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
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外,丑陋的石头雕像与别的地方不同,伊恩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轻轻说出了邓布利多告诉他的口令。
「果冻鼻涕虫。」
伴随着声音落下。
石头雕像歪着头让开了道路,伊恩缓缓走上旋转的楼梯,一路攀爬,看到了那一扇装有黄铜门把手的庄严木门。
并不需要去拧动它。
伊恩只是轻轻敲了敲木门,门环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煽动着小翅膀好似奋力的在开门,于是木门便静若无声的慢慢开启。
永不熄灭的蜡烛散发着温和的光亮,霍格沃兹最为严肃的厅堂在伊恩眼前展现,宽的房间当中一排排的书架尤为显眼。
由于邓布利多看起来并没有问责的意思,伊恩的心情倒是并不怎麽紧张,毕竟怎麽说他才是那个被人群殴了的受害者。
颇有兴趣的环顾整个房间。
伊恩看到了墙壁上挂满了昔日校长们的画像,每一个人都是榭柳如生,那些校长们的视线几乎都是整齐一致的看向了他。
「又有小巫师在学校里闯祸了吗?」
「是那个小不点,我记得,他是邓布利多忘不了的小男孩。」
「闭嘴!你个大嘴巴!」
几个画像吵闹了一下后都陷入了沉寂,也不动了,就在墙壁上假装定格着微笑,不过眼珠子依然还是跟随着伊恩的步伐在移动。
《至毒魔法》
《邪魔法典》
《血誓契约》
《尖端黑魔法揭秘》
书架上除了《与女鬼决裂》丶《与食尸鬼同游》丶《与母夜叉一起度假》这类书籍,还有不少可以被称之为禁书的藏品。
它们就那麽静静的和普通的书一样,按照字母的顺序排列于书架,就好似一点都不担心若是有人偷走一本的话会酿成什麽麻烦。
「毕竟这麽多校长盯着。」
伊恩看了看墙壁上那些仿佛在和他玩「一二三木头人」游戏的画像,他的目光只要看过去的时候校长们就很有默契的伴装成定格画像。
「你好,分院帽,听说你向斯内普教授告了我的状。」伊恩在办公室里打量了片刻,看向了那个自他踏入办公室就开始装睡的分院帽。
「呼呼呼~」
它的呼噜声变大了几分。
无论伊恩怎麽拿起它翻来覆去的折腾,分院帽都像是叫不醒的睡美人,压根对伊恩的询问没有一点想要回应的意思。
「我还不够有勇气?」
伊恩尝试着想要从分院帽里掏出那把格兰芬多的宝剑,却只扣出来了一块不知道是哪个小巫师残留的头皮屑。
小拇指大的那麽一片,夸张的很。
「恶心!」
他有些嫌弃的甩了甩手,又冲到洗手的地方洗了片刻,再绕回正厅的时候,
那个叫他先来办公室等候的邓布利多依然没有回来。
分院帽继续在装睡。
「我如果以后成地中海,肯定和戴过你有关系!真要那样的话,我说什麽都要带你远航!」伊恩才不管分院帽是真睡还是假睡,一把抓起,用变形术将一块石头变成了刷子,然后开始在洗漱池里清洗起了分院帽。
「下一届的小巫师们会感谢我的。」伊恩每用刷子在分院帽上刷一下,都会在嘴里低声嘀咕一句「功德+1」的复读机语。
涂肥皂。
刷刷刷。
涂肥皂。
再刷刷刷。
终于。
分院帽在被手动清洁一新之后,再也绷不住了。
「我当初就该把你分去格兰芬多!」撕心裂肺的声音落下,从分院帽的帽兜里面,也是应声掉出了一把璀璨的长剑。
这是源自古老的时代遗留,剑身闪耀着耀眼的金色光芒,仿佛蕴含着太阳的力量与勇气,上面镶嵌着的璀璨的红宝石每一颗都如同燃烧的火焰。
炽热。
而又不失华美。
「胡说八道!我可是根正苗红的拉文克劳,你闻闻,我幸好还没洗我的袍子,这上面难道你闻不出一股认可的味道吗?」
伊恩不忿的反驳,捡起了地上的宝剑。
格兰芬多宝剑拥有选择持有者的独特能力,它大多数时候都只听从那些具备真正勇气丶高尚心灵以及为正义而战决心之人的召唤。
「莽撞无礼的小鬼,我没有嗅觉,你快把我放回去!」分院帽好似对水非常抗拒,不过它已经是被清洗的乾乾净净。
陈旧但却不再过。
「现在是两份认可了!」伊恩将格兰芬多大宝剑挂到腰间,又为分院帽擦乾了身上的水分,将十分不爽的分院帽放回了原位。
「我赞了一千年的护身铠甲——
分院帽那张皱皱巴巴的脸上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感觉。墙壁上的画像们都在憋笑,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噗毗的动静。
伊恩猛的一个回头想要抓个现行,没想到墙壁上的画像们反应一个比一个快,他只看到了邓布利多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邓布利多校长,你走路是真没有声音啊。」伊恩表情异,他之前就被邓布利多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是没能防得住邓布利多的偷偷靠近。
「看来你和分院帽玩的很开心。」邓布利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的目光放到了伊恩腰间那把长长的大宝剑上面。
「邓布利多校长,你也注意到我勇气,忠诚,善良,爱好和平,充满无畏,
怀抱正义,令人信任的美德证明了吗?」
伊恩掀开长袍露出了格兰芬多大宝剑。
邓布利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虽然并不算多麽意外,但是,普林斯先生,恐怕你还需要将这把剑留在我这里一段时间,有的事情还需要它去完成———-抱歉。」」
很是真诚的一句话。
伊恩也并没有感觉到失望。
他本身就没什麽剑术。
『只要让我带着它去格兰芬多学院转一圈就好,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他们知道我是勇气,忠诚,善良,爱好和平———」
伊恩在努力掩饰。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锵!」
仿佛一直都会打开的办公室窗户口,凤凰的叫声打断了伊恩的异地登基设想,体型变小了很多的凤凰福克斯突然又飞向了伊恩。
不出意外。
福克斯又停到了伊恩的小脑袋上。伊恩已经有些习惯了,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没能喂给猫形态麦格教授的冻干。
「锵!」
福克斯一点都没有想吃的意思,它的叫声也好似像是在骂人。伊恩将冻干放到了鼻子前,他并没有闻到什麽怪味。
就在这个时候。
「邓布利多!你瞧瞧他对我做了什麽!快!快将这个小鬼送去阿兹卡班!我在那里有熟人!」
分院帽忽然开始歇斯底里的向邓布利多告起了状,
「换一种造型看起来也挺不错。」邓布利多乐呵呵的点评了一番分院帽的新形象,搞的分院帽都有些愣神了。
「是是吗?」
它的声音小了很多。
「可是我的护身铠甲.——·
虽然分院帽看起来被哄住了,可它还是有些不舍的感觉。
毕竟是千年的积累。
「怀呸呸!」
伊恩冲到了垃圾桶旁边连吐了好几下,然后头顶着稳如泰山的凤凰福克斯,
又走回来将手中的冻干举了起来。
「邓布利多校长,要尝尝小零食吗?」
他的声音好似在渴望分享。
只是邓布利多显然还没有老眼昏花。
「我还是更喜欢吃蟑螂堆。」邓布利多果断拒绝了伊恩手中的冻干,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掏出了一堆褐色的糖果想要反击伊恩。
「要来一点吗?」
他手中的那些褐色的东西可能是有着蟑螂外形的糖果,但也可能是伪装成糖果的真蟑螂,赌赢赌输伊恩都觉得会恶心到自己。
「不了,谢谢。」
伊恩将冻干揣回到了长袍里,是有些变质了,不过他也不打算浪费,明年他也可以将这些冻干投喂给什麽都吃的小矮星斑斑。
当耗子吃不饱。
小矮星斑斑应该不会介意吃点发酵食品。
「来一点别的零食吧?」
邓布利多自己将蟑螂堆塞进了嘴里,他仿佛一个热情好客的和蔼老人,用还沾着些许糖果的手示意伊恩坐到了他的对面。
「牛排可以吗?」
伊恩晚上没怎麽吃饱,毕竟马库斯·弗林特一直盯着他看,这充分影响了他和两个室友以及其他小巫师争夺肉食的速度。
「不能是甜点吗?我这里应该只有甜点。」
邓布利多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伊恩略微沉思。
「那就来一份蜂蜜牛排。」
他做出了退让。
邓布利多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语塞了,他凝视着面前的小巫师看了好一会儿,
这才对着并没有人的空气拍了拍手。
一份蜂蜜水出现在了伊恩的面前。
大抵来自于那些平日里会偷偷隐藏身形的家养小精灵。
伊恩的表情有些失望。
「我肚子里应该还有一些牛排没消化。」这大抵能够算得上是一种精神安慰了,喝下蜂蜜水的伊恩用另一种方式吃到了蜂蜜牛排。
邓布利多看的有些愣神。
「好了,邓布利多校长,我已经做好跟您辩论的准备了。」伊恩一口气喝光了所有蜂蜜水,随即正襟危坐的等待起了邓布利多的说教。
「普林斯先生,我们之间并不需要有任何的辩论,毕竟,我非常清楚你已经在这场冲突当中保持了足够的克制,这属于值得夸赞的事情。」邓布利多的眼神仿佛是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温和而有力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是霸凌!他们一群人霸凌了我!」
伊恩义愤填膺的纠正了邓布利多的用词。
「是的,确实如此,我正好路过目睹了这件很不该发生的事情-—-我想西弗勒斯应该能教育好他的学生,我已经将吓坏了的小巫师们送到了他那里。」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伊恩的话给予了安抚。
「我才是被吓坏了的那个,您看,我肚子都吓瘦了一圈。」伊恩心有馀悸的叹气,还拍了拍自己没吃饱的肚子。
邓布利多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颇为无奈,「正如我所说,普林斯先生,我应该是目睹了全过程没有什麽遗漏。」
他着重在「全过程」上加重了发音。
「我只是想要获得一些赔偿。」
伊恩汕笑了一下,心里没了侥幸心理,说话也变得老实了起来。他头顶趴着的福克斯仿佛已经是在他的脑袋上筑了巢。
「其实我并未出手阻止的原因有两点,第一点是想要看看你会怎麽应对这种事,第二点则是因为你将这场冲突率先定性为了决斗。」
邓布利多看起来也非常坦诚,并没有遮掩自己的一些私心,他的声音既不急促也不拖沓,带着一种温和而有力的感觉,「决斗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是荣耀的一种仪式,哪怕是我,也只能在一旁保证你们当中不会有人因此出事。」
「当然,你的表现没有让我失望。一种会让人记忆犹新的教训,却并未真正伤害谁,这样的克制力鲜少能够在掌控力量的巫师身上看到。」
「特别是最后那个惊才绝艳的照明咒,即便是我也险些也没能反应过来——
嗯,这种特别的创意真的是非常逼真。」
邓布利多语气有些怪异了起来。
伊恩假装没听到。
「我的初衷就是想要导人向善,让它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能够对我进行赔偿的话,或许就能证明它们还有的救。」
伊恩还是没有放弃为自己争取赔偿,
他的用词称呼又是让邓布利多沉默了很久。
「我想斯莱特林的先生和小姐们,肯定已经意识到他们的行为有多麽的不妥,只是你想要获得他们的赔偿显然不太容易。」
邓布利多婉言开口。
「是因为马库斯·弗林特家里在魔法部很有人脉吗?」伊恩一直都记着马库斯·弗林特在两次冲突当中都不忘提起很多次的事情。
这家伙比还没入学的马尔福还要典中典,
『是因为斯莱特林骄傲的巫师一向很难向别人低头。」邓布利多的回答完全没有说服力,估计也就只能糊弄一下没见过世面的小巫师。
伊恩可很清楚这些斯莱特林的纯血巫师在伏地魔面前跪的有多快。
嗯。
他们是没低头。
他们直接磕头了。
「果然还是因为马库斯·弗林特的家族在给它们撑腰吧,这些所谓的古老家族就是这样,哪怕是自己犯错了却也并不会认错。」
伊恩叹了口气。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西弗勒斯肯定需要花费一些功夫,才能够为你平息这一次的影响,主要的压力还是来源于那些小巫师的家人。
17
「弗林特先生的亲人在魔法部里确实很有人脉,毕竟弗林特家族传承久远,
而其他纯血巫师的家族或多或少也都有一些能量。」
「普林斯先生,你比很多小巫师都要早熟,你一定能够看得明白,对与错在某一类成年巫师的眼中并不重要。」
邓布利多像是在提醒伊恩不要再去找那群斯莱特林学生算帐。
「您说的没错。」
伊恩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摸了摸自己因为坐下的原因,只能够捧在怀里的格兰芬多圣剑,他多希望这把剑曾经能被赋予过先斩后奏的意义。
可惜。
没有。
「看起来我不只是要不到赔偿了,还得祈祷我不会被一群苍蝇给赖上,斯内普教授叔叔估计得为我操碎了心。」
伊恩觉得有些烦闷。
他分明只是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怎麽就摊上了这麽一个烂事,一切都从马库斯·弗林特被施展夺魂咒开始好似就不受他的意愿左右了。
「你别看西弗勒斯总是一副对你咬牙切齿的样子,其实他很乐意为你做这些事,这多多少少可以让他获得一些心灵上的自我宽恕。」
邓布利多轻声开口。
「自我宽恕?」
伊恩皱眉。
「这就是该由他告诉你的事情了,如果他准备好了的话。」邓布利多低声细语,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感觉。
好好好!
谜语人是吧!
大家一起当谜语人!
谁也别急!
「行吧,我明白了,谢谢您,邓布利多校长,我想如果没什麽别的事情,我应该早点回去准备一下明天的课程了。」
伊恩很清楚邓布利多让自己来办公室,绝对不只是为了表扬他做的没错,霍格沃兹的校长恐怕还真的没有闲到如此程度。
特别是在魔法部已经介入调查黑魔法防御课老师死因的这种时刻。要知道,
佩内洛学姐可是已经向伊恩透露出了曾经和邓布利多交谈过。
凭藉老邓头的脑袋瓜子。
恐怕对方已经是猜到了某些事情。
当然。
让伊恩确定这一点的原因,是他刚进校长室大门的时候,可是看到了一个好似刚搬进来没多久的书架上摆满了许多极为古老和陈日,但却并不属于什麽魔法技艺知识的书籍。什麽《灵魂之歌》《梅林传奇:生死夹缝》之类的。
「晚安,邓布利多校长。」
伊恩将头顶不情不愿的福克斯取了下来,放回到了福克斯该呆着的镀金栖枝上,摆了摆手就准备撒丫子往办公室的大门跑。
「普林斯先生!」
果不其然。
邓布利多顿时就坐不住了。
「阿?」
伊恩看起来有些茫然的回过头。
「格兰芬多圣剑。」
邓布利多语气无奈的看向了伊恩两手捧着的事物。
「哦,差点忘了,抱歉。」伊恩挠了挠头,看起来像是很不好意思的走到了分院帽旁,抓起了分院帽就往帽兜里面塞。
「慢点!慢点!啊!我悟了!我悟了!不是斯莱特林,不是拉文克劳,也不是格兰芬多,我该把你分到摄魂怪的老窝里去!」
「简直就是谋杀!邓布利多你快看!他在用剑捅我!」分院帽尖叫着容纳了格兰芬多圣剑,它的语气听起来好似颇为委屈。
眼见着伊恩又要离开。
邓布利多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做出了阻拦,
「普林斯先生,你不是想要获得赔偿吗?」邓布利多镜框后面的眼神在闪烁,不知为何又突然提起了这个已经结束的话题。
「我现在只求那群纯血贵族不要来烦我,或许今天的那些家伙里还有校董家的孩子,直接就能动用人脉来逼迫我原地退学?」
伊恩试探性的发问。
却见邓布利多慢慢摇了摇头。
「我当然不可能同意这一点,只要我还是霍格沃兹的校长,校董也无法干涉我的决策,这是我们最初就说好了的事情。」
邓布利多阐述了自己的态度。
随即。
他又迟疑了片刻,紧接着开口说道,「这麽说或许有些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要请求,你今晚能够陪我一起进行一场旅行。」
说着。
邓布利多站起身。
面色沉重的对伊恩伸出了手。
「普林斯先生,这趟旅行之后,我保证你无需再担心纯血家族的压力,也能获得你想要从他们那里获得的道歉和赔偿。」
「你想要安心学习,就能安心的学习。」
难以拒绝的理由。
让伊恩不得不扯出笑脸回头走了过去。
「我的荣幸。」
语气有些不太甘心的味道,不过伊恩还是抬手握了上去一一下一刻,天旋地转,伊恩仿佛听到了钟表的声音又好似是书籍的翻页。
周围的场景在晃动。
很快。
陌生的场景便取代了霍格沃兹的校长办公室。这是一片山谷,有温和的阳光和草地,以及伊恩记忆当中非常熟悉的城镇。
「这是什麽魔法?幻影移形?和之前的体验不一样啊!」伊恩愣愣的望着不远处只在迷离幻境当中看到过的那个小镇。
「这只是一段记忆。」
邓布利多望着远处的小镇,面上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情。
「记忆?」
伊恩被真实到了极致仿佛身临其境的体验震惊了,他甚至能闻到地面上青草的芳香,以及触及到周围那些飘飘飞舞的蝴蝶。树木葱郁,绿叶在微风当中沙沙作响,一切都如同现实一般,毫无梦幻虚假的感觉。
「比较复杂的一种记忆魔法运用,我可能确实在这一方面钻研的太深了—.」邓布利多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低落了起来。
「戈德里克山谷。」伊恩忽然开口。
原本神情黯淡的邓布利多顿时眼神就亮了起来。
「伊恩,请允许我这麽称呼你————-你——--你能为我带路吗?」叱咤辉煌了一辈子的邓布利多此时却显得无比小心翼翼。
伊恩转头看向身边的老人,彷徨无措,胆怯软弱,一切不该出现在邓布利多身上的情绪,此时都好似那麽的容易感知。
这是伊恩第一次感知到邓布利多如此清晰的思维和念想。
「我的荣幸。」
依旧是同样的回答。
伊恩大抵明白了记忆的终点通往哪里,他也有些好奇,在邓布利多记忆当中的阿利安娜,究竟是一个什麽样的人。
踩着草地走上小道。
伊恩在前面。
邓布利多在后面。
他仿佛需要别人为他开拓前路的勇气,才能踏上这段记忆当中回家的道路,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挥洒在了两个人身上。
古老的邮局,微风中的酒吧,尖顶的教堂,都是伊恩记忆里的样子,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个小镇多了很多沿途的路人。
「这玩意儿能吃吗?」
伊恩看到了一个正在贩卖煎饼的商贩,他好奇的凑上去,却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和对方互动也无法吃到明明摸着也热腾腾的煎饼。
煎饼到了嘴中。
却无法咀嚼出任何味道,也无法真正吞咽到肚子里。
「这只是我的记忆,伊恩。」邓布利多眼看着伊恩不死心的连续抢走了很多路人的食物,他实在忍不住无奈的开口提醒了一下。
伊恩终于彻底幻灭了。
他重新走到了前面,带着邓布利多在小镇里穿行,最后停留在了小镇边缘的房屋面前,没有标识的房屋和伊恩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我在这里遇到了她,虽然小镇里只有她,但她那里的果子真的可以吃。」伊恩还有些在意煎饼的事情。
只是。
邓布利多却已经是身体颤抖的埋下了头。
「都已经到这里了。」
伊恩感受到了无比清晰的悲伤,痛苦,还有想要逃避的心理,他意识到了这一段记忆或许就是阿利安娜死亡的那天。
「您不必继续勉强。」
伊恩终究还是压下了行踪的好奇出言低声提醒了一句,毕竟这位校长或许想要验证的事情他都已经坦诚的给予了对方回应,
「我早已经确切的认识到了你的特别,所以,这不是为了我,伊恩。」邓布利多深呼吸着抬起头。
他的镜框当中倒映着房屋的画面,看不出眼中的色彩,「这是我或许唯一能为你上的一课。」
话音落下。
铸不定的校长大抵是没能鼓起勇气走进房屋,伊恩只感觉周围的场景一阵变化,随即他和邓布利多就已经身处在了房屋当中。
三个人正在吵闹,其中一个有着蓝色眼晴,满头金发的少年,满带着桀骜不羁气质,伊恩觉得对方大抵就是那个男人。
果不其然。
「那是奥罗拉的祖父,盖勒特.格林德沃,我想你已经查过关于他的资料了。」邓布利多的眼神满带着复杂。
这一个场景当中,有他,他的弟弟,他的老友————-以及已经故去的亲人。
「我,还有我的弟弟,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又对在场争吵的人逐一进行了介绍,红发的他和他的弟弟同样有着英俊的外貌。
只是年轻的阿不福思比年轻的阿不思更加消瘦一些,两人都有着满头的红发,容貌虽然差不多一样但是也有着细微的差别。
伊恩的目光最后看向了房间里,蜷缩在角落有些慌乱无措,想要上前劝架却又被在场的气氛吓唬住了的小女孩。
十多岁的年龄。
七八岁的心智。
胆怯这样的场面自然正常。
「阿利安娜。」
伊恩轻声低语。
邓布利多已经闭上了眼睛,眼角晶莹。
「我们一直将她保护在家里,她小时候遭遇过不好的事情,因此憎恨着自己的魔力,在我们疏忽的情况下成为了一个默然者。」
老校长的声音颤抖无比。
「默然者?我记得我在图书馆的书里看到过,一直压制自己魔力的小巫师,
有可能在体内形成一种叫默默然的寄生性力量。
「成为默然者的人一般活不过十岁,默默然会和宿主一起同归于尽,在极端情况下,默然者也有可能被同化成为一种默默然。」
伊恩意识到了阿利安娜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样可怕的事情。
「本来可以解决的—一定可以———我能做到———」邓布利多痛苦的低声呢喃,偏移开了自己充满悔恨的视线。
「因为默默然爆发吗?」
伊恩猜测这就是阿利安娜的死因。
「你继续看。」
邓布利多低声回应。
场景里。
三个人真的是吵的不可开交。
「你们的计划疯狂而又可怕,阿利安娜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环境,而不是战火喧嚣,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将她也拖入泥潭!」
消瘦的阿不福思在对自己的哥哥痛骂,「阿不思,你想要让我们妹妹再一次受到伤害?你简直就是已经丧心病狂!」
他的痛骂。
让年轻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满脸纠结和挣扎。不过,这个时候,金发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却是站了出来直接推开了础出逼人的阿不福思。
「懦弱的家伙,你们的妹妹就是被麻瓜伤害,才成为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活不到成年的悲惨命运难道不该让麻瓜们负责?」
「若是我们能够改变世界,让那些麻瓜们安分守己,我们才能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我们才能将伤害巫师的麻瓜送去审判!」
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情绪非常激动。
「你愚蠢的脑子意识不到问题的所在!逃避?那只会让我们灭亡,我和你的哥哥有能力改变所有巫师的生存环境!」
「这个世界都会和谐下来!」说着,盖勒特.格林德沃又转头看向了年轻的邓布利多,他的声音坚定,带着一种极具煽动性的语调。
「阿不思,为了我们,为了巫师的未来,也为了替你妹妹的复仇!」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言语让开始动摇的邓布利多眼神逐渐坚定。
「我们必须要去做!这件事总要有人开头!」
他对自己的弟弟阿不福思沉声开口。
「你是要抛弃我们吗?抛弃我,抛弃阿利安娜,抛弃我们的家,然后跟着这个德姆斯特朗开除掉的学生去发疯?」
阿不福思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不可思议。
充满震惊。
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恼怒。
「我们会赢。」
年轻的邓布利多只是如此回应,就一如现在年迈的他,记忆场景里的年轻人,在这一刻也不敢转头去看向角落里的妹妹。
「都是你这个无耻阴险的骗子!疯子!是你蛊惑了我的哥哥!你现在就从我家里滚出去,哪里来的就滚到哪里去!」
阿不福思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企图威胁。
盖勒特.格林德沃一脸不屑。
「阿不福思,冷静!」年轻的邓布利多企图劝说阿不福思,可已经红了眼,
一心将盖勒特.格林德沃认定为家庭破坏者的他已经是失去了理智。
「粉身碎骨!」
阿不福思对盖勒特.格林德沃施展了极为可怕的恶咒,只不过,早有防备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只是抬手就格挡开了阿不福思的攻击。
两兄弟之间。
尽管阿不福思也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实力,但是他显然比阿不思和盖勒特.格林德沃都弱了许多,优秀的人面对着的是站在山巅的人。
「钻心刺骨!」
盖勒特.格林德沃毫不客气的给予了回击,迅速无比,角度刁钻,阿不福思顿时就被击倒在地痛苦无比的抽搐了起来,
「该死!盖勒特,你给我住手,这是我弟弟!」年轻的布利多也急了,抽出魔杖,直接向盖勒特.格林德沃释放了一道咒语。
打断了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继续施法。
「他明显看不清楚未来的趋势,不知道我们巫师该怎麽去做,这样的人,就是我们成功道路上值得被唾弃的绊脚石!」
盖勒特.格林德沃面露不悦,但是还是停止了施法,没曾想,被年轻的邓布利多救起来之后,阿不福思又是企图对他进行偷袭。
「肠肚脱体!」
是极为凶残的恶咒。
这直接触怒了侧身躲闪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你在找死!」
他明显动了杀心。
「冷静!盖勒特!」
年轻的邓布利多很是紧张,生怕弟弟就被盖勒特.格林德沃杀害,只是,他的劝阻盖勒特.格林德沃显然已经不想再听。
混战。
在这一刻发生。
惨叫和怒吼充斥着整个房间。
「不要——.不要打了———求求你们。」蜷缩在角落的阿利安娜满脸恐惧,黑色的雾气在从她的身体当中不断涌现而出。
然而。
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伊恩,这一课对你而言很重要。」年迈的邓布利多强压着翻涌的悲痛,颤抖着开口,他悔恨无比的声音刚刚落下。
一道可怕的魔咒被铁甲咒格挡。
偏移了方向。
默默然已经发作的阿利安娜,在伊恩惊悚的注视下,缓缓倒地,她面色惨白,眼中很快就失去了活人该有的色彩。
阿不福思立刻扑向了阿利安娜,盖勒特.格林德沃竟也面色惨白,年轻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抬着魔杖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
难以置信的伊恩猛然看向了正在消失的混战记忆,那一道魔咒所释放的方向正是年轻的邓布利多所站着的位置。
一时之间。
伊恩心中的情绪翻江倒海。
难以平复。
「有的事情,没有后悔的机会。」记忆并未完全消失,场景没有回到办公室,而是变成了山谷当中清风拂面的草地。
山谷中的河流清澈见底,宛如一条银色的绸带,在翠绿的山谷间豌流淌,
阳光温柔地穿透薄雾轻抚着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
伊恩看到了墓碑上的刻字,旁边年迈的邓布利多校长,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敢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墓碑上妹妹的名字。
「是您误杀杀了阿利安娜吗?」
伊恩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校长惨笑了一声,声音充满了悲伤和痛苦。
伊恩的眼神微微闪烁着,他沉默的望着面前好似忽然苍老的老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们对于邓布利多所赋予的伟大。
「感谢您为我上的这一课。」
伊恩微微鞠躬。
「我的叔叔说我是天生的摄神取念者,事实可能有所差距,不过,我想我对于别人情绪以及思绪的捕捉应该还算比较出色。」
「所以,您在今天——·-掩饰的真不算好。」
他话还没说完。
邓布利多就忽然抬起头,眼神竟是露出了几分惊慌。
「不要说了,孩子,记忆不会作假!」颤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剧烈,还很强硬,他的面庞早已经是铺满了泪水。
「我看到的只是记忆,不是事实。」
伊恩的眼眸在晃动着瞳光。
「你的摄神取念确实比我认识的一位老友还要强大太多,有时候,这确实会让你洞察到一些不应该被说出来的秘密。」
「很强大,但也很危险。
邓布利多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记忆中的墓碑,周围的场景开始逐渐变得模糊和天旋地转了起来。
「我希望这个秘密永远烂在你的心里。」
伊恩的耳边。
响起了邓布利多满带哀求的声音。
在那一天。
他失去了他的妹妹。
不能再失去仅有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