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真的很疲惫,但离郁涵说的程度还差一点,只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他进来的时候我正在跟张医生说话,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
“老婆。”他弯下身来亲我的额头,有些用力地将唇印在我的额角,好一会儿,才往下啄了啄我的嘴角,“辛苦了,辛苦你了。”
我忽然觉得眼角有些热:“需要我回一句不辛苦么?”我笑了笑,伸着还残留着麻药的胳膊,僵硬抱了抱他宽厚的后背。
宋易澋爽朗地笑了笑,柔软的嘴唇紧贴着我的耳朵:“我爱你!”他忽然说。磁性的声线敲击着我的耳膜,引起共振,让我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那一刻我只有一个感觉,这次的麻药太给劲了,都三天了依然叫我浑身僵硬,难以动弹。
张医生很煞风景地“咳”了一声:“宋先生,您来的正好,有些事情还需要您费些心思,能否耽误您几分钟?”
宋易澋摸了摸我的头发,起身对张医生点了点头:“出去说吧。”
我跟郁涵一起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那扇门将他们的身影阻隔,我跟郁涵对视了一眼。
“红枣粥还吃么?”郁涵打开保温盒,用手扇了两下,用力地吸了口气,“闻着真香,要不要吃?”说着,往我眼前递了递。
我看了一眼:“等会儿吃吧,现在不想吃。”动了动胳膊,“这医院伙食真好。唉,我现在的愿望就是能尽情地伸个懒腰。”
“那你可小心着点儿。”郁涵把保温盒放好,伸手过来摸摸我的肚皮,笑道,“万一‘次啦’把伤口给撕了……”
我白了她一眼:“能盼我点好么?我都这德行了你心疼心疼我哄哄我你能死么?”
“哈!哈!哈!哈!”郁涵拍我的脸,笑的夸张,“孩子又不是给我生的,你这一刀也不是为我拉的,我凭什么心疼你呀?”
我拿手去砸她拍我脸的手,她察觉了我的意图猛地收回了手,结果就是我“啪”地一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宋易澋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有些想笑:“看不出来你对自己可真下得去手。”
“呦,宋总?”我总觉得郁涵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宋总您吉祥,咱们没耽误您正事吧?”
宋易澋不以为意地笑笑:“小芽和宝宝就是我的正事。”
郁涵嗤笑了一声:“哦?是么?那宋总这生意可真是稳赚不赔喽。”
宋易澋笑了笑,没说话,我拽了拽郁涵的袖子,被她甩开了。
“小芽,既然你老公来了,我就不在这当电灯泡了,这几天公司忙,我没空过来。不过,等我休息了我肯定第一时间来看你和宝宝。你好好养着,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我找人送来。”
她深深地看了宋易澋一眼,道:“好好照顾她们,拜托!”
宋易澋点了点头,道:“我送你。”说着,送郁涵出门,走到门边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吻了一下,而后将食指指向我。
我也咧开嘴朝他笑,但是在他关门的一霎那恢复了平静。
到底要我怎样,才能平顺无忧?
我在医院呆了十多天,伤口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至少我已经开始可以下床走动。这期间郁涵只在周末的时候过来一次,其他时间都由宋易澋终日守着我。
他带着电脑,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在医院处理,一些必要的合约则由小甲带过来,虽然不在公司,每天仍然很忙。
宋易澋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搁着电脑,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电脑上的数据,手里剥一颗金黄的橘子。
“我想去看看大宝。”我坐在他旁边,搅着杯子里的红糖水,“我还没看过他呢。”前几天闲的没事说给宝宝取名,宋易澋说大名要到祖家进了祠堂之后由爷爷来取,小名我们可以随便叫。
商讨之下决定叫大宝,这样二胎可以沿袭这个优良传统叫二宝,三胎叫三宝,以此类推。
宋易澋将剥好的橘瓣放进我手里:“好啊,等一段时间我带你去看,有这么多医生和护士在你真的不用担心。长得特别快,昨天和今天都不是一个样儿。”
“哈?”我皱了皱眉,“不是一个样儿?”送了瓣橘子进嘴里咬着,“你说,会不会有护士把咱们孩子弄错了什么的?”
宋易澋错愕地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摸了摸我的脑袋:“想什么呢?我就是一个比喻,那一间保温室就咱们大宝一个孩子,弄不错的。”
我想象着一间屋子里就大宝一个孩子,孤零零的,心里更想见他了:“就他一个?那多吓人啊。”
“大宝现在还不记事儿呢。”宋易澋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捏着我的脸,凑过来亲我,“诶,还是带你去看一眼吧,你看你这焦虑的劲儿。”
我疯狂地点头。
宋易澋按铃叫人推了辆轮椅来,我坐上去,他推着我往保温室走过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宋易澋让医生开了门,而后推着我走了进去。到玻璃门前停了下来,不能再往里进了。
“你看,大宝。”宋易澋指了指中间的保温箱,里面躺着一个小婴儿。玻璃门里面其实有好几个保温箱,但只有中间的那个放着孩子,其他的都空着。
我定定地盯着保温箱里的小生命,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因为是早产,大宝显得尤其小,身上还是粉红的,像只小猫崽,丑到不行。他躺在透明的保温箱里,四肢不停地动作,但是不是特别有力,微弱地一蹬一划。
不知不觉眼眶就开始泛酸,直到这一刻,才清楚真实地感受到:这是我的孩子,我有孩子了。
宋易澋揉了揉我的脑袋:“你看见了么,咱们家大宝。”
“嗯,看见了。”看到大宝的小手印在玻璃上的影子,把手贴了上去,虽然手下是冰凉的玻璃,但竟真的好像碰到了大宝一样。
我吸了吸鼻涕:“怎么长的这么丑?郁涵还非说长的像我。”
宋易澋没忍住笑了出来:“长大了就好看了。”说着,将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和玻璃上大宝的小手的倒影贴在一起。弯下腰抱住我,满足地吁了口气。
“大宝,快点长大。”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慈祥,让我一阵心安。
——至少他喜欢这个孩子,肯对我们的孩子抱有希望,这就好,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