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的突然出院,让家人感到非常不安,但飞絮坚决不同意,并见她言行一切正常,如健康人一般,又她性格一向一意孤行,倒也不好相强,兼之圣诞节,家人略聚了一聚。
见飞絮独自一人回来,不免让人生疑,问起金正期,飞絮道:“本来是说好接我送我回来的,只是公司突然有急事,所以才回去的。”
爸爸半信半疑,道:“那也不应该,下次我要说他几句。”
饭后,老爷让张妈去打扫一下飞絮的房间的时候,飞絮道:“不用了,我想去农场休息。”
“怎么,这儿不好吗?”妈妈道,“这儿又便利,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飞絮道:“农场安静,空气又好,我想在那里休养一段时间。”
老爷又要叫人去收拾,飞絮道:“不用了,以前那样住着也挺好,不用再收拾了,那样我反倒不习惯了,让我感觉自己总像个病人是的。”
“你可不就是一个病人吗?照顾你是我们应该的。”妈妈的话才一出口,老头子立即哼了一声,瞪了妈妈一眼,道:“什么病人不病人的,都已经全好了,既然你想去农场住就去农场住吧。”
“谢谢爸爸,还是爸爸最了解女儿。”飞絮的一句娇嗔把老头子喜得不得了,女儿这么大了,不再偈是小时候,难得撒娇一次,只是说到让飞絮去农场住,自己真的有些不放心,可以做父亲的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决定的事情,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
щщщ⊙ тт kΛn⊙ C〇 因为是圣诞节,所以有很多朋友亲人打来电话祝福,电话声一直响个不停,飞絮也接到了一些以前同事和同学、朋友的[问好电话,可一直没有接到那个人的,眼见过了12点,心里不由有点小小的失望和遗憾。
飘雪回房抱着手机聊天去了,爸爸问飞絮飘雪是不是恋爱了,飞絮摇头说不知道,妈妈冲了茶,父女俩聊着,飞絮显得有些心不在嫣。
是啊,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到了,虽然不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但其热闹程度已经普及大地,虽然是在家里,仍可听到空气里扬溢着jinlebell的喜悦声,至少,今天佳佳放假了,跟着妈妈前前后后,一会要这,一会要那,嘴里一直吃着零食,还哼着“那个可恶的老师”教的儿歌。
只是这份喜悦是属于别人的,与我无关。
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摸索了半天,小心地推开窗,结果忘了窗台上放着的一盆鲜花,竟失手摔了下去,不过还好,这是独门别院,若是在高楼里,这么高空抛物被人骂倒是小事,若是砸到人了,可真是罪过了。
罪过?不知怎么,最这这个词在我脑海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莫非我有出家的潜质?
门前本来是种了几棵梅树,好像全死了,叶子不有,花也没有开。
风吹过耳畔,感到冰冷冰冷的,这,也是我现在唯一可以感觉这个世界的方式了。
雨绯一口气给我买了很多音乐碟子,本来我还有心要听听的,反正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无意中听她说这些碟子是一个心理医生推荐的,对于平静刚刚失明的人的心情,效果特别好,当时我就火了,横手抹过去,碟片摔了一地的同时,想不到桌子上还放了一杯雨绯刚刚给我倒上的茶,结果手又被烫坏了,现在还缠着纱布。
其实本来心情倒是很好,所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眼睛失明了,可以更好地煅练自己的耳朵,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练成听风识物的本领,那就可以练暗器了,再修个葵花宝典,武功天下一绝。
只是事实如此时,才无奈地发现,原来我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不知道碗在哪,抱着碗时,不知道菜在哪,雨绯告诉我是茄子,结果我一连三次都偏偏夹到辣椒,连方向都分辨不清,总是撞到墙,而且脾气越来越坏,很多东西都被我给砸了,只感觉砸了东西后心情才会平静下来,现在,佳佳都有点怕我了,不再像以前那么腻着我,要我陪她出去玩,当然,我也没法一个人出去。
目前,雨绯还瞒着沐娇和晓棋,只说我回老家一趟。
现在,我谁也不想见,甚至连书房都不想出。
雨绯的妈妈回家了,听雨绯说是想家了,但我知道,是因为我,我甚至还听到她们吵过,听到雨绯说我好不容易才嫁给他,就算要死,我也要和他在一起,我认命了。
这话,让我感到无尽的恐怖,断爱近涅槃这句话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只是或者是因为我的自私,因为暂时还不能生活自理,所以才需要雨绯留在身边的吗?
天空下起雪来,因为能听到雪片的嘶嘶声,还有远处孩子们的欢笑声。
下午一起去公园,我本不想去,在妈妈的纵容下,佳佳执意缠着我,我只得答应,这,是我失明后的第一次出门,心情难免格外紧张。
不过一切都还算顺利,最近飞絮拼命地练习开车,本来以为自己很笨,结果竟一学就会,而且很快可以上路了,也许是因为经常和我在一起,听我说,看我做吧,本就领会了,只是没有那么证书而已。
不过出于安静考虑,雨绯开得很慢,我们过了十来分钟才到达公园,公园里人很多,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声音。
佳佳很快找到了自己想玩的游戏,并且在这里见到了影儿,原来她妈妈也带她来玩,只是没见到她老公,雨绯问了一句,她顾左右而言他,我猜可能是婚后生活不太满意吧。
苑玲见我如此,吓了一跳,略问了一下,连说可惜,也不便多说什么。
两人一边聊着,我只好独自坐在长椅上。
虽然是冬天,因为湖水是活水,还是未结冰,不知是谁在湖心小岛上弹琴,夹着水气在风中飘来,听声音好是古筝,我虽不懂,但听错落有致,听了半晌,才想起这是《高山流水》,自己不禁哑然失笑起来,想我也并非文盲,怎么连这名曲也听了半天才听出来。
我突然笑,这让两个女人很愕然,尤其是雨绯,感觉好为难能,低低地道:“他有时就这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苑玲道,“我认识一个开心理诊所的朋友,要不介绍给你?”
可能正是因为失明吧,耳朵才会更加在灵敏起来,听两个女人聊着这样的话题,本来略好些的心情,顿感无趣,我起身。
见我起身,雨绯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着我,问道:“你要去哪里?这儿不好吗?”
我顿了一下,压住心中的怒火,道:“我想去湖心小岛听古筝。”
“等一下我陪你去好吗?佳佳还没有玩完?”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你送我上船就行。”我对这里还算了解,所以这么说。
“那怎么行,我不放心,等下佳佳回来了,我们陪你一起过去好吗?”
我摇了摇头,道:“送我上船。”
雨绯还要说什么,见我狠狠针甩开她拉着我的手,就向一边走去,知道我生气了,赶紧跟上来,道:“干嘛一定要过去,在这里又不是听不到?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这句话一下子让我怒火中烧,好在是在外面,还当着苑玲的面,我还是忍下了,只冷冷地道:“我不用你照顾一样可以存活。”说着再一次甩开她的手,随着感觉向小小的渡口走去。
虽然是沿着感觉,但心中着实很虚,因为本已在湖边,而又没有栏杆,自己双目失明,方向感又差,可能一个不小心,一脚就踏进了湖里,溱死了都没人知道。
雨绯见我生气了,看了看苑玲,道:“要不你在这等会,我把他送过去就回来,你帮我带下佳佳?”
苑玲应了,雨绯拉着我转身去渡口,我心里一惊,又觉脸上发烫,唉,果然是真错了方向,还好没有掉进湖里,要不可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待叫了小船,我推了下雨绯,道:“我想一个人去。”
“不行,我——”
雨绯还没说完,更一次坚定地道:“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可以吗?”
“可是——”雨绯知道我现在的脾气,不知道怎么办。
我缓了下口气,道:“我就在那里等你们,一会你和佳佳来找我就是,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雨绯听我说话语气好了些,这才略略宽心,只是仍不放心,我又道:“再说,我总要学着去适应这个社会,不可能随时都有你陪在身边,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有人看着,又不会落水,你就放心吧?”
船工也帮着说话,说着会照顾好我的,送我一直到听筝的地方,又说要赶工,雨绯又交待了几句请求的话,这才让我离去。
船,终于出发了。
渡了湖,船工引我上岸,因自己赶工,叫了一个小孩子,引着我去“水榭听香”(弹筝的一个亭台的名字),不想我才至,古筝竟一声绝响,突然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