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羲出院以后,回到公司上班,她没有学位证和毕业证,竟然莫名其妙转正了。与其相信是自己超度亡魂造就的功德,还不如相信是萧泾川滥用职权,假公济私。但楚羲还是很开心,生活又回到正轨了。
冷青已经离职,她的位置由老杨顶替,可以想象,由老杨这种人当领导,该是多么懒散的团队状况。但好在大领导都是三头六臂的强人,下头人效率低一点,犯一点不痛不痒的小错,也不至于全公司来陪葬。
陶云然依旧是放羊的状态,每天只对耽美和漫画,以及耽美漫画感兴趣。
“小羲,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陶云然玩着玩着电脑,忽然没头没脑问了句。
楚羲喝着水,差点喷出来,“这个,没什么必要吧?”那种纸质的东西,对于她和萧泾川来说,根本没用,也许到这个国家毁灭了,他们还没死。
“我算了一下,我明年结婚。”陶云然很苦恼得说,“可是哪里可能啊?我现在男朋友都没有一个。”
“算得准么?”楚羲伸长了脖子,从格子间上面的位置,看向了陶云然。
“准。”这才是最苦恼的。
“急什么?今年还有两个月呢。”楚羲一点都没有安慰的意思。
“尼玛啊。”陶云然抱怨了句。
午休的时候,萧泾川来格子间等楚羲一起去吃饭,每天车接车送,嘘寒问暖,献尽殷勤,羡煞了公司所有的男女老少。
“云然,你想吃什么?”楚羲开始收拾东西,很淡然让萧泾川等着。开始的时候不习惯,但到现在,已经特别淡定了,萧泾川其实很忙,地府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但愿意每天陪自己闷在这座大楼里,楚羲觉得有点幸福。
“你俩去吧,我今天不当电灯泡了。”陶云然摆摆手,眼睛就没从电脑上挪开来下。
“你是想把这把这本书看完吧?”楚羲一语中的。
“是啊,等下我自己去吃,你快去吧。”陶云然那个没良心的,一直拿后脑勺同楚羲讲话。
楚羲摇摇头,叹了口气,同萧泾川下楼吃饭了。
“地府最近忙么?”电梯只有两个人,楚羲问了句。
“还行,冬天死的人比较多。”
“其实你可以不必来这上班的,我是因为要待在人界,未免以后几十年太无聊,而你,又不是没有事做。”楚羲侧头看着萧泾川,劝了一句。
萧泾川皱了下眉头,“在这也耗费不了我多少精力啊。”
“可是浪费了你的时间。”
“你是不想每天看见我么?”萧泾川忽然问,有些委屈。
“怎么会?”楚羲大喊冤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当然是巴不得时时刻刻同你在一起,但岁月那么长,我们肩上都有那么多责任,应该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萧泾川承认,那句“我巴不得时时刻刻同你在一起”太受用,以至于后头的话都没听出去,待反应过来,电梯门已经开了,他清清嗓子,“我还不是怕你被欺负?”
“欺负?”楚羲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你说你不当我老板了,公
司里的人会欺负我?”
萧泾川默不作声点了下头。
“那又怎么样,我怎么会本那些人一般见识。”不得不承认,初入职场的确会遭排挤,会受冷眼。如果有老板的照料和良好的后台,就能很大程度上规避这些东西。但楚羲一点都不介意,“我多少岁了,他们多少岁了。我能活多少年,他们又能活多少年。你觉得我会因为那些事生气么?”
萧泾川被问住了,半晌才承认楚羲说得很有道理,“你就当无聊来上班。”
“我本来就是无聊来上班。”楚羲重复了这句话,“那些星盘,太无趣了,花花世界才有趣。”
吃饭的这家餐厅有些远,但口碑很好。幸好萧泾川提前定了位置,不然在中午用餐高峰期,肯定要等。
他们两人,其实不吃饭也不会饿死,但正如楚羲所言,岁月漫漫,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清心寡欲的话,会无聊到发霉的。其实如果像个凡人一样,生老病死走一遭,也不错。但无奈要执掌鬼宿的星事,就不能真正意义上成为凡人。
萧泾川吃到一颗花椒了,被麻得龇牙咧嘴,楚羲连忙给他倒了杯水。
“你那边,今晚会死几个人?”萧泾川缓过气来,问了本来要问的话,舌头还是被麻得发颤。他对麻辣一类的东西无能,但楚羲偏偏无辣不欢,所以萧泾川,每次只能抹脖子上阵。
楚羲挑了根尖椒放在嘴里嚼,眉头都没皱一下,看得萧泾川目瞪口呆。
“七百多吧,青云市是十一个,五个自然死亡,两个车祸,两个火灾,剩下两个,是上次漏掉的。”楚羲想了想,鬼宿的四方流火,每一次转动和停留,都有特定的轨迹,那些繁杂的星盘里,会透露人界的生死寿辰。
传说每死一个人,就会掉落一颗星星。实际上不是那样的,没有那么多星星可以陨落,只有帝王将相,才有那样的待遇,普通人死了,只会给你细微变动下星轨。
“这么多。”萧泾川感慨一句。
“你也知道,现在是冬天。”楚羲笑着回了句,“你呢,不得超生的有多少?”
萧泾川想了一想,好像知道楚羲问起,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没关系这码事了,“我得回去看看才知道,只是若要错过了,就要等我十年一趟的船,才机会了。”
“错过了好时候么?”笑笑,楚羲的意思,指的是那个一晚上有无数条摆渡船的夜晚。
“你还敢说。”萧泾川长长的手臂伸过去,屈起手指,狠狠弹了她的额头几下。
楚羲抿着嘴巴笑了笑,额头微红,但也没躲开。丹凤眼微微斜挑,眼里含着挑逗的笑容,她翘了嘴角起来,很温柔的样子。萧泾川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南方星阵的某个位置,总是莫名温暖,因为那个方位,恰好之于她温柔的嘴角。
“小羲,这一次,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待到你腻了为止。”楚羲笑了笑,答了句。
萧泾川十指交叉,撑着下巴,手肘撑在桌子边缘,摇摇头对楚羲说,“那你慢慢熬吧。”
那天晚上,楚羲在萧泾川家里过夜,第二天,他把楚羲送到
公司,然后把所有家当搬到楚羲办公室,最后说他辞呈已经递上去了。
“咋了?”陶云然伸了脑袋过来。
萧泾川在打电话,接电话前,同陶云然简单说了几句,大致意思他分身乏术,所以需要辞职,“新来的片区经理已经到了,我现在去下面接他。”
萧泾川风风火火得走了,陶云然走到楚羲的办公桌前,盯着楚羲脸色,“你昨晚纵欲过度。”
“是的。”楚羲揉着腰说,手里摸着本来摆在萧泾川桌上的,那个玉雕的麒麟。
“领导辞职了,你没什么想法?”
“事实上,我劝他辞职的。他那样的人,本来就不适合天天朝九晚五上班。”
“领导也从来没有按时上下班好么!”
楚羲抬头看了下陶云然,“怎么啦,舍不得他?”
“哎,我又不能活你那么久,和你们多相处一天是一天。”陶云然现在才二十多岁,说的话跟明天就要死了一样。
楚羲咂舌,“陶大小姐,你至少能活到一百岁好么!”
两人正说着,新来的片区经理,同萧泾川并肩走进了大门,从办公室外头过去的时候,陶云然愣了下,“是他啊。”
“怎么,你认识?”楚羲打量了那人一下,长腿细腰,眉目英俊,隐隐有股帝王之气,同萧泾川并肩走着,竟然气势上也不相上下。
“昨天我去吃东西,光顾着看手机上的电子书了,没有带钱,他替我出的。”要不是事到如今,陶云然实在不想把这件丢脸的事讲出来。
楚羲笑了下,拍了拍陶云然的肩膀,“好好干活吧,你明年真的可以结婚。”
“什么意思啊?”陶云然在后头问着,楚羲却是走了出去,直接在茶水间等人了。
五分钟后,萧泾川果然出现。
楚羲笑笑,勾了他的领带,扯到了面前,“你说,你故意这样安排的。”
“什么?”萧泾川装傻。
“我虽然还了三生石,看不到他的前世来世,可那男人身上不凡之气太明显。他的前生,非富即贵。”
“是啊,要么是皇帝,要么是王爷,要么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萧泾川朝着天花板翻了下白眼,“怎么我的命,没那么好?”
“你有我还不够好么?”
萧泾川咂咂嘴想了下,“还凑合吧。”
楚羲笑了笑,不难想象,在不久的将来,那个男人肯定会和陶云然在一起。有些人,再多的人喜欢,再众星捧月,他还是你的,不是因为月老绑得红线很牢固,而是因为你前几世的坚持,任何一心一意两两坚持的姻缘,都会修成正果,只不过区别在于,是这一世,还是下几世。
【作者题外话】:写在最后。。
这本书写完了,我很感激看到最后的你们。
就像九把刀说的,写出来的东西,如果能卖大钱,自然很高兴;但如果不挣多少钱,也愿意写下去,因为喜欢写。
希望下一本书,能同你们再相见。
祝安康。
舒行
2013.9.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