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淙河之畔。
一座新坟遗世独立,它孤零零地依傍在三阳宫之侧,坟前竖有一碑,碑上刻着宫女婉容之墓,后面题字是“大周太子,武柲”。
此时已然是午后,阳光笼罩着大地,石淙河缓缓流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忽然,一阵脚步声缓缓传来。不多时,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提着一个篮子,来到了坟前。此人正是大周太子,武柲!
武柲放下篮子,而后看了看墓碑,便从篮子中取出几碟小菜,摆在了坟前的石桌上,而后取出香烛纸钱,随即插上香烛,点燃。
他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说道:“婉容,是个很不错的名字,只可惜,你不适合做杀手,更不应该出现在本王的面前。本王就根本没有睡意,只是有些厌烦那些个大臣的吵闹而故意装睡而已。没想到,却给了你一个看似不错的刺杀机会。只可惜你低估了本王的武艺,本王武艺一日不曾落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保得性命。”
武柲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本王这多年以来杀人无数,唯独杀你这样一个少女,实在是于心不忍。若世间真有轮回,本王希望你能够长寿安康!”
说罢,武柲站起身,走到隐蔽之处,一声唿哨。
很快,一个渔夫打扮的人缓缓走来,等到武柲跟前,微微躬身道:“属下见过殿下!”
武柲细长眼微眯,而后缓缓说道:“查出什么了吗?”
那渔夫说道:“回殿下。那宫女入宫之时的一切身份都是假的,要真正查出幕后主使,属下还需要一些时间。请殿下责罚。”
武柲半晌不语,而后缓缓说道:“告诉颜如玉,本王只给一月的时间,一月之后,若毫无结果,你们可以集体自尽了!”
那渔夫浑身一颤,立刻躬身道:“属下明白!”
武柲随即一挥手。而后转入正道,向宫中而去。
此次刺杀,虽说没把自己怎么样。但这也说明,有人是十分恨自己的,以至于都要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当刺客。这也说明对方是想让宫女在宫中长期潜伏,而后等武柲登基之后再行刺杀。只可惜宫女知道任务。以至于机会来得太快,而先动了手。
不管怎样,武柲都会追查到底,他要看看这幕后主使是谁,或者还是他跟这少女有仇。总之,在出征之前,他想要一个结果。他不能把一些不确定的隐患留待身后,以防家人发生不测。
当然。武柲更不会声张,就是刺杀当时。他也是将计就计,以“梦中好杀人”来掩饰此次刺杀事件,以防止宫中恐慌。只是这样一来,总会让天下以为他是一个嗜杀之人。不过,功过是非,留待后人去评价吧。
武柲回到宫中,便开始处理政务。如今政务几乎落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分身乏术的感觉,就连与上官婉儿偷情的时间都没有,这让他不得不想到,自古勤政的皇帝就是一个劳苦的命,还是那些个荒淫的帝王舒坦,把朝中诸事交给权臣,自己只和女人做做快乐的事情。
如此一想,武柲感到自己的**丝性子又来了,随即便摒除杂念,让他冷静片刻。诚然,把朝中诸事揽在自己身上,是非常累的,但何苦如此呢?事情有分轻重缓急,既然如此,那为何要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呢?
想到此处,武柲苦笑了一下,想要好好表现当个勤政的储君,就不得不如此,只有这样,百官才会称赞你勤政,是一个中兴之主,是一个靠谱的帝王。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女皇放心把帝位传给自己,才能让她放心,他武柲有能力,也有精力继承武周皇统,并能够延续下去。
这一段时间,甚至直到登上皇位,他都必须得累死累活地批阅那些毫无技术含量的奏疏。不论是痛苦,还是愤怒,他都必须忍受,必须仔细对待。如此便能给天下臣民以勤政爱民的形象。
魏州。
这座三国时期魏国都城,如今繁华不再,但依旧是河北一带的重镇,有户四万余,加上逃难而来的百姓,使得整座城池都显得满满当当。好在魏州刺史狄仁杰乃是治理地方的能手,才让整座城运转地有条不紊。
如今,薛讷运来五万石粮食,也足以够魏州城吃上一阵子了。只要等到契丹之乱平息,逃难百姓返回家中,那么魏州城依旧会恢复原样。
位于魏州城之西,有一处废弃的校场,原本是三国时期魏国的皇家校场,数百年来的变迁,使得这里历经沧桑,数度从校场变为田地,或者变为废墟,或者再次变为校场。
如今,这一处大空地,被武攸宜的两万残军败将占据,算是成为了一处兵营。此刻,兵营里透着一股死气,士兵们无精打采地靠在墙脚晒着太阳,一边相互抓虱子,或是聚在一起沉闷地赌博,总之兵无兵样,几乎就是一伙断了供应的地痞流氓。
忽然,一队衣甲鲜明的军士拥着一员大将踏进了兵营,就是那些在墙脚混吃等死的士兵骤然睁开双眼,盯着那群不到百人的军士。
武攸宜得到陈子昂禀报后,顿时从榻上翻身而起,推开女人,而后赶紧穿上常服,随即便来到中军大帐内。当他走进中军大帐,只见薛讷一脸阴沉地望向他。
武攸宜心中也是一暗,没想到来人竟是太子心腹,如此一来,他恐怕下场堪忧。他拱手苦笑道:“薛将军,别来无恙乎!”
武攸宜是皇族,薛讷心中虽不满,但却不敢礼数不周,随即躬身道:“薛讷见过建安王。”
武攸宜挤出一抹笑容,道:“薛将军,快请坐吧,想必薛将军来此,应是带来了圣上旨意吧。”
薛讷也不就坐,便说道:“圣上并无旨意,如今太子殿下监国,朝中大小诸事皆由太子殿下处置。”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让末将带来句话给建安王。”
武攸宜心中顿时一惊,莫不是……但随即问道:“此处无外人,薛将军说出来便是。”
“殿下说,末将见到你时,你便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薛讷缓缓说道。
武攸宜脸色微变,大怒道:“本王乃圣上亲封的清边道大总管,他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本王?”
薛讷眼中变了变,依旧缓缓说道:“殿下说,你若不从,直接砍了。末将想问建安王是否要留在这里?”
武攸宜心中顿时一惊,一张蜡黄的脸上变了再变,而后转身出了中军大帐,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带着十余仆人出了兵营。
正当那些混吃等死的军士望着匆匆出了营寨的武攸宜的时候,忽然一声暴喝!
“所有士兵,立刻集合,一炷香的时间,迟到未集合者,斩立决!”
随即,军营中鼓声大作,催促着军士快速集合!
顿时,那些墙脚正在抓虱子挠痒痒的军士,一愣之后,大叫一声“娘亲哎!”而后起身奔向帐篷寻找衣甲兵器。
一时间,兵营里乱作一团,有的在寻找兵器,有的在找腰带,有的掉了头盔到处寻找,哭爹喊娘,一片嘈杂。
薛讷看着乱糟糟的兵营,脸上出现了一抹沉重。殿下让他在两月之内把这残兵败将训练成可战之兵,这谈何容易。但殿下的旨意已经下达,他就是累死也要完成任务。
如今薛讷有如今官职地位,与其本身能力有关外,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的重用。以至于他的弟弟们都在各军中任职,薛氏一门比之父亲之时都要显赫不少。所以薛氏一门的荣辱与殿下息息相关,殿下有所命,他怎敢不拼命以对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