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孟斌跳上马车之后,环顾一周,却未见齐妘,于是他向重耳问道:“公子,不知内子现在何处?”
重耳答道:“我本叫她一同上车,谁知嫂夫人担心她大着肚子会拖累我们,硬是不跟我们出城。当时形势紧急,我观嫂夫人已有八月多身孕,确实不宜出行。且从龙你师弟武功高强,定能护嫂夫人周全,我们便不再勉强。”
重耳为避免风孟斌担心,因此并未告诉他齐妘受伤之事。
而风孟斌其实三日前已经看出齐妘的犹豫,因此此刻听后并不吃惊。想到有姬卫护住她,心中更加放心。心想反正不久之后便可回晋,就让她待在蒲城好了,只是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世了。
风孟斌并非有意丢下齐妘,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阴差阳错之下,这一别就将是十五年!
而另一边,一位“坑王”却即将降临华夏……
且说姬卫横抱起齐妘,提气向街尾住处飞奔而去。
齐妘被踢动了胎气,脸色苍白,显得有气无力。这番模样可着实把姬卫吓到了,如果齐妘或者她肚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可真不知道如何向师兄交待了。
一口气还没泄,姬卫已经将齐妘抱进了家中。顾不得礼仪,他将齐妘再直接抱进房内,让她平躺在睡觉的布单之上,头下枕着竹枕。
姬卫用手抵住她后腰的命门处,将内力输入其体内,护住她的心脉与腹中胎儿。
随后,他焦急道:“嫂子,现在感觉如何了?”
没人看见,齐妘怀中包着玉璧的兽皮上有一块血渍,正是方才齐妘倒地坐在上面留下的。
血透过兽皮渗在了玉璧之上,兽皮上这才留下血渍。
此时玉璧之上的鲜血被其吸收,随后玉璧竟散出丝丝雾气钻入齐妘腹中!
随着雾气钻入越来越多,齐妘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没了苍白之色。
齐妘忍痛道:“感觉好多了,只是腹部仍痛,感觉,感觉好像要生了……”
姬卫看见她脸色好转,心里稍安,但仍是担心。此刻他一个整日懵懵懂懂练功的人听见齐妘说好像要生了,顿时觉得一筹莫展,他焦急道:“那该怎么办?”
齐妘道:“师弟你去把东南街的三稳婆请来。”
“三稳婆?哦……好……”说罢姬卫就要冲出门。
可不料齐妘此时“啊”的大呼一声,“来不及了!”
饶是姬卫古灵精怪,鬼主意再多,此刻也有些抓瞎,“啊?那怎么办!”
齐妘道:“你去隔壁叫梁婶来,她有经验。”
姬卫连话都来不及回已冲了出去,只听见他在门外大喊:“梁婶!梁婶!快点来救命啊!……”
趁他出门喊人这会,齐妘用尽力气将玉璧收到布单下面。
姬卫这招“狮子吼”还真好用,不知是否在太行剑派学的……不一会儿他已经拽着梁婶进了来。
梁婶进屋一看,齐妘肚子一阵一阵的发紧,正是就要生了的徵状,于是赶紧对姬卫说:“你先快去多烧几壶热水来,再将盘和盂准备好。还有干净的棉布,多拿几条,快去!”
热水与棉布用来擦拭羊水破了的血水,同时能让大人和小孩感觉暖和。盘用来洗手,盂用来倒水和放弄脏了的棉布。看来梁婶的确有经验。
而姬卫一边准备东西一边想,原来相比其他,练功是如此轻松的一件事……
不一会儿,热水已经烧好,姬卫右手提着铜壶,左手拿着铜盂,腋下还夹着个铜盘,一股脑儿放在了正在接生的房间门口,梁婶听见后立刻出来拿了进去。
姬卫继续去烧水,只听见房内传来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梁婶一人明显有些忙不过来,期间又要出来拿姬卫放在门口的热水,又要将里面的血水端出来让姬卫倒掉。
而此刻正在逃往瞿国的路上,风孟斌骤然感觉一阵心悸。他并不知晓齐妘受伤之事,生产之日也在一月之后,因此暗道,“莫不是勃披那掌仍未好全?”
而风孟斌家中,姬卫听着师嫂的叫喊,看着梁婶的忙碌,心中想道:“师兄,本来应该是你站在这里焦急又激动的等待。家,国,亲人,君侯……师兄,你的决定真的对吗?”
世事就是这样奇怪,有一句话是“上帝关上了一扇门,那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但这句话反过来也可以理解为,为你打开一扇窗的前提是,你的门被关上了。
冥冥中似乎一切都有自己的因果,每一次不经意的举动都可能改变你所有的人生。所以不要认为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
重耳仁义,却被陷害?他若不仁,风孟斌如何会全力救他,勃鞮又如何会放过他。
齐妘为他人着想,却被踢动胎气早产?她若不为他人着想,又如何能得玉璧之助,化险为夷?
风孟斌平时助人为乐,连孩子出生都看不到?看看梁婶忙前忙后的接生吧。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棋盘很大,慢慢下!
随着这个天地棋盘中又一颗棋子落下,小孩出生
了!
房内,齐妘虚弱的躺着,身子虽然虚弱,但心中却着实欣慰,“夫君,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了,咱们有孩子了!”
梁婶此时抱着个用一块大棉布包着的刚出生的小孩,小孩眼睛睁着,竟然不哭……
梁婶等了会儿,小孩看着她,就是不哭。梁婶急了,刚出生的小孩可是一定要哭的,否则适应不了呼吸。
“啪”梁婶急中生智一个巴掌打过去,小孩似愣了一下,鬼精灵的眸子转过来望着梁婶,貌似在说,你打我干嘛……
“啪”又是一巴掌,小孩仍然没哭,只是眼睛又睁大了些,定定的看着梁婶,那眼神分明就是,我记住你了……
“啪……”,小娃受不了了,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哭不行了呀,脸都肿了……
在小孩哭的一瞬间,风孟斌的心悸消失了。
小孩哭了,梁婶笑了,抱着小孩走近点对齐妘道:“恭喜恭喜,你看,是个男孩,好可爱!”
小孩哭得更响了,好像在向他妈告状自己被人打了。
齐妘也笑了,虚弱的用手指勾了勾他的小下巴。看着孩子几分像风孟斌的样子,齐妘心中此时充满了对丈夫的思念。
“只是”梁婶语中略带犹豫,“小娃好像太轻了,要不请郎医过来瞧瞧吧。”
齐妘将思绪拉回到小孩身上,勉强坐起身,接过自己的小孩,一入手,感觉只有四斤半左右。
春秋时十黍为一累,十累为一铢,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三十斤为一钧,四钧为一石。黍即为黄米。
四斤半,也就只是如今的三斤。
此时梁婶见齐妘已经穿好衣裳,于是打开房门让姬卫进来。
姬卫在门外早听见孩子的哭声,此时忙走进来,看见齐妘抱着孩子,顿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今日一天他比练十天功还要累……
姬卫这会也是满心为师兄高兴,他为了跑过去抱这小孩,从房门至布单这短短几步距离甚至用上了舜华步……
这小子搓着双手,向齐妘道:“嫂子,让我抱抱吧!”
齐妘笑着把孩子递给他,道:“师弟,一会还要麻烦你去请郎医过来看看。”
姬卫抱着小孩,也非常高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可是我侄子,我也当叔叔了!”
他之所以如此高兴,还因为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嘿嘿,小子,以前你爹怎么虐我的,我就怎么虐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