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书棠起来的时候,身边半个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丫丫的,好不容易盼个人回来,却早晨起床的时候都看不见一个可爱的睡颜,果然言情小说的情节都是骗人的。
京书棠叹了口气,收拾完自个儿出来的时候,兄弟们正正在操场上锻炼,一拳一脚打出去迅速而有力,看着都是一种享受。她打了个哈欠,天气冷冷地,真是越发不想起床了。
小谨行跟在一群大汉子后面,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学打拳,严肃而认真,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小孩子就畏惧什么的,真是可爱极了。
京书棠越看越欣喜,甩着膀子就去安婆婆家里了。
来到田坎。就看见坝子里面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了。
京书棠现在一看到有陌生人到家里来就有些心理阴影,若没记错,好像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她阴沉着脸,没吭声地向前走。
人群中全是村里的乡亲,京书棠几乎不认识,有的仅是见过一次面有点眼熟,但大多都没见过。乡亲们相互搀扶着,大部分人都是病怏怏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逃难来的一样。其中一个大嫂子眼尖的,看见京书棠走来,指着京书棠不由惊叫一声:“哎呀……她来了!”
乡亲们集体看过来。
京书棠原本不好看的脸更加阴沉,靠,大清早的,叫魂呀叫!
此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尽管来了这么久,那些乡亲们京书棠不熟,京书棠也没舔着脸上去讨好别人,本来嘛,她也知道自己在乡亲们的眼里风评就不怎么地好,去了也多半是碰一鼻子灰,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丁嫂子一样有一颗小天使的心。
京书棠径直往前走,乡亲们自动给京书棠让出一条道来,看起来就好像是京书棠是一个刚做了坏事的黑老大,人们都不敢上前去给人搭话。
安婆婆到底是寡居之人,怕惹人嫌弃像这样的大场面直接就没出来,长袖善舞的花香雪也不知道上哪去了,至于大双小双俩就一半大不小的丫头更加不能指望。于是,在安婆婆的老宅子门口,就只有平儿和他媳妇以及生儿和他媳妇四个人像当家主人一样和村长寒暄着。·
看见京书棠跟个煞星一样走来,直接就不吭声了。
毕竟,唯一一次的见面,几个人闹得有多丢人就有多丢人,先前和村长谈话,都有碎嘴的姨婆们在那里议论纷纷的
。
“怎么啦怎么啦,一大早的不下地种田去,到我家门口傻站着干嘛呀?看唱戏的不是?”京书棠嘴巴一张就没句好话,村长一听,脸都绿了。村长儿子和他媳妇杨余氏杵在那里脸上有些尴尬。
平儿虽是长子,可却是个十足的软蛋,低着头撇过眼睛,连京书棠的脸也不敢看。还是生儿站出来,前因后果解释一番。
京书棠听完,眉毛一挑,睨着眼睛看了一眼杨余氏,道:“哟,那这还当我就是个光干事的了不成?当官儿的都知道派人去巡逻都要提前下个文件呢,这给乡亲们治病什么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呢?”
杨余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着村长的眼神都变了。
上次的事儿前后一想她也明白了,就是京书棠这个小蹄子不安好心,这次她逮着机会,她把人叫来也不打招呼,就是想给京书棠一个被动的局面,一切由她指挥,现在京书棠就这么不给情面地直来直去,搞得她还没面子。
村长的儿子扯了一把自己媳妇袖子,小声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父亲说一切都办理妥当了吗?怎么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出?”
他紧张是自然的,谁都知道现在请大夫难。京书棠的脾气早就听人说道过了,从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这会儿要是把人惹毛了,那他父亲可怎么收场?要知道,乡亲们可是都冲着他爹的那张老脸来的!
杨余氏也是知道利害关系的,勉强挤出个笑容,走上前去道:“京大夫,恕我冒昧,我昨日才专门上门来给您说过的,这事儿,您可能忘记了,不过也没事儿,前儿不久的我们才说好了的,这不,乡亲们可都等着呢,您,请吧?”
京书棠冷哼一声,道:“哟,合着这还是我不对了,行,就如同你说的,我忘了,现在人老了记性不好,什么都忘了,连药材什么的都记不得了,所以啊,您还是请乡亲们都回去吧,要是被我这忘性大的脑子弄出个什么好甭来,那我可怎么担责呀?”
杨余氏傻眼了,道:“回去……这……人都来了,可怎么回去?”
“打哪来的你就怎么弄回去!”京书棠说的这话可是相当的不客气。听得杨余氏简直气得牙痒痒。
“你这小蹄子,一天没收拾你,你丫的就皮痒了是不是?没看见这么多的乡亲们都站在这儿等着吗?这天儿这么冷的都站在这候着你,你是有多大的面子?合着这么多人,还请不动你一尊大佛了?”
平儿媳妇粗矿的嗓音传来,她的嗓门很大,整个坝子里的人看得见前面看不见的都能听个清楚。
一时间乡亲们都把眼光对准了京书棠,眼中带着愤怨。人群中有个不知情理嫂子,听说过京书棠这个臭不要脸的做了大笔生意,心里妒火燃着,骂道:“呸,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好了不起似的,拽什么拽,这个病,我还就不治了,天下就便宜你一家呀?”
接着,愣是就有个嫂子拉着自家病怏怏的婆婆作势要离开,她是听着杨余氏说京书棠要义诊才来的,而京书棠这么不给面子,她还就见不惯她这幅臭不要脸样
。然而,这个媳妇有“骨气”。那个婆婆却不这么想,毕竟染了瘟疫的不是这个嫂子,而是她。
京书棠一听,不怒反笑,拍着掌道:“好,做的好,有骨气!”
乡亲们一下子愣住,就是那个媳妇也停下了脚步,这个姓京的,不是脑子有毛病了吧?还叫好?
京书棠见那个嫂子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她,冷笑一声,走上前去,对着那位老人家道:“婆婆,您好,请问这位嫂子和您是什么关系?”
那婆婆不明就里,但还是实话道:“她是我亲闺女,把她养大了,现在嫁人了,我老伴死的早,家里就我一个人,她……她这是带我来看病的。”
那婆婆有些胆怯地看了那嫂子一眼,将原本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那她现在想带着你走,你想走吗?”
那婆婆愣着不说话了。走,这一走了,怕就只有等死啊……
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京书棠的问题,问到了所有病人的心坎上,那婆婆的想法,更是所有人心里所想的,那嫂子脸上挂不住,想拉着人离开,可是心里也觉得不妥,一时间也下不来台。
京书棠看穿了她的想法,冷笑道:“走啊?怎么不拉着你的亲娘走啊?你不是有骨气吗?不是觉得我赚了臭钱会脏了你的高傲的自尊心吗?是不是觉得一手把你拉扯大的亲娘的命,还不如你那几个臭面子值钱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大爷?”
“你……这个是我的家事,你管得宽!”那嫂子强词夺理。
“你家那破事,老娘才没那个闲心管。但是!”京书棠脸色一正,字正腔圆道:“你母亲的死活你不管我无所谓,但你的母亲是我的病人,我是她的大夫,她的健康,我就管定了!”
那嫂子一下子就被京书棠的气势给震住了,不,应该说,所有的人,都被京书棠的气势给震住了,没人吭一个声,看着京书棠直直地傻愣着眼。
京书棠万分不屑地看了这个嫂子一眼,转身对着乡亲们,道:“尊敬的各位,我不知道杨余氏是怎么传达我的意思,今天大家到我这里来看病,我确实没听一个人提起过。我京书棠大道理不懂,可是也知道有话要直说不能再背后捅人刀子。”
听到这里,乡亲们也算是明白了,纷纷朝杨余氏甩去一个及其鄙视的眼神,这个杨余氏,平日里就是个有心计的,愚弄个把人也就算了,可是这都算计都弄到大家伙的头上来了,谁的心里也不好受。村长更是,看着自家儿媳妇干的“好事”气得浑身发抖。杨余氏直接脸都青了,晃晃悠悠一副无法承受的样子。
京书棠心里满意了,继续道:“这件事当初我和杨余氏是说好了的,介于今天这个情况我想我必须把我的话向各位传达一遍,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
“第一,看病这件事是你情我愿的,对于各位病人的病,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救治,若治不好,后果请大家自己承担。做不到这一点的,或者承受不了这个风险的,那么抱歉,请自行离开。”
乡亲们面面相觑,杨余氏明明就说,这个大夫是个神医,包治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