好了床位,累了一天的几个人沉沉睡去,木屋外渐渐随着深夜渐渐安静下来。这种静带着不正常的气氛,一向高度警惕的邢书睡得不沉,身体靠在门上,坐着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两点钟。
树林里响起一片蟋洬的脚步声,月光之下,隐隐映出几道黑影,让人不寒而栗。
“啊……”木屋内一声低叫,被挤下床的华生无语地摸摸屁股,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吵到其他人。正好想小解,于是脚步放轻走出门,寻了个角落解开裤子。
解决完尿意后,抖了抖身子,还有些迷糊的脸叹了口气。那么小的床,真难睡。
他刚转身想回到屋子里去,目光突然扫到不远处的几道黑影,赶紧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
华生的脸色疏忽一白,因为月色很足,他清晰地看到了有三个黑影提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靠近他们!眼见那些人就在眼前了,一撒腿,他赶紧猛拍木屋:“干爹有坏人,赶紧醒来啊!”
屋子里的人猛然惊醒,邢书第一个掏出自己的瑞士军刀冲出门口,就看到被黑影勒住脖子的华生,顿时脸色一变:“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