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渐渐落下,现在正是一些夜行人行动的好时候。
天色也已暗了下来。
这一战凶险异常,他们都在等,等对方先露出破绽,等最好的出手时机,这一出手,就已是生死之间。
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已被汗水湿透。
他们都已快沉不住气了。
忽然“叮”的一声,黑衣人手中的剑突然断为两节,随着剑的折断,那股刺骨的剑气也突然消失。
江上飞已趁着这间不容发的一刻,转身朝黑衣人如猎豹一般凌空击下。
黑衣人心中大惊,但惊而不乱,手中的半截短剑激射而出,同时身形飞速后退。
江上飞扑势正疾,正撞上激射而来的断剑,身形在这一刻竟不及停顿,眼见他的胸口已将被断剑刺穿,又是“叮”的一声,断剑堪堪擦着他的胸膛斜飞而出,在地上两颗玛瑙般大小的珠子正滴溜溜转个不停。
他来不及细想,身形依旧迅疾。
黑衣人正准备破窗而出,江上飞的双掌已袭击身后。
他微哼一声,身体忽然向左平移出去。
江上飞脚尖点地,借力弹起,连环三脚踢出,黑衣人身体后仰,双掌快速拍出。
江上飞身形落地,又一拳径直击出,直奔黑衣人面门而来。他的招式并不繁复,也不花哨,但很实用,在一次又一次恶战中锻炼出来的武功通常都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武功。
夜幕已经降临,屋内已陷入昏暗。
但他们的出手并未因此减慢,狭小的空间也并未影响到他们的交手。
江上飞吐气开声,双拳虎虎生风,招式大开大合,越打战意越高,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黑衣人隐然已处于下风。
屋中的灰尘被他们的劲气激的四散飞扬。
江上飞踏前一步,右拳直奔黑衣人面门而来。
黑衣人微一挫身,左脚朝前踏出,右手手指曲张,迎拳而上,左手变爪,奔江上飞肩肘而去,这一招使得竟是小擒拿中的手法。
江上飞收拳沉腰,左拳从肋下穿出,直取黑衣人的右肋。
黑衣人错步抽身,身形快速后移,两手成掌,蓄势拍出。
江上飞冷叱一声,变拳为掌,猛然拍出。
“砰砰”两声,灰尘四散,一条身影快速朝后飞出。
“辟啪”一声,人影已穿窗而出。
江上飞猛一跺脚,大吼一声,随即从窗中跃出,紧随在黑衣人身后。
燕南飞紧跟着花问柳转过两条街,竟然来到了顺心赌坊。
老远就已听到赌坊中传出的笑声,叹息声,以及色子的撞击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汗臭味和刨花油的味道。
燕南飞看了看花问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花问柳脸上任然是一脸微笑,他便不再多言。
花问柳既然带她来这里,自然不会没有原因。
但柳青青似乎已忍不住,她皱了皱眉道:“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在这里闻这种恶心的味道吧?”
花问柳轻摇折扇,道:“柳姑娘稍安勿躁,我要你们看的人已经来了。”
话刚说完,从左边街头走过来一个人,身着一件蓝色绸衫,腰间配着一把古剑。
燕南飞脸上出现一丝诧异,这人竟然是孟平川。
孟平川看了一眼顺新赌坊的招牌,径直走了进去。
像孟平川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去赌场这种地方,岂非很奇怪,这中间恐怕定然有着特殊的原因。
燕南飞决定弄个明白,他已向赌坊走了过去。
柳青青也紧跟着燕南飞,紧紧地贴在他身边。
花问柳看着前面的两人,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之色。
莫非这位风流公子也曾有过一位令他毕生难忘的情人,是不是他心中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痛苦往事?
是不是因为他曾经受过感情的伤害,所以才会终日流连于烟柳风月之所?
一个人若非受过极大的打击,又怎肯自甘堕落?
是不是这世上每一个沉沦堕落的人,都曾有过一段难以回首的痛苦经历,所以他们才会沉沦,才会变得无情,有时甚至会以折磨别人为乐。
也许他们想要折磨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花问柳轻轻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赌场中的灯亮的刺人眼目,墙上的灯不光没少,反而更多了。
赵有德已笑着迎了上来:“燕公子今日这么有空,是找四爷,还是想玩两把?”
燕南飞道:“我只是代两位朋友来玩玩,你不必陪我们。”
“那好,你随意。”
燕南飞环视一圈,并不见孟平川的身影。
这片刻之间,他必然不会已经离开。
燕南飞知道这个赌场中绝没有后门,那孟平川必定还在这里。
他缓缓走到钱四爷常待的内室旁边,眼睛盯着面前的赌桌,但两只耳朵却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倾听者屋内的动静。
柳青青自从进来后,一直皱着眉,若非燕南飞要来这里,恐怕她连看都不看这里一眼,“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总喜欢到这种地方来,这里又臭又脏又吵,这是人呆的地方吗?”
花问柳笑了笑,轻轻道:“到这里来的人,或许有些人是因为喜欢,而有些人只是为了躲避寂寞。”
柳青青低着头想了想,轻笑道:“嗯,不错,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寂寞,所以人越多我就越高兴。”
花问柳笑了笑道:“你心里的寂寞,根本不是寂寞,那只是无聊而已,你还小,还不能真正的了解寂寞是什么。”
柳青青道:“难道你了解?”
“我当然了解!”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
寂寞是什么样的,有谁能说得清,道的明?
午夜梦回,只有你独自一人,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空虚孤独之感。
没有人能了解你内心的痛苦,只有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柳青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头向燕南飞看去,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因为燕南飞已不见了。
她心里一急,刚要出声呼喊,花问柳忽然闪道她面前,低声道:“莫要着急,我知道他在哪里,跟我来。”
他抬手指了指前面挂着一张绣有“财源广进”的白布帘子的门,门果然开了一线。
花问柳拉着柳青青闪身进入了小门,燕南飞果然正站在房中,打量着这间精致的小室。
赌场中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三个人的消失,他们的精力都已全部放在了面前的色子和骨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