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和巴顿闹成一团的许墨一浑身都僵住,手上失去了力气,站起来有半人高的大金毛突然就压了下来,前脚就踩在她胸口处。
“嘶!”许墨一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祖宗您可真会挑地方踩!
旁边看着她闹的肖然很快反应,把还兴致高昂的巴顿从她身上拨开,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眉宇之间的担心毫不掩饰,“踩着什么地方了?”
客厅里开着暖气,她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巴顿一脚踩下去肯定是很疼的。
那么尴尬的地方,许墨一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连揉一下都不行,只能咬着牙忍过那一阵疼痛。
干巴巴的笑了笑,“没、没有,巴顿没踩着我。”
她的脸色惨白,肖然分不清是因为慕瑾桓的话,还是因为疼的。
眸色深了一些,柔声哄着,“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去医院?
当然不行!
医生问她哪里不舒服,难道她要说被狗踩着胸了吗?不行不行!会丢死人的。
“就踩着肩膀,疼一会儿就没事了,不用去医院。”
肖然不放心,起身去拿被许墨一扔在对面沙发上的棉服,披在她肩上,“还是去一趟比较稳妥,到时候如果晚餐还没结束,我再送你过来。”
是因为肖然的耐心和体贴,许墨一才说服自己要试着去喜欢他,比起建立在利益层面的婚姻,有那么一点点感情在当然会更好。
但本来是吸引她的特质,现在却觉得有些烦,她说不清为什么,“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说完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连忙解释,“对不起啊肖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我就是……”
“没事,”肖然僵住的手恢复自然,伸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眸色温和如往常,“那就不去医院,如果还疼,你记得跟我说。”
他越是这样,许墨一就觉得自己简直渣透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真的不疼了,”看着他有些讨好的意思,“渴吗?我去给你泡杯茶。”
肖然把已经滑到墨一背上的棉服拿到一旁放着,笑了笑,“好。”
许墨一穿上拖鞋蹦跶着去餐厅,巴顿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但是刚刚被踩到胸的许墨一才懒得理它,“让开让开,尾巴摇断了姐姐我也不会再陪你玩了。”
所有人都当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有绿窈托着腮看得静静有味。
如果给她些饼干和一杯咖啡,她说不定就能当成电影来看了。
茶叶盒就在茶杯旁边放着,许墨一硬生生在架子上找了两分钟才发现,两个阿姨都忙着做饭,她闲着也是闲着,就给每个人都泡了一杯。
涮洗杯子,抓茶叶,倒开水。
除开小朋友,八个人八杯茶,她到最后基本就是机械性的重复了。
眼神渐渐失去焦点,目光落在杯口,但并没有在看液面,似乎只是单纯的找了一个落脚点。
背对着客厅,轻轻和嘉树的喧闹声被墙壁隔断,她低垂着眼眸,给每一个茶杯倒水,根本看不出她是在出神。
霍亦寒他爸是部队出身,脾气是一言不合就能拿枪指着你,问你是不是想死的那种,听老妈说,许爸爸年轻的时候还吃过亏,过去了几十年,一有人提起来就会暴走。
霍亦寒能生生被打断两根肋骨,下手肯定不会轻。
他到底想干什么……
等最后一杯的时候,许墨一压根就忘记了自己手里拿的开水壶,动都没有动一下。
在开水即将溢出杯壁的时候,南湾走了过去,启唇幽幽的说了两个字,“满了。”
许墨一飘远的精神被拉回,连忙停下来,把水壶放好。
拍着胸口没好气的抱怨,“姐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南湾抽了两张面纸,淡定自若的擦去滴在桌面上的水渍,抬眸看了她一眼,“两根肋骨而已,又死不了。”
霍亦寒这招‘苦肉计’,看来还挺有用的。
“什么肋骨?”许墨一撞到南湾看透却不说透的眼神后,不自然的躲闪着,梗着脖子狡辩,“谁担心那贱人,别说两根肋骨,瘫痪了也不关我的事。”
嗯,没错。
许墨一,人家霍公子有的是女人甘愿倒贴着去嘘寒问暖,用不着你瞎操心。
南湾把被水渍浸湿的面纸扔进垃圾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是提‘霍亦寒’这三个字了,还是说你担心他了?”
许墨一,“……”
毫不犹豫的给了对方一个完美的巴洛克式白眼,“南湾同学,你怎么变得这么招人嫌了!”
霍亦寒霍亦寒!别再跟她提霍亦寒了好不好啊!
她端起茶盘的时候,南湾低声问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
听到这话,许墨一手上的动作瞬间顿住,但很快恢复自然。
干净的脸蛋漾出没心没肺的笑,眉眼之间皆是明媚狡黠,“当然有,他欠我那么多顿大餐都没有还,别想就这么算了。”
说完,便端着茶盘往客厅走,“来来来,尝尝本小姐泡的茶,世间只此一杯,无价。”
长幼有序,更何况她半条命还挂在三哥手里,所以最先给的当然是南泽和沈之媚,还是双手捧着递过去的。
然后是慕瑾谦和慕瑾桓,嘴甜的像是浸了蜜一般,但到绿窈面前的时候,有些拿捏不准。
她跟两个小朋友和巴顿疯了一下午,当时慕瑾谦介绍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现在叫不出名字有些尴尬。
但她许墨一是谁,当然不会冷场。
漾出甜甜的笑,“仙女怎么称呼啊?”
绿窈眨了扎眼,伸手接过茶杯,“绿……”
她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一道清脆的童音打断了,“妈妈,什么时候能吃饭啊,我肚子好饿,都瘪了。”
慕轻轻一边撒着娇,还一边揉着肚皮。
“不是才刚吃完吗?”绿窈有些无奈,这孩子的基因可能是突变了,否则脑子里怎么除了吃就没有其它的了。
除了漂亮,没有一点是像她的。
摸了摸女儿的脸蛋,指着餐厅的方向,“婶婶在里面,你去问问吧。”
慕轻轻闻着味儿,颠颠的往餐厅跑。
“我姓苏,名叫绿窈,”绿窈主动伸出手,落落大方的介绍自己,“但我更喜欢你刚刚叫的仙女,比较符合我的气质。”
像是南泽这种日常进出上流交际圈的男人们,早在六年前就认识她了,年轻小姑娘对她没什么印象并不奇怪。
许墨一还没有从那巨大的冲击里回过神,呆愣在原地,一脸的难以置信,“妈、妈妈?”
能被轻轻叫妈妈的女人,那就是……慕瑾谦的老婆?
妈呀,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不出来啊,温和谦逊的慕医生喜欢这种妖艳却又带着点温婉清纯的调调。
一年半之前,南家三小姐放飞自我的时候,不就是这种吗?
男人看了不需要亲亲抱抱就能想入非非,女人见了则恨不得上去泼碗硫酸。
啧啧啧,不愧是慕家的男人,口味都差不多。
许墨一愣在原地没回身,绿窈觉得胳膊有些酸,微微往前倾身,拉起许墨一的手握了一下意思意思。
然后又靠回沙发背,眉眼之间皆是动人的慵懒,“我这么年轻貌美,可没能耐生出你这么大的女儿。”
许墨一,“……”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绿窈旁边的慕瑾谦笑了笑,“可以直接叫名字,如果觉得这显示不出你良好的家教,跟着南湾叫嫂子也行。”
许墨一,“……”
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茶喝的肖然站起身,走过去的时候顺手拿了一块水果,并塞进了许墨一张开的嘴巴里。
“可以吃饭了,不是早就闹着饿?”
他虽然忍着没有笑,但嘴角略微有些抽动,于是许墨一心里因为自己无缘无故对他发脾气的愧疚感完全消失了。
哎呀,她的老脸啊。
把嘴里的水果嚼碎咽了下去,尽量挽回些面子,“仙女你好,我们应该是从同一个天宫里来的,跟他们这些凡人不一样,以后有时间的话,约着一起去喝喝露水怎么样?”
绿窈微微一笑,“好说。”
……
这应该是大半年来,北岸别墅最热闹的一次晚餐了。
虽然九九还小闹腾不出什么动静,但轻轻和嘉树总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
南泽是放养型,慕瑾谦是宠溺型,餐桌上坐着的都不是外人,他们没有过分要求餐桌礼仪,随两个孩子开心。
哦不,还有许墨一这个巨婴。
她把进公司以来遇到的所有奇葩事讲的绘声绘色,几乎承包了所有人半年的笑点。
小孩子饿得快饱得也快,扒拉完一碗米饭后,就都去客厅看动画片了。
碗里的菜都堆成小山高,绿窈也只动了几筷,白嫩的手指勾着红酒杯,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杯子里暗红色的液体。
像是无意间问起,“慕瑾桓,你知道余清露现在在哪里吗?”
她直接叫的是对方的名字。
闻言,慕瑾桓给南湾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秒钟,而后淡定自若的把青菜放进南湾碗里,抬眸看向对面说话的人。
“不知道么?”绿窈似乎是有些失望,但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可是,我听说你们俩挺熟的。”
那双明明藏着勾人魅惑的眼睛,此刻无辜的很。
慕瑾桓棱角分明的五官无波无澜,似乎绿窈问的话无关紧要,淡淡的道,“没有挺熟,只是普通朋友。”
“这样啊,”绿窈慢慢点了点头,换了个人问,“那南先生呢,你们以前是校友,还有联系吗?”
她慵懒的模样,并没有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的意思,好像只是饭桌上的闲聊。
被点到名的南泽正喝着茶,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浪费一秒的时间都觉得多余,所以他连在脑子里搜寻这个名字的想法都没有。
嗓音淡淡,“没印象。”
绿窈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我再问问别人好了。”
南湾放下了筷子,取了旁边的餐巾纸擦拭着嘴角,举止优雅,眉眼温婉。
精致的五官蓄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嫂子认识她?”
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苏绿窈是青城人,余家搬走之前,在青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绿窈看着南湾,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何止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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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之后,南湾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越想越觉得绿窈临走之前的眼神格外的有深意。
抛出了不小的悬念,但又没有透露重点。
慕瑾桓处理完公事回到卧室,推开门看到窝在沙发里出神的女人,眉头微微皱起。
嗓音带着不悦,但无奈的情绪更加明显,“我是不是应该每天准时准点把你摁在床上才行?”
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鬼样子?
“我在等你啊,”南湾扔下手里的毛巾,走到男人面前,抬手帮解衬衣的扣子,“你这突然窜出来的嫂子,是什么来头?”
慕瑾桓精瘦的手臂揽上她的后腰,暖黄色的光线下,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越发的深邃。
温香软玉入怀,轻皱着的眉头悄无声息的平缓,嗓音低沉,“不知道,大哥之前没提过。”
南湾停下手上的动作,眯着眼看他,“我不信。”
虽然他一直在安城,但被慕夫人发配走之前的那么多年总见过的吧,毕竟余清露比他还要小三岁,绿窈都认识。
慕瑾桓面不改色,抬手扯松了领带,抱起大胆挑事的慕太太往床上扔。
他太了解女人的身体,只挑敏感的地方下刀,嗓音刻意压的很低,“又欠收拾了?”
南湾洗完澡只穿了件薄薄的吊带睡衣,因为怀孕二次发育的身体某个地方大了一号,领口下滑,隐隐约约暴露在空气里。
男人还是那一身衬衣西装裤的矜贵模样,皮带的金属扣硌着她有些疼,忍住那双大手带起的战栗感去推他,“别来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