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维雅等人离开后, 城堡里冷清了不少。
这对索菲亚与莎莉斯特来说尤为明显,索菲亚听闻母亲在画室,便前往与母亲回忆过往。她承认最近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赫伯特与诺维雅身上, 竟忽略了最亲的莎莉斯特。
画室里莎莉斯特正坐在画板前盯着空空的画卷。
旁边的侍女见索菲亚走来, 轻声向莎莉斯特禀报:“公主殿下来了。”
听闻, 莎莉斯特转身, 这时索菲亚已经走到她身旁。公主命侍女们都退下, 只留下她与莎莉斯特两人。
索菲亚挪了凳子坐在母亲身旁,难得的母女时刻,她卸下所有防备突然有想哭的冲动。
莎莉斯特见女儿脸色越来越难看, 悲哀的样子让她难受。
她伸手将索菲亚揽到自己怀里,声音细腻:“我的孩子, 你以前喜欢画画, 现在还会吗?若不是在外流浪, 也许能画出很不错的画卷来。”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 索菲亚更想哭了。
像是所有的情绪在低落时找到倾泻的出口,哪怕没有一字一句,都能让她像个孩子样不再拘束,不再佯装得像个大人。
她在莎莉斯特怀里默默流着眼泪。
这时莎莉斯特想到什么,她问:“卡洛儿说两年前在韦里亚斯见到过你, 那是真的吗?她说她也不确定。”
母亲说的是卡洛儿等人送阿普顿回韦里亚斯的那次。
索菲亚想起阿普顿, 想起那个一早就提醒她赫伯特并不善良的人。可是阿普顿死了, 这一点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 也觉得难受。
也许再没人能像阿普顿那样相信并保护自己了, 索菲亚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把这些年未见母亲的委屈,流落在外的辛苦, 通通用泪水倾诉出来。
莎莉斯特静静的陪着她,也许这是最好的方式,让她把心中的酸楚全都哭出来,那样以后她的笑容就会多起来了。
哭过后索菲亚心情好了许多,她从莎莉斯特怀里起来看向画板,说道:“母亲,让我画画吧,我在韦里亚斯一直都在画画,是阿普顿教我的。”
莎莉斯特:“那好,你来吧。”
她特起身让了位,坐到边上。索菲亚拿起画笔坐在画板前开始慢慢描绘一幅熟悉的画卷。
母女两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
霍尔的房门外响起急促的叩门声,门外是斐迪南:“霍尔,陛下,霍尔?”
霍尔不像赫伯特那样喜欢有侍卫守在门外,他享受自己的时光。所以门外没有侍卫守候,斐迪南的叫声只有屋里的霍尔听见。
门被打开了,出现在门内的是不耐烦的新任国王。
他从狼堡回来正要补觉,没想到醉醺醺的斐迪南又来敲门。
光是闻闻斐迪南身上酒味,霍尔就知道他一定被女人灌了太多酒。这个萨尼特的封王爱面子,在女人面前就算不能喝也要挺身而上,其实没显摆出所谓的男儿气概,更让人觉得没脑子。
只是这点斐迪南并未发觉,他倒乐在其中。
斐迪南单手撑在门框上,可怜兮兮的说:“陛下,现在我对那些妓.女已经失去了兴趣,我现在心里只想着佐伊!你帮帮我吧,她总是拒绝我!”
自认为和霍尔关系要好的斐迪南无奈之下来找霍尔。
霍尔厌烦的将他推到门外,他可不想让斐迪南脏了他的地盘。霍尔走到门外,看着歪歪倒倒的斐迪南。
霍尔说:“既然你喜欢,我将她送给你便是。”
国王竟如此爽快,这让斐迪南非常意外,毕竟佐伊可是亨利的妻子,作为封王能得到佐伊这简直太难得了。
他张开双臂要拥抱霍尔被霍尔伸手挡住,并将他推到远处。
霍尔正身道:“我们可是好朋友,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呢?”霍尔脸上突然变得冷漠,就像斐迪南最初见到时那样,不宜亲近的样子。
刹那间,斐迪南似乎清醒了许多。
他哆嗦着欠身走在霍尔身后,只觉得霍尔比以前更冷了。他还以为自己和霍尔是好朋友,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
画室外,索菲亚命侍女将她画的画装饰起来,挂在自己房里。
莎莉斯特不知她画的是哪里,问:“画上的地方很漂亮,水池里还有鱼儿游荡,这是真实存在的地方吗?”
索菲亚看向侍女手里的画卷,回答:“这就是我在韦里亚斯生活的地方。是阿普顿的画室,真实的地方更美丽,像仙境一样!”
莎莉斯特觉得女儿变得开怀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心事重重的样子。
旁边的侍女也说:“公主的这幅画真的很漂亮,挂在房间里心情都会变得美好呢。”
莎莉斯特与索菲亚都笑起来,看来因为这次画画,母女亲近不少。
过去空缺的七年,会在往后的时间慢慢补回来。她们会像记忆中那样亲密,像小时候那样。
这时佐伊领着女仆委屈的跑来,还没站稳,就告状:“母亲,霍尔将我送给了斐迪南,母亲你得帮我做主,我可是霍尔的嫂子,他怎么能这样!”
佐伊实在没办法,只能找莎莉斯特帮忙了。
毕竟如今霍尔加入他与斐迪南的恩怨,光凭她一人的能力是无法摆脱了。
什么!!!
母女俩相当震惊,不过她得安抚佐伊。莎莉斯特握住佐伊的手:“没事,我去向霍尔说清楚,他不会为难你的。”
可心里,她并没多少信心能让霍尔改变主意。
对霍尔,莎莉斯特是陌生的。
索菲亚气急,她先跑开。莎莉斯特安慰佐伊:“别怕,这件事不会发生。我会去向霍尔解释,你安心回房休息吧。”
莎莉斯特看向随佐伊跑来的侍女,吩咐道:“送佐伊回房,不要让任何男人接近。”
侍女听命准备带佐伊走,佐伊还是害怕,她可怜的看向莎莉斯特:“母亲,我要等亨利回来,把斐迪南赶走好吗?”
莎莉斯特微微点点头,只是她自己都没多少自信。
可这时候她必须给佐伊一些希望,让她不要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否则那样佐伊会崩溃的,莎莉斯特不希望事情如此。
佐伊在侍女的陪同下回房,莎莉斯特急着去找霍尔。
————
霍尔在书房,看与三眼狼有关的古籍。
这时索菲亚推门进来,重重的声响将他的好心情打乱,他看向门口,竟是索菲亚。
见索菲亚怒火极大,霍尔能猜到她为何而来。一定是佐伊去告状,索菲亚才会来找他算账吧。
对此,霍尔可没什么好说的。
索菲亚走到霍尔身旁,见他拿着典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这样做让世人怎么看他家?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虽然佐伊曾给过她耳光,虽然索菲亚也不喜欢佐伊,但终究此事关系到王室的颜面,她不能不理会此事。
就在索菲亚酝酿情绪,希望用平和的态度与霍尔说时,霍尔已经率先开口:“索菲亚,你是为佐伊而来?”
索菲亚:“是的,你不应该这样对她,她是我们的家人,你这样做只会让人看笑话。”
霍尔悠哉的放下手中的典籍,起身站在她面前。
他整理身上的衣物,看上去很悠闲。半晌,才是说:“我们并未找到亨利,佐伊也守寡两年。难道为了王室的颜面就让她守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孤单一辈子?”
这么说,他倒是好意了?
索菲亚:“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而且亨利也许真的还活着,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
霍尔哈哈大笑起来,他有些失望:“你真这么相信佐伊的话?相信亨利真的还活着?如果亨利还活着,他早就回到麦普纳了,而不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本以为索菲亚会有多聪明,没想到竟简单的相信了那女人的话。
原本为了家人一时冲动还情有可原,可事情过去这么久都没亨利的消息。索菲亚应该看清事实,亨利确实死了。
索菲亚生气:“你虽继承王位,但佐伊始终是你嫂子,你怎么能把佐伊给斐迪南,你不该和斐迪南走得太近!”
不知为何索菲亚很气愤,因为霍尔真的变了太多。完全没有年幼时的影子,甚至像变了一个人。
霍尔不想与索菲亚多言,她打扰他看书,已经很让他难受。
来的目的又是给佐伊说情,霍尔更没好语气:“弄明白你的位置,别管我的事。国王是独立的,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情面。”
说完他坐下继续看书,抬头:“没事就走吧,我不想与你多说话。”
目前为止,霍尔的语气还算好,没彻底发火。
索菲亚只觉得心寒,她曾以为给弟弟一些时间他就能适应现在的生活,可事实看来她错了,霍尔根本不愿适应生活。
曾经的那段看似美好的画面,只是他假装出来的样子而已。
他并不想和她们母女亲近。
这时莎莉斯特赶来。
她对霍尔说:“斐迪南根本不会对佐伊好,你把佐伊给他只会害了佐伊。佐伊是亨利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样只会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
见索菲亚愁眉不展,刚进门她就知道霍尔没改变主意。
原本一个索菲亚已经让霍尔心烦,现在又来个莎莉斯特,这次他彻底怒了。
他霍地起身将典籍重重的扔到地上,咆哮道:“我才是国王,是不是我将来做任何决定都必须先通知你们,等你们同意了我才能告诉其他人?那我这个国王还有什么意义!”
说完霍尔愤恨的离开。
这把索菲亚与莎莉斯特吓了一跳,因为霍尔看上去很生气。
莎莉斯特心中哀叹,看来是她太心急,希望霍尔能适应现在的情况,但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两人没追出去,索菲亚埋怨:“要不是塞德里克当年将霍尔绑走,霍尔怎么会变成这样!”
嘴上说的是塞德里克,实际上索菲亚恨的是赫伯特。
要不是赫伯特贪图王位,霍尔又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不理解他人,独下判定。
索菲亚很生气,她简单与母亲告别就去找赫伯特。
————
赫伯特几乎每天都呆在房里,连壁炉的柴火都是自己添加。如今的他就像个乡野的贤客,整日无所事事的在房内。
忽然门被狠狠的推开了。
赫伯特望去,竟是索菲亚。看她很不高兴的模样,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索菲亚站在门外,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她伸手指着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赫伯特艰难起身,心中无比忐忑。难道她知道了亨利的事与自己有关?是来找自己摊牌的吗?
赫伯特脑袋突然乱作一团,看来有的事该来还是会来的。
他走到门外,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到此时此刻,他也不愿主动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索菲亚。
毕竟这是难以启齿的。
索菲亚没耐性:“霍尔将佐伊送给了斐迪南,你是前任国王应该告诉他什么是他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作为舅舅这应该是你该教会他的。”
听完,赫伯特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为这事,幸好不是来问罪的。他当然明白霍尔不听管教,如果索菲亚能搞定,她是不会来麻烦自己的。
赫伯特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以得到索菲亚的宽恕。
他做出难状:“我现在只是平民,如果霍尔能听我的当然最好,如果他一意孤行我也没办法。”
当然,他不会豪言壮语的向索菲亚保证,那样事情不妙时也能有条退路。
这点索菲亚明白,不过她说:“希望你能劝说他,让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索菲亚转身要走,却被叫住:“我会努力的,我不想让你失望。索菲亚……”
还没说完,赫伯特就咳嗽了两声,他赶紧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不能让自己感冒。
这声音被索菲亚听得清清楚楚,但她明白若不是赫伯特,霍尔又岂会变成这样。所以就算他如今死在自己面前,索菲亚也不会有半分怜悯。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她只需要记住赫伯特对自己,对霍尔的所作所为就够了。因为他自私的行为,将他们姐弟的人生完全改变了。
多么自私的人,她无法把这样的赫伯特与记忆中的舅舅重叠在一起。
多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