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梅傲雪血盆大口,亏他想的出来。
关山越无奈笑笑,苦口婆心的劝着:“阿雪是你未来的大嫂,我希望你能尊重她,她之所以这样都是有原因的,这几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我想好好补偿她,哪怕她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这是我欠她的”
“大哥,你欠她什么?那件事本来就不是你”孟浪粗暴的打断关山越的话,与此同时,孟浪的话没说完也被关山越打断。
“嘘!”
关山越突然感觉草丛里一动,厉声道:“谁?”
草丛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一个人,一脸喝高了的迹象,可借着月色关山越却看到走出来的人眼神清澈澄明,走路歪歪斜斜分明是装的,关山越也不拆穿他,只是向着他问道:“小江,你怎么不去喝酒?”
“啊,是姑爷和孟小将军啊。”律晋江继续七拧八歪的来回晃着,简直是要走猫步的节奏,醉声醉气的道:“我也想喝,可是没得喝了。姑爷你刚一走,那些武官老爷们就都翻天了,学着我们喝酒还划拳,后来划着划着就和四海帮的弟子划到一块去了。文官老爷们说武官老爷们有辱斯,然后、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靴子、帽子都飞的满天都是,一桌子汤菜里都是脚丫子味。那还吃什么喝什么呀?红烧蹄髈?烤猪头肉吗?”
“红烧蹄髈?烤猪头肉?”你说这小子醉了吗?醉了还能胡说八道?这明摆是是骂那些大人们呢!关山越微微蹙眉,继而又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律晋江狡黠的眼睛斜着目光抬起,当然不能说是四海帮的弟子撺掇的了。他可不想被关山越海扁一顿,遥想三年前,关山越带人上山救梅傲雪,那个砍瓜切菜的阵势,给律晋江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他可不跟这个大将军动手,他打不过。
关山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这帮子文武大臣何止有辱斯文,简直是丢人现眼,好歹也是官,满朝的大臣尽数在此,竟然如此不堪。
关山越匆匆赶回了宴席之上,到了以后,他看到了台风过境一般的场面,一地的风卷残云,文官武将扭成一团,四海帮的弟子们站在一旁嘴里衔着豆芽看热闹,还假模假式的劝着。
关山越顿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在外拼杀,对朝中之事了解不多,但也听说朝中近年来科举考试舞弊严重,可没想到严重到了这种地步,无论文官武将皆是庸才,这满座的宾朋,竟没几个像样的,难怪渤辽起了不臣之心。
不出关山越所料,他这一走,他爹和弟弟都不见了。
关老将军觉得头疼,紧接着就先撤了。
关山越的那个亲弟弟关云海是个奸懒馋滑的主,爹和大哥都不在,自然是脚底抹油开溜了,大哥洞房花烛,那他也得找个“新娘子”乐一乐去。
关山越礼貌的劝开了各路大臣,开始料理残局,迎来送往,将这些大臣一个一个的送了出去,顺带着把他们飞出去的鞋子和帽子捡了回来,请他们自行认领。律晋江带着四海帮的弟子假模假式的帮忙,越帮越忙,关山越气得直瞪眼睛,又不好当着满朝的文武面前发作,只得带着下人和他们斗智斗勇,就这么一直忙乎着,而后……天就亮了。
悲催的关山越整个洞房花烛夜就是这么过去的,连新娘子的面都没见着。
至于那位罪魁祸首嘛!
早早的就睡下了。
这喜宴上的狼藉,是她一手安排,律晋江亲自去办,没有不成的,她自是放心的倒头大睡,让关山越一个人折腾去吧!梅傲雪睡的正香,却听房门吱的一声开了,关山越气呼呼的进来,坐在椅子上瞪着床幔里的娘子大人。
梅傲雪斜着嘴角笑笑,半躺着坐起,直接一掀床幔,整个人婀娜多姿的出现在了关山越的眼前,她是纱衣曼妙,香肩微露,越发显得肤白如雪,明艳动人。
关山越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吞了一口吐沫,长叹一声:“要不要去镇国将军府敬茶?”
镇国将军府是关老将军的府邸,他是世袭的将军,论爵位只是个二等将军,到了关山越这里,他扫平渤辽叛乱,成了一等将军,自然是自己开宅立府了,他这定北将军的爵位实际上比镇国将军高,仅次于骠骑大将军,而代朝现在没有骠骑大将军,所以朝中最有权威的武将目前就是关山越。
只是皇上对他不放心,大有架空他之势。
关山越的思绪飘远,却又被梅傲雪拉了回来,梅傲雪粲然一笑:“当然要去。”说罢,她便径自起身。
关山越适时转头。
梅傲雪却笑着走了过来,故意贴着关山越,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将军这是怎么了?”
“你!”关山越着实被梅傲雪的这个举动惊着了,上下晃晃脑袋,仔细的瞧着梅傲雪:“你这又是想干什么?你昨晚把我发去看文武大臣卖艺耍把式,今天又这般是何意?”
“将军猜猜?”梅傲雪手抚摸着关山越的下巴,来回的磨蹭,她笑得很好看,也很魅惑,可看在关山越眼中却有点刺眼,当然也很有诱惑力。
关山越眉头紧锁,抬手一把推开身上挂着的人,一脸的不悦,长袖一拂,负手而立,僵硬的声音响起:“该走了,我叫丫鬟来帮你更衣。”
“你自己不更啊?难道要穿着这身去见你家那二位高堂?”梅傲雪妖冶一笑,抬手在关山越面前拂了一下,摆着摇曳生姿的身段离去。
她这个举动,令关山越的心里更加不悦,但也更加心猿意马。对她这番出位大胆的举动不满是一回事,被迷惑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心里的梅傲雪是个知书达理,有些傲骨的书香闺秀,可如今傲骨仍在,甚至添了几分傲气与嚣张,可知书达理没了,闺秀也没了,真成了个妖女不成?
这样的梅傲雪既新鲜又熟悉,倒让关山越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原想着努力去化解梅傲雪心中的仇恨,努力的去弥补她,可梅傲雪这显然是憋着坏,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过招,他一直都不接招,到底对不对?是不是无形中增添了她的气焰。
马车悠悠的晃着,关山越和梅傲雪各自坐在一头,梅傲雪倒是什么也不想,只是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清晨正赶上开市的时间,又恰巧要路过这些商铺小摊,马车外的景色倒是一点都不无聊。
关山越的心情就大不相同了,他现在就是满心的纠结,一直没底线的让下去,似乎也不对,可是心里本就存着愧疚,他也不忍心和梅傲雪对着干,他这纠结的都要没边了。这也就是梅傲雪,若是站场上的那些敌人,一刀杀了完事,再不济俘虏回来关起来。若是手下不听话,一顿军棍就彻底老实了,再不听话军法从事。
可梅傲雪是他老婆,不是敌人,也不是手下的将士,他原本是与她亲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根本不懂怎么哄女人,原来的梅傲雪也从来不和他发脾气的,那时的她是那么温婉动人。
再看看现在的她,英姿飒爽,眉宇之间又带着三分狡黠之气,眼底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若不是同一张脸,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曾经的那个梅傲雪,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使她变成这样,想到这关山越的心肠更软了下去,算了,只要她能出气就好。
出气?
梅傲雪现在是更加的生气,她昨晚的策划是幼稚了些,可却不是为了和关山越赌气,而是这一个月她在京中看明白了时事,这些官员没有一个像样的,她想让关山越看看,这些人不堪大任,他这个将军回京了,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显然关山越和梅傲雪不再一个频道上,梅傲雪是想报私仇不假,可她现在更心忧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关山越的确和梅傲雪不再一个频道上,他虽然是个将军,但是雷厉风行不是他的风格,他得慢慢来,如今朝局混乱,他又不得圣心,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一动不如一静,待到时机成熟,才是整顿朝纲的时候。
这两个人就这么想岔了,而且谁也不和谁解释。尤其是关山越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毛病,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死活都不吱声,也不知说他是真汉子好,还是说他臭驴死倔好!
这个不说,那个也不说,这个不问,那个也不问。再加上素有旧怨,梅傲雪这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好!不是能忍吗?有道是齐家治国平天下,既不能治国,那就让她看看关山越是如何治家的?待会敬茶,给他来个更精彩的,看他忍还不忍?
马车慢慢的走着,终于到了镇国大将军府,有人拿着武侠的剧本走进了宅斗的剧场,可谓是一时无两,风光无二,此刻的关家大堂上也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