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着酸痛不已的脖子往浴室走,弯腰刷牙的时候,感觉连骨头都在咯嘣作响。
洗漱完毕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没有能穿的衣服了,昨晚穿的裙子因为洗澡的时候随手脱下,这会已经皱得不行。
她就穿着那么一身昨晚的浴袍,走出去问祁嘉禾:“能不能给我弄身衣服来?”
祁嘉禾理着衣领颇为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时音对着昨晚那套裙子研究了好一会,心想要不再凑合穿穿?
片刻后便有佣人来敲门,给她送了一套崭新的休闲服来,说是三少爷的意思。
意料之中,时音嘴角攀上一抹浅浅的笑意,若不是她知道祁嘉禾这人嘴硬心软,怕是真的会吓一跳。
越是接触越是发现祁嘉禾这人还不错,他多金、帅气,甚至心地也不算歹毒,除了嘴巴厉害一点以外,其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会时间还早,宅子里的多数人都还没有起床,楼下和院子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佣人在打扫。
一楼的餐厅里,祁嘉禾已经开始用餐。
白粥配上金钱肚小菜,和水晶虾饺,还有一小份叉烧包,这种阵仗是时音没见过的奢华。
见她下楼,佣人又从厨房端了一份早餐来放到她面前,一模一样的餐点,喷香扑鼻。
时音拿起筷子咬了一口虾饺,又鲜又热的汤汁淌过舌尖,皮薄馅料又足,一口下去满嘴留香,绝对是大师手笔。
她一边吃一边抬眸去瞅祁嘉禾,问:“这是你们家厨师做的吗?南方早茶?”
江城是个码头城市,节奏又快又繁忙,早餐一般都是粥或者面条,本地人是不会吃这么豪华的早餐的。
“不是。”祁嘉禾难得没有忽视她,竟然真的一本正经地答道:“新泰乐的外送。”
时音了然地点点头。
新泰乐是很有名的高档连锁粤菜餐厅,早餐一向供不应求,能订到他家的外送可不是件容易事。
吃完早饭还不到七点半,祁嘉禾率先起了身,时音也吃完最后一口叉烧,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直奔地下车库。
因为宾客已经走完了,所以这会的车库显得有些空荡,时音下意识要往昨天停车的位置走,却见祁嘉禾转了脚步,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时音觉得莫名其妙,再定睛一看,昨天停车的那个位置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点车的影子?
反观祁嘉禾,倒是从兜里掏出了车钥匙,对着一辆她没见过的碳灰色保时捷Panamera解了锁。
时音跟上去,下意识就问道:“昨天那辆车呢?”
祁嘉禾坐进驾驶座关了车门,淡定回答:“阿木开走了。”
想到时锦程的东西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还在那辆车上,时音有些着急,又不好说些什么,站在原地踌躇了两秒。
祁嘉禾抬眸从车窗看着她,下颌线又冷又硬,“不走就让让。”
想到自己今天还要去上班,时音心一横,还是坐上了后座。
这会他起步比昨天稳了不少,时音没撞上前座的靠背,但心里记挂着时锦程留下来的东西,还是焦灼不已。
终于,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我的那个箱子呢?还在昨天那辆车上吗?”
她想大概率应该是在的,就是怕阿木不知情把东西给挪出来了,那又要麻烦几分。
听她提起那只箱子,祁嘉禾微微眯了眯眸子,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借着光看见的那个写在纸箱上面的名字。
时锦程。
不想还好,一想他又觉得心里来气。
他对姓时的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时音一副焦灼的口气,像是生怕他把时锦程的东西怎么了似的。他登时就觉得心里冒出一股没来由的温度,像是小火苗一样,灼得他有些烦躁。
“看着碍眼,让阿木扔了。”他冷冰冰地回答。
话音落下,车厢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
“扔了?”时音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像是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
祁嘉禾绷着脸直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
“扔哪了?”时音突然扒着前座的靠背凑过去,语气越发紧张地问道,“你让他把东西扔哪了?!”
祁嘉禾被她咋咋呼呼吵得头疼,眉头不由得深深蹙起,“随便找了个地方扔了,我怎么知道扔哪了。”
时音更急了,要是东西被扔到了垃圾场,早上肯定会有环卫车去收的,要是那些东西真被送到焚烧厂销毁了怎么办?
那可是她花一百万买来的!
念及此,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立刻万般紧张地问:“你能不能把阿木的电话给我,我问问他把东西扔到哪里去了。”
祁嘉禾却是冷笑一声:“那东西既然对你这么重要,你怎么不随身带着?在这哭天喊地的,有什么用?”
时音也是一时间怒上心头,觉得这人讲话实在没有道理可言,于是忍不住连音量也放大了几分:“你讲不讲道理?那是我的东西,你说扔就扔了?我还没有怪你,你反倒来讽刺我?”
祁嘉禾最是厌烦别人对自己大呼小叫,这会连最后一点耐心也没了,干脆嘲讽道:“你把东西放在我的车上,我还没点处理权了?”
“你的意思是在你地盘上的东西都归你处置吗?你也是个受过高档教育的人,怎么像个泼皮无赖一样不讲道理?”
时音彻底被激怒,头一回在他面前扯下往日精心维护的面具,连最后一点伪装都不想再维持。
“那你想怎样,让我把车停在原地等你取回东西?你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祁嘉禾也怒了,往日淡定不已的声线这会都出现了不小的波动。
“是啊,你一向这么觉得,我没面子,没地位,也配不上你,但我也是个人,你至少尊重一下我吧?你这样随随便便把我的东西给扔了,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气到了极点,时音扣着靠背的手指都收紧了几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番话。
祁嘉禾绷紧了下颌,猛然踩下刹车,声线冷冽地说出一个音节——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