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信听胡九仙如此解释，通过灵魂连接感知到她识海里的后怕，才明白这次胜得很巧合。他本来还感觉武灵很废呢。
千信老实的回到了正题：“那武灵是如何做到剑气万发的呢？他们的神魂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胡九仙笑道：“说起来很简单。武灵的神魂其实是由无数小神魂构成的。每个修炼到武灵的人，都需要先将识海淬炼成无数的小块。然后尝试着将神魂也炼成分合自如的无数小神魂。这些小神魂平时潜伏在识海的角落，也就是先前淬炼出的小块里，在必要的时候，再为主神魂承担某个具体的任务。比如控制一道剑气远程攻击。这样一来，武灵就能以有限的神念，实现无限的施法。”
听胡九仙这么一说，千信才发现自己太浪费魂念了。将所有的魂念拧成一股来用，这只发挥了魂念整体的威力，却没有实现精细运用。
这就好比一个只会“梭哈”的赌徒。虽然的确能一力降十会，但遇到技术和胆识都厉害的高手，就会吃瘪了。
这也是普通修士和武灵修士的区别。
普通修士识海利用率低，神魂还“单线程”处理任务，自然就很弱了。
而武灵不但提高了识海的利用率，还使得神魂可以“多线程”处理任务。这样才能实现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法术构想，并具备创造和改良法术的能力。
可以想象，要在肉身上将识海和神魂折腾出这个结果有多么难。且不说在识海这么划分小块有多危险。只是分合神魂，就很容易产生记忆错乱和心魔执念。
“难怪戏梦术会成为修炼到武灵的关键法术。只有在梦境里反复演练，才能找到将自己神魂分合自如的办法。”
千信突然明白要再造武灵神魂有多难了。
这等于是要将一个神魂修炼到武灵状态，具备自由分合为无数小神魂的能力。
这已经不是再造，而是“代练”。
他自己都没修炼到武灵级别的神魂呢，怎么为人“代练”？
千信忽然想起，胡九仙是没有戏梦术和回梦术的：“你是怎么修炼成武灵的呢？”
“我本来就是修炼魂术的。要做到这点太容易了。”
胡九仙闻言，笑得非常得意。眉宇之间，颇有小看天下人的意思。
她上下打量了千信片刻，悠然说道：“你的识海要淬炼到武灵所需的程度，应该很容易。唯一困难的是神魂。修炼神魂无非就是要达到两个目标。一是衍变，二是归元。懂得衍变，才能让神魂能分离出小的神魂，又不让它叛离。归元，则是始终记得神魂的最初状态，无论多少小神魂合为主神魂，都能恢复最初的状态。”
千信听胡九仙这么一说，就明白这两个目标有多难达到了。
要做到这两点，除非心性特别简单，杂念干扰少。或者心智奇佳，已经达到圆通境界。
不管是哪个方向，这样的人都是万中无一。也难怪修士众多，却很少有人能修炼到武灵。
当然，并不是只能这么“靠天吃饭”。前辈修士已经找到了无视先天条件也能修炼神魂的办法。那是用戏梦术之类的法术，在梦境里不断的模拟。
梦境如同沙盒，可以将人所想的一切都完美实现。修炼者只要敢想敢试，总能在梦境中找到适合自己的那种修炼神魂的方法。
这是灵剑门修士，或者说傲灵殿修士的修炼办法。
戏梦术，就是通往武灵的阶梯。
而胡九仙有另一条路。
修炼魂术本就要锻炼识海和神魂。每个修炼魂术的人，都必须梳理神念，使其不悖不乱不蔓不枝，各部分的神念无论颠倒、交错还是融合，都能恢复如初。完成这一步了，就可以进行神念的复制和融合。通过生成神魂的镜像，再将之融合回去，如此来锻炼神魂的衍变和归元。
相同神念的神魂一对一融合，即便失败，也只是稍微失神而已。这虽然没有梦境试验步子迈得大，但步步踏实，步骤更合理。
如此一来，只要努力，谁都能修炼神魂，只是成就因天赋不同而有高低差别而已。
胡九仙这次和千信合作击败裘盛海，大为看好千信，于是着意结交。
在她毫不藏私的传授下，千信明白了狐族是怎么修炼的。
他决定借鉴狐族修炼魂术的技巧，尝试将自己的神魂修炼成武灵状态。
梳理魂念这一步，几乎没有耗费他什么时间。
所谓梳理魂念，其实就是整理记忆，将这个“数据库”安排得更有序，为每一部分记忆都设定唯一的“编号”和“位置”，并进行备份。以免发生错乱和丢失。
完成这一步，千信找到雪姬，让她帮忙护法，然后他进入了回梦术制造的梦境。
这是一个专门用来修炼神魂的梦境。
在这个梦境里，千信将神魂具象为一个人。魂念的活动，具象为人的复杂动作。
他催动神魂复制出一个完整的自己。面对面的做动作，确定两个“我”没有任何差别，然后再将两者融合在一起。
每次融合，千信都能感觉到自己对神魂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如此反复进行了无数次，千信对神魂中每一部分的内容已经非常清楚了。
他的神魂已经梳理得非常规则，因此一旦熟悉神魂结构，就能很清晰的辨认出神魂就像岩层断面一样。
神魂根据活跃程度，大致分为三层。一是活跃层，二是潜伏层，三是沉淀层。
活跃层，是生成神念（于千信而言是魂念）的那部分。
潜伏层，不断的尝试取代上一层。
沉淀层，则是完全平静下来了的记忆。它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只能作为模板，和其他神念或者魂念生成新的念头。
活跃层就是主神智，潜伏层就是杂念羁留区。
千信明白了这点，就在梦境里对潜伏层杂念动手。将那些一闪而逝的念头收集起来，改成固定的某种目的。
人的神魂，原本就由无数念头构成。只不过这些念头生灭不定，并不尝试控制身体。
千信将这些生灭不定的念头加固，使其始终存在，并且赋予其具体的意义，让它们丧失尝试控制身体的能力。
这样一来，靠着替换杂念的内容，他就等于为识海这台“电脑”安装了无数“应用程序”。
当千信从梦境退出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雪姬在旁边守着，胡九仙也来了。
“修炼得怎么样？”
胡九仙得到回梦术之后，早已体验过梦境修炼，她毫不怀疑千信在这个长梦里，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你开一个梦境，我演示给你看。”
千信笑道。
胡九仙闻言一怔。她想到当初千信到她的梦境偷学走了血灵爪和九命轮魂。
不过，如今她和千信既有合作关系，又有双方都不愿意提起的师徒关系。她没有怎么犹豫，就生成了一个适合修炼神魂的梦境。
千信进入梦境，将自己对神魂的“改造”展示给胡九仙看。
梦境中的胡九仙脸色很难看，见到鬼似的。
“怎么了？我这样修炼，到底对还是不对？”
千信心里有些不安。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偷懒的人。”
胡九仙没好气的说道。
随后，她数落道：“衍变是以神魂生万念。一个小神魂，就是一个小世界。最重要的是生，而不是替换！你这样将杂念稍微改造就用作小神魂，简直是滥竽充数！”
千信大惑不解。难道我真的理解错了？不对啊，这么用着挺省事的！
他又对着胡九仙演示了一遍：“你看，我将杂念改造成小神魂，同样可以生成无数相同的魂念。这样的小神魂已经固化了，只会在需要它的时候才激活，而且只会复制一种魂念。它们和主神智互不干扰，我根本就无需将之归元融合到主神智。用之招来，不用就挥退。是不是挺方便的？”
胡九仙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嫌弃的神色。好像一个老师收考卷，发现学生在卷子上写着：这道题我做过，答题内容在练习本的XX页，自己去翻看。
见胡九仙表情越来越难看，千信急忙解释：“之所以要归元，就是小神魂会干扰主神智。我这样降低了小神魂的自主能力，它就没法干扰主神智，我自然就没必要将它融合了嘛。这样一来，它就可以一直存在，我想用就用。每施放一次新法术，我就记录一道这样的小神魂。下次我就不用临时生成相关的神念，只要将复制一下就可以了。比如剑气万发，我还可以比其他武灵快很多倍。”
千信说着，就激活远程控制剑气的那个小神魂，将之复制了许多份魂念。没有一万份，但也有上百份。
为每份魂念都炼出一道剑气，于是上百道剑气激射而去，还能追踪目标。
胡九仙愣住了。这么看来，千信似乎真的修炼出了武灵的神魂。
只是，总感觉不对！
憋了很久，胡九仙才发现了不妥的地方：“你这样的小神魂，其实就是复杂一点的神念，没法帮你创造法术！”
千信默默的点头。他的这些小神魂，的确只是进化版魂念。它们没有自主性，自然也就无法处理既定任务之外的事情。它们连思考能力都没有，就更不必说帮他模拟法术创造了。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这无所谓啊！我只需要会使用武灵的能力就行了。要自己创造法术的时候，再想办法好了。”
胡九仙无奈的点头：“你这样想，也行。反正有人帮你创造法术！”
她已经知道萧影殇被千信抓做苦力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