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巴颜喀拉山口是件好事,打下的路途将走下坡路,海拨不断降低,将从五千米直到三千米,如此高原反应将会减弱。
这是一个无形杀手,或许大家在路上平平安安地走着没有什么事,但当吐蕃人冲来,将士们就不想什么,专心致志地对敌后,等激烈地冲杀、跑动完,高原反应突如其来,很可能夺去许多人的性命!
海拨低,高原反应就弱,为祸降低,是件喜事。
吐蕃人没有在通往巴颜喀拉山口的道路上对唐军进行节节阻挡,那时我们在爬坡,仰攻敌军,绝对不容易,伤亡惨重不出奇。
吐蕃人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等我军越过巴颜喀拉山口,形势变成了我们从上杀下去,势如破竹,good!
因此,吐蕃生变,影响深远!
一代天骄论钦陵魂归大地,也带走了吐蕃的国运。
有他在,吐蕃地方豪强要不服他,要不给他压制,或心甘情愿或不得不服地聚集在他麾下,共抗唐军,打起来就会齐心协力了,凭借山川险固,力拒韦晞,就算他有三头六臂,想打到逻些也是不易,哪象现在的郊游!
……
过了山口走下去,就是近平原远小山草原,草地整个是黄绿色的,山上云影斑驳,蓝天与白云像是铺在草原上,真是美极了!
顾不得心旷神怡,部队继续推进,照样由长巴约带领三千本部精兵扑向百里开外的清水河镇。
带路党在行动!
……
清水河镇算得上唐蕃古道比较大的地方,周边的帐篷和牧群星罗棋布,不计其数。
那里居然筑有石头围墙,把守的吐蕃兵看似十分精锐。
镇门大开,上千骑兵冲出,均装备半身甲,马刀、弓箭、盾牌、长矛一应俱备,旗帜鲜明,猎猎招展,显得军势雄壮。
马匹也是生龙活虎,而马上骑士个个目光狠定,血煞之气外溢,一看就是久经战阵之士。
见到来势汹汹,杀气横冲,长巴约虽说他自信没露出什么破绽,亦不敢怠慢,急急下令部队摆出作战阵营,准备厮杀。
然后对面的骑兵左中一分,大队步兵隆重登场!
一般而言,骑兵作战力强过步兵,威风胜过步兵,但这批步兵却足令骑兵胆寒,只见他们比普通吐蕃人更强壮,穿着吐蕃人极少见的重甲,拿着沉重的大斧,斧身处寒光闪闪,如墙而出,滚滚向前,颇为可观。
长巴约眼里精光闪过:“当雄!”
当雄者,吐蕃豪强也,地位与长巴约相当,水平则各有千秋,长巴约的长处在于他的精明,而当雄则是吐蕃悍将。
他与众之处部下有两营(每营五百人)的神斧兵,仿大唐陌刀兵,肩扛大斧,身披重铠,用来冲锋陷阵,对付骑兵相当给力。
号称“雪崩兵”,大斧犀利,斩手断脚,重铠则刀枪不入,劲箭难穿,因此攻击有如雪山崩塌,势不可当,一如唐军的陌刀兵。
这两营神斧兵花了当雄诺大价钱,好在当雄盘踞的清水河镇界水草丰茂能养牲畜不算,还可种青稞(这样他不用在粮草方面求人,自给自足),关键是那里出产河金。
河里有砂金,掏沙得金。
如此当雄用得到的砂金去逻些的冶炼厂和西域打造、购进装甲和兵器,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得出两营雪崩兵。
其中一营在第二次大非川大会战中给唐人包了饺子,一个也没逃掉,但另一营守在清水营,实力犹存。
不仅如此,当雄与长巴约情况相近,都属于吐蕃人中的有钱人,因此骑兵装备也不错,实力雄厚。
吐蕃大变,论钦陵归天,国舅麴萨若清洗他的部属,长巴约是靠用上了唐人贵妇名贵首饰和上等丝绸(这本是他家里自用的),重重贿赂了太后(即国舅的妹子),得她为他讲话而暂保,直到韦晞攻打,长巴约归唐。
而当雄也算得上是论钦陵部下有数的将军,没想到没给洗掉,依旧为本地首领。
“长巴约!”当雄出现了,冲着他大吼道。
“当雄!”长巴约也叫道。
两人各带随从上前,当雄直截了当地问:“长巴约,你带兵过来,想做什么,想来攻打我吗?”
长巴约油然地道:“我得了国舅舅麴萨若旨意,采买宫里用的物资,因此带兵护送,你出动拦截,怎么,你想抢国舅的东西?”
这是他准备好的借口,屡试不爽。
“原来如此!呵呵呵!”当雄严峻的脸上如大地回春,笑将起来。
“呵呵呵!”长巴约也笑了,果然,当雄下马了!
长巴约也下马,两人热烈拥抱,相互捶背表示亲热。
当雄热情地道:“你给国舅办事啊,你早说嘛,我就不用出动这么多兵马了,直接过来迎接你了!”
“现在不也是见面了!”长巴约说道,心想原来你这家伙是国舅爷的人哪。
“这样吧,你的人多,我那里地方小,你的人马留在这里,我派人前来劳军,你呢,跟我进镇去,我们不醉不散!”当雄说道:“你奉命采买,肯定买有西海湖,牛马羊肉找我,酒归你负责!”
长巴约大喜道:“太好了!”
他只带了少量人马跟随当雄进镇去。
与长巴约同行的人都是精干之士,长巴约也是胆大包天,能人之所不能,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凶悍精神。
不过这回他可栽了!
他与当雄并骑进镇,清水镇相当繁荣,镇民不少,主街道算是繁华,商铺林立,居然有不少商队模样的吐蕃人。
问起来,有部分商队听闻唐军一直不打吐蕃,准备过巴颜喀拉山口去往大非川做生意呢。
再有往西域贸易的商队回归,很是热闹。
”太好了!“长巴约暗喜,等到攻破清水镇时啥都是我的了!
当雄的官邸是批石头建筑,外表建得漂亮,大厅里倒是简朴,赫然是石椅石桌,由奴隶做成的石头制品很是粗陋,上面盖着的皮毛的成色也不甚好,他的钱大部分都投入了养兵里。
主人方立即大排宴席,烤牛、烤羊、烤鹿等纷纷送上。
而客人则还以西海酒、香肠和牛肉干,当雄及他的手下顿时眉开眼笑。
双方齐齐jian笑!
倒酒,大碗大碗的倒进喉咙;切肉,大块大块地进肚,均为豪爽,吃喝十分尽兴。
长巴约与当雄谈起内战之后事情,均对国舅麴萨若表示钦敬。
“能打败论钦陵当然是英雄!相信在国舅的治理下,我吐蕃很快就回复元气,与唐人争锋,”当雄很尊重地道,没看到长巴约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嘴里同样说起国舅的深思熟虑,为国除去大患。
固然长巴约猛灌当雄,当雄手下也排着队去敬长巴约。
大家你来我往,谁都喝高了,长巴约大着舌头道:“你跟了国舅,国舅有什么好处给你吗?”
“嘿嘿,和你一样,投靠国舅,大家得保性命,才能够在这里喝酒吃肉,不然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当雄说着,拿起一个酒碗,往地上一砸。
掷碗为号,大队大斧兵自外面一拥而入,当雄仰天大笑道:“长巴约,你对国舅爷的孝敬,就由我送去逻些,你呢,则到地下陪大相吧!”
“你!”长巴约动手慢了,没想到给当雄抢了先机。
见到对方大斧兵密密匝匝,已方人员喝高了,无从反抗,长巴约止住想部属,他长叹一声道:“大相啊大相,没想到我不能给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