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玄居这话云启宇似乎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阔步地向前走。这些日子云寒汐的书房已经成了云启宇处理政务的地方了,朝中的事务堆积了四天,送来的奏章云启宇都没有过目一下就被派送去了各个州县。
云启宇坐在书案前,失神地盯着某处,他在想云寒汐为何变得这么陌生了呢!屋子里静悄悄的,几乎就只听得见云启宇呼吸的声音,云启宇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沉吟了半晌云启宇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汐儿并不是真的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反而能将整个大陆都玩转于鼓掌之间的人物。以前汐儿对自己总是收起了他最锐利的一面,将心中最柔软的一处留给了自己。而现在,他应该是怕了吧,不得不像个刺猬一样面对自己。云启宇苦笑了一下,呵!果真无论是什么都要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呢!
这般想着云启宇虽然心中苦涩可是也明白自己这是在自作自受,想着云寒汐有段瑾书照顾着,便伏案查看一早送来的奏折。毕竟他是一国之君,毕竟他的一举一动都身系沧云帝国的兴衰。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一个多月来云启宇还是如以前那样照顾云寒汐,只是云寒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云启宇近身了,无奈云启宇也只得总是远远地看着他。
云启宇只有在深夜等云寒汐睡熟了的时候屏着呼吸悄悄走到他身边,才能有机会接近他一些。这些日子云启宇越发感同身受了,他总算是明白了以前云寒汐总是这样远远地看着自己的感觉了。这中有苦有甜,也越发让云启宇明白云寒汐究竟是如何待他的了。
一个多月来云寒汐都只能躺在床上,只有最近些日子能扶着墙下地了。只是云寒汐比以前更安静了,几乎都不怎么说话,只有在见到张玄居和段瑾书时才会在他脸上看到些微的欣喜。
这日云启宇照例处理完公务就到云寒汐卧房门外打算看看他,可是床上却空荡荡的,拉住一旁的下人问道:“汐儿去哪儿了?”那下人回到:“回皇上,七皇子说出去走走,谁也不让跟着。”
云启宇心一下子就揪紧了,他怕云寒汐又作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想着便往竹林外边儿走去,竹林里还是大片大片的绿浪,可是地上却铺满了雪,云启宇一直循着脚印走去,走到竹林的尽头忽然眼前一片开朗。
远处白皑皑一片,只有一株梅花临着悬崖在寒风中怒放,而云寒汐就站在悬崖边儿上正打量着那梅花。云启宇见着他心里便松下了一口气,见他穿得单薄于是放轻了步子走到他身边,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云寒汐的肩头。
云启宇本想立刻就转身走开的,自云寒汐又醒过来就不愿意再见着他了,更不愿意自己靠近他。可是云启宇刚想转身,云寒汐就侧头看着自己肩上的外衫,似乎才恍惚过来有人给自己加了衣。
云寒汐嘴角翘起了一丝笑容,正欲转身的云启宇一下子看呆了,他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云寒汐笑的样子了。云寒汐转过头,没有拒绝云启宇给外衫反而拉了拉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这才道:“知道我这辈子听过最温暖的话是什么吗?”云寒汐背对着他,声音不大却依旧那么悦耳,仿佛就像是对着空气在说话一样。
没有想到云寒汐会开口,云启宇有些喜出望外,可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而云寒汐只是顿了顿便又道:“以前有个人告诉我说,让我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以后他就是我的依靠。”云寒汐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甜蜜和笑意。可是听在云启宇的耳里却如这寒冬的风一样,因为,他记得,那是他曾经给他的承诺。
云启宇还记得,那天是云寒汐中了毒刚醒过来,看着自己始终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他还记得那夜自己胸口一直都是湿湿的,那是云寒汐的泪。云启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正当云启宇不知所措的时候云寒汐转过了身来,唇角依旧带着些笑意道:“从此以后我们毫无瓜葛,恩断义绝。”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就像是情人节的哝哝细语一般可是说出来的话竟是如此残忍。
云启宇被这话怔住了,曾经认为不可能会离开自己的人如今就要和自己形同陌路了。云启宇心里止不住地慌乱。
云寒汐直直地看着云启宇,目光里一片坦然。他吸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玉环又像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放在手中来回摩挲,低头看着这玉环云寒汐道:“它叫‘痴缠’,是我无意中寻到的,装着它的锦囊里还留有纸条,上面写着‘愿有缘者得之,赠予所爱之人,痴缠一生。’”末了云寒汐竟抬起头看着云启宇笑了出声,喃喃道:“痴、缠、一、生。”说完又是一阵轻笑可随即竟扬起了手就将玉环抛进了身后的悬崖。
云启宇下意识地想要追过去,可是云寒汐含笑看着他,缓缓迈着步子从他身边经过打算回屋去了。
云启宇心头一阵慌乱,转身一把拉住了云寒汐纤细的手腕,云寒汐没有挣扎却也没有转身。云启宇拧着眉道:“汐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云启宇从未如此求过一个人,可是只要能挽留云寒汐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闻言云寒汐轻笑了两声转了头看着他道:“那这江山和我,你选一个吧!”说完云寒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带着些嘲弄看着云启宇,挣脱了他的手,又解开了那件外衫,自顾自地往竹林走去。
云启宇怔怔地看着云寒汐瘦削的背影,不得不说他确实被吓了一跳,试问哪个君王会放手山河?过了会儿云启宇脸上泛起些苦笑,自己的汐儿果真不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儿啊!
云启宇上前走了两步捡起被脱在雪地里的外衫深深叹了口气。接着站直了身拿出自己怀中的那只玉环,目光却飘向了悬崖,转而又看了看掩映在竹林下的那个背影,云启宇喃喃道:“果真是缘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