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奇怪的看着这群小辈,不明白怎么大家都聚到他家来,而且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样子。
“瑶宇,你不解释一下?”
明瑶宇在太子府说的信誓旦旦的要找他的父亲对峙,可真到了明正面前,多少有些紧张,他怕听到跟自己所想的相反的答案。
“爹,你认不认识方淮。”
“方淮?”明正好像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一般,想了很久才道:“认识,那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可惜就是脾气太倔了,咱么忽然说起他来了?”
方兰生冷笑道:“那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连环杀人案,还有那封上诉状。”
明正仔细打量方兰生,好奇的看着这个新面孔,仔细辨认下有些吃惊道:“你是方淮儿子?”
“亏你还能记得我?”方兰生冷笑,对明正的敌意实在太明显不过了。
明正想一想就知道结症所在,苦笑着摇头道:“那封上诉状是我驳回的,你恨我也没毛病。”
“爹,为什么?”明瑶宇率先不干了,他爹这明显知道事情的全部,可为什么什么都知道,还非要这么做呢。
明正无奈道:“你们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讲当年的情况。”
大家伙儿只能听话的坐下,薛姨娘泡了上好的茶,做了好吃的糕点,不过这回连战其镗都没有吃的心情了。
“当年的连环杀人案惊天动地,整个南晋都人人自危。皇上给我下了命令,这个案件必须到此为止,方淮的上诉书我只能驳回。”这件事明显也是明正的心病,“本来我和皇上都已经说好了,这案子驳回之后,让方淮入朝为官,找个合适的契机在把江浙巡抚给撤职。”
“你父亲他是个倔脾气,并不想妥协,这才监牢里一拖就是好几天,再之后洛阳人联合举报,说是你爹大庭广众提反词,皇上本来就憋着股气,听了之后大怒,方家就此没落了。”
明正说的实话满脸的无可奈何。看着方兰生道:“我知道你委屈,可是谁不委屈呢,当时很多人都劝皇上饶了方家,皇上明明在朝堂之上还说考虑,中午的时候圣旨就下达了。”
方兰生显然不信道:“你口说无凭,我怎么信你。”
明正站起身,走到书房里,在最底层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盒东西。“这是当年案子的全部卷宗,本来皇上是要烧了的,但是我给留了下来。”
“烧了,案子卷宗可以烧吗?”战其镗不懂也知道不应该烧。
“当然不能烧,万一日后有用也不一定。不过皇上诛杀了方家一族之后就后悔了,所以想想要不留任何痕迹。”明正把东西放下道:“我也想过要给方家翻案,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心中那个砍也还没过去,只要提起当年的事就会发火。”
苏政华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上一世方兰生败的奇怪,虽然是因为有人告密,但是让人不解的是皇上的决断,当时只以为皇上是果决,但是仔细一想,皇上这几年老了,做事仁慈,从能一直容
忍战其镗就能看出。
可是当时皇上足足派出了两队御林军围追堵截,而且是射杀,不是抓捕。方兰生当时并没有做任何害人害己的行为,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谋略搅乱了朝堂。正常应该抓回去,惜才的君主甚至会把对方留下来为官,毕竟有这样谋略的人才并不多。
如此一来,苏政华终于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么看来,方兰生想要翻案就更难了。
方兰生也意识到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怎么让皇上注意到自己,因为只要让皇上知道他是方淮的儿子,他的下场就是死,根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这样就算有再好的谋略也没有用。
这就好像是你跟人家讲理,人家只跟你动用武力一个道理。
方兰生把盒子打开,看见里面的所有卷宗,一个个打开,发现跟他调查的差不多,还是没有江浙巡抚的后台背景。
明正像是看出他的疑惑一般,无奈说道:“从头到尾都没有第三方介入这件事,可是若真的没有,那也不对,你父亲忽然被冤枉就很不寻常。”
苏政华跟着翻了翻,一切看似都很符合逻辑,可是若是仔细的研究,很多地方又经不起任何的推敲。例如为什么所有的证人会忽然间反供,反供的台词都一模一样,背后若没人指使都奇了怪了。
总不可能是这些被害人的家属晚上同时做了一个梦吧。
明正把盒子推给方兰生道:“这些我可以都送给你,但是有一点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不要给你父亲翻案,起码不要现在翻案,也不要让皇上知道你的存在,你若真的想入朝为官,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方兰生没有说话,把那个盒子收下了。虽然明正不是直接导致他们家族灭亡的人,但很难讲他在这中间起到了什么什么作用。所有人都知道方淮是无辜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父亲说话。
明正也没指望方兰生会立马接受自己,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入朝为官,你会明白我们的苦衷的。”
方兰生点点头,能想象得到每个官员为了自保的心情,而且自己家的事别人不帮忙也无可厚非,但是那关系到二十多条人命。方兰生气愤的是自己父亲为了百姓被抓,而这些本该为百姓服务的官员却一个个默不作声。
这种事情无法评论谁对谁错,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且皇上明显是要除去方淮,谁出头也没用。
回了太子府,几个人仔细的把当年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分析了一遍,把可疑的点圈出来,结合方兰生这些年的调查,有了大概的猜测。
苏政华把卷宗放下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意见。”
方兰生猜到了大概,点点头道:“我也想过这件事。”
战其镗奇怪的问道:“什么什么?”
明瑶宇摇了摇头道:“你们不是想让方兰生入朝为官吧?我爹可是说皇上对十二年前的事还耿耿于怀呢,这可是玩火,被发现了谁也保不了方兰生的。”
方兰生点
了点头道:“这个我也想过,不过你猜皇上看见我会不会想到我的父亲,他会不会内疚呢?当年我只有七岁,盛传我家道中落后浪迹天涯,如果我不说没人知道我的长相。”
战其镗有点不敢相信道:“你真的要以新身份当官,但那为什么?”不论当不当官,皇上对他的忌惮是不用说的,所以战其镗不是很理解方兰生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待在皇上旁边。
“小时候师傅曾经给我赐字弦之,很少有人知道。你们可以从现在叫我方弦之。”方弦之笑着说道:“我为什么要入朝为官,当然是为了找出那个躲在背后的主谋,还有就是想看看皇上看到我时的表现。”
方弦之长得跟方淮并不像,主要还是像她妈妈。但是那股子气质跟方淮一模一样,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且皇上没见过皇家其他人,见到方弦之也只会困惑,困惑中再加上对方淮的愧疚,究竟是会迁怒还是格外的偏爱都还是未知数。
入夜的时候,战其镗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幅有话不能说的样子。战其镗觉得方弦之还是太冒险了,他父亲已经很冤了,并不想他重蹈覆辙。
苏政华见她止痒就知道是白天不欢而散的原因,方弦之坚持要入朝为官,简直就是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战其镗就见不得这样的人。
“放心吧,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父皇心累的很,只要弦之表现尚可,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苏政华想了想安慰道:“这次明丞相不会再死不救的,他很有才华,日后若是我们有什么事,把他留在京城我也放心。”
如此说了战其镗还能说啥,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又想到今天得知慕容泽是怎么死的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苏政华听了之后也有些诧异,京城霸凌很常见的,但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敢把人玩死。“旋桦也参与其中了?”
苏旋桦就是八贝子,他比苏政华小一点点,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直没长大的样子,惯会在皇上面前撒娇。出什么事都往后躲,两人不算太熟,不过每次见面他都会特意过来跟苏政华搭讪。
战其镗点点头,她就没怎么见过八贝子,这人在她这里一直是活在传说中。
苏政华皱眉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八贝子马上就要封王爷了,八王爷之前的封底就是江浙,按理说八贝子继承的话,也是继承江浙的封底。八王爷的手下应该都在江浙……”
战其镗很不想承认自己先入为主,实在是不能把八贝子当成全然无辜的人。可是她发现问题不太对,“十二年前八贝子也才只有几岁吧。怎么可能做那么多事。”
苏政华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只能微微摇头。“就像慕容泽这件事一样,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还无能为力。我也能体会明丞相当时的心情。”
战其镗点了点头,她深深的感受到无力感。
“如果我能改变这个世界该都好啊。”她由衷的感叹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