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间惊觉,姜堰的手段,只怕现在人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万千手段中的万分之一!顷刻间倾覆郭家,滁州封地上一场血雨腥风,多少人就此永不瞑目?帝王业啊帝王业,这样一个人,又岂是庸碌之辈?
只怕是,纳兰德已经错信了他,满朝文武也已经错信了他!
我,亦错信了他!
我抖了一抖,心中豁然开朗,想到了一种可能:我,亦是他的一枚棋子。那些所谓的恩宠荣光,都是做给外臣和内眷看的。看到我,众人才知道他的昏庸一面,纳兰氏会放心,郭氏也会放心,谁先松懈谁就先死。
于是,郭琦死了。
内眷们看到我,会知道这个帝王的恩宠无双,谁不渴求他的爱呢?于是,这些人会斗起来,明着是她们在斗,暗里是几大世家在斗,不管谁胜谁败,他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他,何其高!
退一万步来讲,后妃们斗到最后,胜出的那一个,就只剩下本家支持。而他在争斗的过程中,会一直护着我,直到最终胜利者决出来,再利用我击倒这一个,那么,自然也能收拾了所有人。而我,因为没有本家的支持,对他的大局,无关紧要!
不费吹灰之力!
我打了一个冷战,姜堰的心思如此之深,如此之密,只怕,我不是他的对手。
从今日起,我的每一步行事,都要谨慎得不能再谨慎,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决不能露出一点破绽,否则我就是,身首异处!
后宫之事,斗智斗狠亦斗心。
谁先动情,谁便输了。
我原先以为我占尽先机,现在猛然一个惊觉,谁输谁赢不到最后为见分晓。从今以后,我要以一个全新的视觉,好好审视姜堰。
我一直泡到水冷,浑身的皮都起皱了,才从水里出来。唤了如云进来服侍我穿衣,批着宽松的衣服出来,如云找来雪峦润脂膏给我涂抹。冰冰凉凉的,总算缓解了这股子的灼热感。
我迷迷糊糊地睡去,醒来时,才想起自己的大事,喊了崔欢进来。
将我的想法与他一说,他亦皱起了眉头,许久才道:“不怕,今日之事暴露不了,可不与咱们有关系。只是今后要绝对小心,千万不能露出一点把柄。”
我亦点头同意。
“对了,你知道纳兰慈与姜堰的关系吗?她不是姜堰的生母吧?”
我想起今日姜堰无意中吐出来的话,连忙问崔欢。他在掖庭里活动的时间最久,一定是知道的。
果然,崔欢点头道:“纳兰慈原先不是姜甚的女人,在季家灭亡前的半年,姜甚才取了她,之后,纳兰家就转而支持了姜甚,应该是政治联姻。姜甚原先还有一个妻子,是原配夫人,乃是前朝御史大夫闫山的女儿闫默月,姜堰就是闫默月所出。姜甚取得天下后,封闫默月为后,纳兰慈为淑夫人。不久,闫默月又有了身孕,但因伤心季家灭亡姜甚杀孽太重,郁郁寡欢,不多久就小产继而血崩,闫默月亡故后,姜甚就立了纳兰慈为后。姜甚死后,姜堰继位,尊称纳兰慈为太后。从血缘上来讲,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