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际刚刚露出一抹鱼白,暗绿色的草地还散发着潮气。树林里,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把手中的长剑舞的呼呼生风,少年的身影也像轻盈的蝴蝶,在树林里飘逸起伏,剑舞的越来越快,到后来,只能看到一团银白色而分不清哪个是剑光哪个是少年了。突然,少年跃出丈余向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伸手拍去, 树干轰然断裂。少年又转身挺剑刺向悬挂在树干上的铁环,铁环比剑身宽不了多少,宝剑穿环而过并未碰到铁环,那铁环却裂成了两瓣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
少年把剑插入剑鞘,抬起手轻轻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长长吁了口气,这时天光已大亮,少年甩开步伐向山上走去。
白衣少年来到山顶一座坟前跪了下来。碑文上镌刻的是先考杨逍遥之墓,少年解下佩剑,双手举过头顶:“爹!十年了,孩儿谨遵你老人家的遗愿 ,不问世事,苦练您留下的无影剑和内功心法,现已小有所成,孩儿决定到江湖中闯荡一番,假以时日,孩儿一定能完成爹的遗愿!”。
原来,这白衣少年正是当年为争夺天下第一,耗尽了气血而暴毙的身形无影剑,杨逍遥的儿子杨影枫。杨影枫又来到了母亲杨氏夫人惜弱的坟前,祭奠一番,最后洒泪向山下走去。
话说杨影枫辞别父母下山后,走了两日,到了一个依山傍水环境挺幽雅的地方,只见远处的山峰重峦迭嶂,幽雅之中隐隐暗含着一股肃穆之气,杨影枫暗道,此处必是高手出没之地,只是不知此地唤做何名?抬头看到不远处一个斗大的杏黄酒字旗,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杨影枫顿时觉得饥渴难奈,心想,吃饭时向酒家打听一下又有何妨?心下拿定主意便向酒家走去。
店小二满脸堆笑的问:“少侠准备用点什么?咱这酒肆虽不大,不过什么女儿红、桂花香……”
杨影枫摆摆手:“一壶烧酒,一斤牛肉。”。
小二唱了个大喏准备酒菜去了。不一会儿小二端来了酒菜杨影枫问:“小哥,不知此处是何所在?”。
小二道:“少**当,泰山北斗。这里正是武当山。”。
杨影枫大笑道:“我正愁没机会在江湖上扬名立腕呢,既然来了这武当山是非走一遭不可了!”。
旁边传来了嘿嘿的冷笑声,杨影枫寻声望去,不远处坐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冷笑声正是他们发出来的。
杨影枫怒声问道:“二位兄台什么意思?!”。
他们俩当中的光头汉子叹了口气说:“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位张兄……”。
他对面的黑脸汉子接着说道:“咱听说藏剑山庄的卓非凡,就是因挑战梅家庄庄主,铁鹰爪梅超风而一夜成名的,在下十分仰慕,也想仿效一二,谁知刚出道,就被洗剑池的牛鼻子打了个落花流水,真他奶奶的窝囊!”。
光头汉子又说:“本来我也是想上山的,可我和张兄切磋过武功,我和张兄的武功也不相上下,所以也就作罢了。看小兄弟你身材消瘦身体单薄还是不去为妙啊!”。
小二也劝道:“听说天星道长的大弟子张维宜已将武功练到了第八层境界,武当派除了掌门天星道长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几个师弟亦是身手不凡,少侠最好还是不去的好。”。
杨影枫厌烦地挥手让小二退下。那两位看他这样便不再理他自顾喝酒攀谈起来。
“李兄,这辈子要是能见到天星道长和卓庄主我也就知足了。”。
光头应声道:“天星道长咱虽无缘相见,不过在下倒是有幸目睹过卓庄主的风采。”
“李兄,你倒是有福之人快说来听听。”
“有一次卓庄主出来送客我远远地看见了,真是身高体长、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不愧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啊!……”。
酒足饭饱后,杨影枫问清了路付了帐径直向上山的方向去了。
杨影枫翻过了一个土坡来到了洗剑池,奇的是洗剑池三个字不像是凿出来,倒像是用利器刻在岩石上的,从而显得气势磅礴。字碑的前边是一潭清水,潭中散落着刀、枪、剑、戟等兵器。杨影枫暗自思忖洗剑池,洗剑池,这武当派未免太狂妄、太自大、太轻视天下英雄了吧!
心中觉着不爽,便不再理会那洗剑池大步流星往山口走去。
“施主请留步!”杨影枫抬头望去,只见山口十余丈的山崖上站着一胖一瘦两个道士,两个道士纵身跃下山崖,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两个道士竟如四两棉花落地没发出半点儿响声,杨影枫暗暗称赞好俊的轻功。
瘦道士躬身打揖道:“无量佛!施主难道没看到洗剑池三个字吗?”
“龙飞凤舞银钩铁划,想必是出自名家之手吧!”
“那就请施主解下所配之剑,待施主离山之时贫道自当奉还就是,贫道保证不会出半点儿差错,还望施主多多海涵。”
“道长有所不知,此剑乃家父所遗之物。本公子曾在家父坟前立下誓言剑在人在,剑失人亡。恕在下难以遵命!”
“贫道清水与师兄清泉奉命镇守此地,职责所在,希望施主不要为难贫道才是。”
“今天我要是不解呢?”
“那就问问我这就九环刀答不答应?!” 胖道士厉声喝道,九环大砍刀在手里抖的是花花作响。
“施主得罪了!”清水道士说完,一招白蛇吐芯分胸刺来,好个杨影枫,不慌不忙身形微微后撤拔剑在手,一招拨云见日轻轻化解了来势。
紧接着,杨影枫顺势使出撩阴剑直取对方下盘,清水急忙用了摇橹渡海化解。杨影枫中途突然变招,亦用白蛇吐芯刺向清水的哽嗓咽喉。清水要想变招是来不及了,不得已只能连连后退,杨影枫瞅准空当飞起一脚踹在了清水的腹部。清水被踹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幸好他内功精纯这一脚虽踹的着实却并无大碍。
“接招!”清泉道士话到人到刀也到,一招力劈华山恶狠狠砍向杨影枫,杨影枫侧身避开刀锋,接连使出乌龙出海、丹凤朝阳、怪蟒翻身三招直逼清泉道士,这三招使的急如风快如电,清泉只觉得剑光乱闪眼花缭乱,九环刀上下翻飞好容易才封住了门户。
杨影枫又是一剑刺来情急之中清泉双手擎刀,以刀的宽面用推窗望月势阻击剑锋。刀剑相碰,清泉被震的臂膀发麻虎口发酸蹬蹬蹬倒退七八步才拿桩站住。
清泉正欲举刀再战,清水早已鲤鱼打挺腾空起身冲他喊道:“这小子剑法诡异咱们不是对手,还是先上山报告师傅再做计较吧!”说完两个道士撒开腿向山上狂奔而去。
杨影枫并不追赶,呵呵笑道:“什么泰山北斗?武当功夫仅此而已!”。长剑入鞘欣赏着沿途的景色悠哉攸哉向山顶踱去。
这武当山的风景确实有它的独特之处,时而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时而苍茫林海银河泻地,就连山门也修的是高大巍峨**肃穆,到了山顶更是人迹罕至鸟语花香,吸一口气顿时觉得沁人心脾神清气爽。千年古刹隐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钟声时隐时现。杨影枫由衷的赞叹道:“好一个静谧所在,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呀!”。
行至道观门首时,两个小道童拦住了杨影枫,杨影枫抱拳当胸道:“在下杨影枫,因仰慕武当神功,特来拜见天星道长,烦劳二位小师傅通禀一声。”
“我家师傅正在潜心修练,一律不会客,施主请回吧!”两个道童冷冷地说。
杨影枫洒然一笑:“武当不愧是名门正派,果然好大的架子,刚才在洗剑池就热情款待了在下,现在又给闭门羹吃,吃饱了喝足了我也没劲下山了,看来,只好在这道观门口睡上三天三夜,再做计较喽!”
“你!”一个小道童拔剑在手怒目相向,另一个小道童沉思了一会说:“师兄!我看还是先禀告师傅,再说吧!”说完小道童向观内跑去。
杨影枫随小道童走进观内,观内道士们有的在站桩扎马步,有的在舞枪弄棒,有的在逐对厮杀切磋武艺,廊檐下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道士,这道士身高九尺挂零,身强体健二目如电炯炯有神,这道士虽是须发皆白,但面部仍似孩童般红润,好一派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神韵。
杨影枫疾步上前躬身施礼道:“阁下可是武当派掌门天星道长吗?”
“贫道正是天星,请问施主有何指教?”
“在下杨影枫,苦练家传武功已十余载,特来拜访天星道长,还望道长不吝赐教!”
“无量寿佛,贫道在这武当山中虔心修炼,早已了却了凡心俗欲,不再和人争勇斗狠了,施主还是请回吧!”
“道长此言差矣,身为武当掌门武功盖世,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在下已是如雷贯耳,面对挑战道长竟临阵退缩,难道就不怕贻笑江湖吗?!”。
天星道长微微颔首:“贫道早已淡泊了名利,施主还是请回吧!”
“道长该不会是害怕杨某吧?!”
“黄毛小子休得放肆!”杨影枫话音刚落,天星道长的大弟子张维宜大声呵斥着走上前来。
“师傅,就让弟子领教一下杨少侠的神功吧!”。
天星道长叹了口气:“也罢,杨施主既然能来向我武当挑战,又能过了洗剑池这一关,功夫定然了得,维宜还须多加小心为妙!”
“料也无妨!”。
杨影枫知道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张维宜,立即拔剑在手凝神聚气,一付剑拔弩张的样子。张维宜把嘴一撇,傲然说道:“想和我过招,你还是先赢了我几个师弟再说吧!”。
杨影枫嘴上虽应了个好字,心里却恨恨地想,一会再让你好好领教领教本公子无影剑的厉害!。这时武当众道士早已将廊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维宜朗声说道:“众位师弟,现在有少侠杨影枫,前来武当挑战,咱们是名门正派,不能倚众欺寡,哪位师弟愿来和杨少侠切磋一下武功呢?”
“我来!”随着声音一个身影跃上前来。
张维宜定睛观看原来是五师弟清河。清河一声杨少侠请了,挥剑直取杨影枫,杨影枫并不答话急架相还。
武当众弟子呼啦一下向后撤去,给二人留下了足够的打斗空间。这清河脚踏九宫,剑势绵延,剑光闪闪二人打了四五个回合,杨影枫突然一个横扫千军剑风直逼清河腹部,清河急忙单腿点地,用了招金鸡独立化解杨影枫的剑招。杨影枫出其不意出腿扫倒了清河。杨影枫一声承让,臊得清河满脸通红急急退了下去。
这边清河刚刚退下,那边又上来了一个手提鬼头刀的大个子道士,大个子向杨影枫打揖道:“武当四弟子清江向杨少侠讨教神功!”二人拉开架式,旋即刀剑并举杀在一起。
这清江的手眼身法步自是比清河高出了一大截,转瞬间二人打了十几个回合未分出胜负,清江一刀紧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眼看着杨影枫连连后退步伐竟有些凌乱,清江心中窃喜,猛然跨步上前,使了招玉带缠身直扫杨影枫,他哪里知道,这正是杨影枫的诱敌之计。
杨影枫等他的招用老之即,猛然向斜刺里一闪,避开刀锋的同时,左脚贴住了清江伸出的那只脚,左手一招太极拳中的云手,击中了清江的胸部,将偌大一个身躯硬是生生的打的飞了出去。
远处的天星道长不住得捻髯点头微笑,他身边的张维宜心中好生奇怪,武当高手接连败阵师傅不但不急不恼,怎么反而不住点头微笑呢?!
原来清河、清江、清云、清宵还有大弟子张维宜号称武当五虎,这五虎和外人交手,还从未有过败绩。没想到清河、清江今天竟栽倒在一个乳臭未干、名不见经传的娃娃手里。
张维宜正在胡思乱想,那边又交上手了,张维宜不敢分心,又聚精会神的关注起场上的局势。
只见武当二弟子,手握一把又长又宽的宝剑和杨影枫打的是昏天黑地。这清宵身材敦实膂力过人,剑剑都发出金戈破玉之声,杨影枫不敢硬接硬架只能围着清宵四处游走伺机出招。
两个人一个是,力大剑沉剑势咄咄逼人。一个是,步伐轻盈剑招飘忽,打斗场面甚是热闹好看。引得众道士不住喝彩叫好。
打到二十几个回合的时候,杨影枫抓住空当挺剑便刺,清宵挥剑阻击,杨影枫手挽剑花卸了对方力道,剑尖随即直削清宵握剑的手指,清宵卒不及防,只得撒手弃剑。银光一闪,杨影枫的剑刺向清宵的咽喉,清宵心里一颤,我命休矣!那剑却在这时噶然而止,清宵涨红着脸俯首拾剑而去。
“杨少侠好功夫,贫道斗胆来讨教讨教!”随着说话声又一个道士走进圈内。
这道士很特别,他一不持刀,二不拿剑,只是斜背着一口铁弓和箭囊。
杨影枫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这个怪道人:“道长是?……”。
“贫道是天星道长的三弟子清云!”。
这清云使的是绵掌内功,这种功夫招势绵绵不断,暗着含杀机,一双肉掌对付杨影枫的利剑,竟丝毫不处于下风。武当功夫果然名不虚传!杨影枫心里想着,手里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小心翼翼的与清云过招。
杨影枫一轮急攻,清云纵身向廊下窜去,杨影枫哪肯轻易放过,疾步追赶,清云突地踅过身,三声弓弦响过,雕翎箭分上、中、下三路同时射向杨影枫,杨影枫身形往上一纵,双脚夹住了下面的箭,在这同时,杨影枫剑砍手捉,解决了另外两支飞箭,不过,杨影枫也被箭的力道带的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才落地站稳。
众道士看的是瞠目结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正当道士们对杨影枫的身手自叹弗如、叹为观止时,杨影枫又作出了惊人之举,只见他腾空而起,身形如弓手脚同时发力,雕翎箭带着嗖嗖哨音直奔清云。
清云道士也好是手段,他弯弓搭箭又是三箭射出,前两箭不偏不倚,正正射中杨影枫掷来的箭,四支雕翎箭头相撞,电石啪啪跌落尘埃。
杨影枫弯腿提膝,躲过第三支箭,随即,脚蹬飞箭借力发力,人剑合一,如一条白练直挺挺飞向清云道士,清云道士无暇发射,唯有挥弓御敌。喀嚓一声,铁弓断作两截,杨影枫再次借力,一个筋斗越过清云头顶,犹如飘逸的蝴蝶,轻轻落在廊前假山之上。
杨影枫翻身落地,连御四大高手,杨影枫早已精疲力竭汗透衣衫,不过,他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心里暗自打算,不如一鼓作气打败张维宜,好好羞辱他一番,也好报了刚才他的轻蔑之仇。
“杨某恭候张道长赐教!”杨影枫面带得意之色冲张维宜说到。
张维宜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招阎罗催命,用足了十成内力横扫杨影枫。杨影枫也是竭力相抵。少侠杨影枫站立不稳身躯腾腾后退,一丝鲜血从嘴角渗出。
张维宜挺身欲刺,却觉浑身一麻动弹不得,原来,天星道长看出张维宜起了杀心,情急之下飞身点了他的穴道。
杨影枫躬身上前,一揖到底:“武当神功博大精深,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天星道长微微一笑:“施主年纪轻轻,已有如此身手,实数难得。世间万物皆有心生,心若不在万物不复。施主日后如能侵心练剑,必将大成,天星久居山中,著得药用一书,现一并赠给施主,望施主好自为之吧!”。
“多谢道长教诲之恩,在下行事卤莽,还望道长多多见谅!待我回去再行苦练剑术,功成之时再来讨教。”天星道长挥挥手示意杨影枫出观去吧。
下山的路上,杨影枫不住的摇头叹息,武当功夫果然不是浪的得虚名。想我自幼研习家传武功十余载,自视在江湖中已少有敌手,谁知还未和天星道长交手,一招之内,竟被张维宜剑气所伤,这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花开两朵,单表一支,话说杨影枫前脚刚走,张维宜就自己解开穴道,气哼哼地走到天星道长面前问:“师傅,那姓杨的小子,先在洗剑池破我禁令,又对你出言不逊,还打伤我武当弟子,你不但不加以责罚,还以药用想赠,难道,就这么轻易放那小子下山了吗?!”。
天星道长正色道:“洗剑之规,乃昔日同道,敬佩先祖张三丰武德自发形成,现在,我武当已不能以德服人,反而要以武力挟之,似这等规矩不要也罢!杨施主虽说是年少轻狂,不过交手之际,都能点到即止,可见其心地纯厚并无恶意,咱们何必与之为敌呢?!杨施主,今天之所以败北,无非是输在经验与内力上罢了,此人如能以此为训,勤习内功的话,日后必成一代剑侠宗师矣。至于药用一事,只因你出手过于狠毒,是为师念他年少英武,助他早日康复,早成大器也。”。
张维宜以手击额,恍然大悟道:“师傅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