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尔的归来,让沉闷的HELL地下基地有了生机。虽不能说处处有了欢声笑语,但大多数都会被他的活泼开朗感染,就连心情不怎么好的何斌也多了许多无奈的笑容。不过最让何斌感到舒心的,还要属兰德尔的妈妈主动承担了照顾胡香凝的责任。
“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了!”何斌由衷感激,不然他可要愧对自己对胡薇的许诺了。
“傻孩子,这有什么!”兰德尔的妈妈摸摸何斌的头,微微一笑。“没能从小照顾兰德尔是我的一大遗憾,一直想有个弥补的机会。现在,能看着凝凝不断成长,也是一种只有父母才能享受的乐趣吧!”她是那种富有感染力有很有母亲风范的人,她的笑能消融心灵上的一切坚冰,让人没有隔阂地去零距离接触。也正因此,当她第一次把胡香凝搂到怀中时,胡香凝就接受了她,用稚嫩的小鼻子拼命吮吸着她的气息:“这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么?”何斌鼻子头一酸,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自从前往北京参赛以来,他就一直没有联络过家里,也不知道父母是否从电视、网络或报纸上看到了他的消息,是否在担心。只希望那个出差的谎言还没被戳穿吧!
“想爸爸妈妈了?”兰德尔看出了他的心事。
何斌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也许不吧……在和变态人的战斗胜利之前,我个人的事都不是最重要的。”
“越来越像一名战士了呢!”兰德尔叹道,嘴角带着坏笑。和他的父亲一样,他也总爱笑,而且配和恰到好处的酒窝,总有种坏坏的感觉,但很多女人都说那笑容很可爱、很讨人喜欢,虽然兰德尔本人经常会加以轻蔑的驳斥:“切!我才不是为了讨谁喜欢呢!”
何斌对此报以苦笑。战士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他们通常都把感情深藏在心底而已。
“走,我们很久没见了,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你现在可不是一般的消沉,一点也不像你的样子!”也不等何斌同意,兰德尔拉起他就往外走。
坐在某天大楼顶层的边缘上,沐浴在清爽的晚风中,望着脚下灯红酒绿的夜之都市,何斌心里犹有些惴惴不安。“别担心,掉不下去的。”坐在旁边的兰德尔递给他一只盛满诱人红色液体的高脚杯,然后眨眨眼睛,“是果汁啦!”
何斌接过酒杯:“谢谢……”
“给我讲讲好么?”兰德尔一边说一边偷眼去瞧何斌的反应,“听说……你有了个很有个性的女朋友?””
“不知道算不算吧?”何斌垂下头,直勾勾地望着微微颤动的液面。琳,始终是他心中的伤痛。或许,把一切都讲出来就会好受些么?于是,他开始讲述,从头开始:“我和她……是在偶然相遇的……”
当他动情地讲完,一滴泪滑落在了酒杯中,在醉人的红色中激起涟漪。
“这相聚和离散都是命运么?”兰德尔不屑地一笑,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不要难过,师兄我会帮你把她夺回来的,一定!”
何斌惊讶地望着兰德尔,第一次觉得他的笑容是那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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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基地的中央控制室,除了龙先生和落在他肩头、再次化身为金色的鹰的M先生,就在没有其他人,四周只有各式系统在悄无声息地有序运作。
“短暂的悲剧就要画上休止符了,决战的时刻临近了。”龙先生道。
鹰道:“此前我们一直没能找到关于母体的线索,一种可能是母体和普通变态人的反应完全不同,现有侦测手段无法找到;另一可能是母体藏得更隐蔽,能逃过卫星的眼睛;当然,这两种可能如果同时成立也不奇怪。”
“不过,我对我们的卫星还是有信心的。”龙先生一笑,“如果母体暴露在自然环境下,不可能连一点影子都找不到,除非他选择的隐蔽设施本身又有着防护措施。”
“符合这样条件的设施可不多,本来我们可以罗列出来,一一加以排除,但新种变态人临死前向母体反馈的信息又为我们指明了那个地点。”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他们也是这样的认为的么?”
两个人的声音虽然不同,但对话之流畅,就像自己对自己说话一样,事实上也近乎如此。
“第二新莫斯科,GAT总部。”龙先生打个响指,面前投射出一个地球仪的三维立体图像,上面有一个红点在闪烁,“母体啊,你就藏身于这里么?”
“不过,似乎还有个问题……上次我去那里的时候,曾散布了微尘型侦察卫星,可是却没有收到反馈,这又是为什么呢?”鹰道。
“也许是某种东西阻碍了探测吧?剩下的可能性也就是那么几种了。”
“也好,不亲自去看看怎么知道呢?”鹰展翅飞起来,在龙先生头顶盘旋一圈,然后化作金色的轮廓,与龙先生融为一体。龙先生闭上眼睛,漂浮起来,浑身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
等金光逐渐褪去,他缓缓睁开眼睛,高傲的瞳孔中闪烁起能够穿透一切的锐利光芒。
看吧!龙神将在天空飞翔。愤怒银河的轰鸣,给他打倒任何敌人的力量。
*****
两天后,第二新莫斯科,GAT总部,地下深处秘密设施。
身穿白色制服,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白色面具的缪拉总司令,在副司令亨利-莫瓦桑和作战参谋孙美理的陪同下,走在通往机密设施的通路上。虽然基地内到处都有电梯,但缪拉总是固执地步行,理由是人的身体不用就会退化,但那态度的坚决,似乎昭示另有原因。
“研发部提交的‘对变态人用小型高能核武器’的开发计划您看了么?”孙美理总是尽可能地利用每分每秒时间,一面操作掌上电脑一面问。
缪拉冷冷地哼了一声:“哼,那些书呆子以为核武器就是无敌的吗?人类啊……”
“对于终日只研究怎么能更有效率地大规模杀人的家伙而言,武器威力自然越大越好,他们才不关心对人类的辐射、对环境的破坏呢!”孙美理用冷嘲热讽的口吻应道,然后没忘在电脑屏幕显示的计划上画了个叉,以示否决。“‘为了蓝色清静的地球’,看来只有HEAVEN才有这样人性化的口号啊!不过,真想不到那个穿着白礼服、彬彬有礼的贵公子就是他们的头头……”孙美理惟妙惟肖地学着捷芬的腔调,然后叹道,“话又说回来,这么有旧时代贵族气息的人还真是和如今这时代格格不入呢!”
“不要光看到他的外表啊!我们所使用的不少尖端科技,都是由他的组织直接或间接提供的。而且根据上次调查的结果,他的身份可不简单。”莫瓦桑副司令道。
孙美理笑道:“难道您真以为他是什么降临人间的天使不成?如果真是的话,他为什么不拯救这个世界?”
正说着,震耳欲聋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紧急事态,基地核心发生深度污染,所有人员立即撤离!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这是怎么回事?!”三人面面相觑,有权力下达这种命令的只有最高评议会和身为总司令的缪拉而已。正要打电话质问最高评议会,最高评议会却先把电话打过来了:“你都干了些什么,缪拉?!”梅瓦尔大君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用暗号把我们召集到这里,然后又把基地封闭起来,到底想干什么?!夺权么?”
在这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下,缪拉还保持着冷静:“我想,这里有些误会——难道不是你们拉响警报的?”
梅瓦尔大君却不能如此心平气和:“怎么可能?!我们会傻到把自己关在地下深处么?现在所有指令都不起作用了,我们该怎么出去?!”
“请先稍安勿躁,我们马上赶过去。”缪拉挂断电话,回头望望莫瓦桑副司令和孙美理,二人都也都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按照平素的训练,地面上的人员接到这种警报,应该已经全部撤离,现在偌大的GAT基地中,只剩下他们三个和最高评议会的七人被困在地下深处了。
“看来我们被人算计了。”缪拉道。
孙美理惴惴问道:“该不会是中央电脑失控了吧?”
“但愿不是!”缪拉叹道,然后回头望着二人,缓了缓道:“否则我们真就成了瓮中之鳖,要蒸要煮悉听尊便。”他倒不是悲观,事实上,电脑只要关闭换气系统,哪怕不做任何攻击行动,几小时内他们就会被憋死在里面。“不过我们还不能坐以待毙,因为希望哪怕渺茫,也不是完全没有。要知道,最高机密设施里没有设置对敌迎击系统,就算是电脑发了疯,也不能直接杀死我们,而我们可以借助电脑中没有记载的备用通路和紧急逃离装置离开。”
“那最高评议会怎么会想不到这点?”
听到孙美理的疑问,缪拉一笑:“有些事情是没有必要让老人们知道的,这些东西在提交给他们的报告上没有记载,是我在设计图上添加的。作为曾经太过仰赖电脑而吃过苦头的人,我始终不能完全相信那些没有灵魂和感情的机械呢!”说完,缪拉走到一面墙前,按下多个暗藏的机关,开启了墙上的暗格。那暗格里密密麻麻满载机械装置,而且设计上有种复古风格,在表面雕刻着纷繁复杂的花纹和装饰,一点也不像现代工业文明的产物,反而像某个古老神庙里的东西。这些装置勾起了沉睡在莫瓦桑副司令脑海深处的某些往事,他微微皱起眉头,嘴唇嗫嚅几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声来。
缪拉熟练地转动位于中央的雕刻着古怪文字的黑色金属圆盘,输入密码,然后拉动旁边凿成女神像的操纵杆。一连串带着神秘光泽的符号在机械表面闪过,接着,“嘎啦嘎啦”的轰鸣在基地内响彻,所有灯同时灭了一下,然后重新发出昏黄的光,这是切换成备用电源了。缪拉抹抹汗,长出一口气:“好了,我依靠纯机械的手动装置切断了电脑的控制,现在地下部分已经完全封闭起来,依靠埋设在我们脚下的小型核反应堆供电,暂时起码安全了。”说完,缪拉拆下那操纵杆,然后将它插入墙上的一个凹孔,转动几下,一扇隐蔽的闸门打开了。“我们走,去找到那些老家伙,然后一起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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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纽约,天国之标。
地下10层,一个黑影挪开栅网,从通风道里跳下:“应该就是这里了,光在颤动不已啊!共鸣了么?”
布置得像教堂般庄严神圣的殿堂内,倒映在镜子般的大理石地面上的《最后的审判》,泛起了水一样的波澜,一个入口影影绰绰开在中央。
“虚像的结界么?”那个人笑了笑,朝入口走去。
如疾风一般,矫健的身影在似乎永无止境的螺旋阶梯上快速奔跑,却丝毫没有带动中央支柱上那些永远燃烧的烛火。直到走到阶梯尽头,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如一只大鸟般,缓缓御风而落。
幽深阴暗的管状通道中,回荡着不知名生物的哀鸣,气氛压抑异常。寻常人如果到了这里,过不了多会,就会歇斯底里、精神错乱。
那人取出一副墨镜戴上,按了一下镜框上的按钮,眼前立刻浮现出用深绿色描绘出的扫描后的图像和各种探测数据。
“藏起来的宝贝还真不少啊,可都不是我要找的,难道在最下面?……等等!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