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月听着聚精会神,却被身边前来的马威一声“小姐”给拽了回来,“请随着我前去吧!”马威说完,看着旁边那几个身段妖娆,脸却让人不忍直视的女子,说:“小姐可别在意,这些女子贪恋王爷,可王爷从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
“是啊,你家王爷若是把她们都放在眼里,那怕是也装不下呢!”杜如月调侃的说道,马威也是闭紧嘴巴什么都不敢説。当日杜如月只是躲在人群中,看南宫凛和贾青儿拜过天地,送入洞房。只因当时史弥远也在现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纷争,所以能躲,就躲得很远。
想来,这也会是杜如月的一份遗憾吧。
将近月余后,杜如月接到一封来自古镇县的飞鸽传书,看到上面的文字后,她匆匆忙忙的朝宫里递了奏折,让春浓着手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京。
“杜爱卿今日怎么忽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上奏?”
赵书俊看着台下跪着的杜如月,像是从未与她私下见过般,那么冷漠客套。越是这样,杜如月的心中便是越发寒冷,毕竟君心不可测,她只得跪在地上,朗声的说道:“臣所辖的古镇县竟然出了一桩命案,师爷派人进京禀告,臣也不应该久久流连在京城之中享受荣华富贵,而是应当回去,为地方百姓处理这件棘手的大事,稳定民心!”
“哦?竟然有如此的事情,我到时从未听说过!”
赵书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杜如月也是顺着他的话,抬起头,眼神中一片坦然自若的说:“这本也算是小事,不过是有名望的公子被杀害在家中,任何人也查不到凶手的头绪,想来无关朝廷,就没有送到皇上您的面前罢了!”
“原来是这样,你自是地方父母官,也理应回去看看!”赵书俊点头,眼神瞥向旁边站着的韩宰相,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吩咐身边的秦公公,拿出一面令牌,送到大殿上跪着的杜如月手中,说:“这令牌是朕赐给你的,若是有事,拿出来,如同见到朕!”
杜如月将令牌接过来,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这令牌,并非是赐给她用作那桩命案的,区区人命案,又怎么会有用得到皇上御赐腰牌的地方。这东西,是给杜如月让她去安置那些皇家信得过的将士们的,此番杜如月回去,也是与赵书俊商议过,明面上是回去破案,可实际上,却也为了暗中进行铲除黑风寨的计划,大殿上做出这般样子,不过是迷惑韩宰相罢了。
“岳珂大人,你也应当是那地方的官员,前几日你递上来的折子,我已经看过了!”赵书俊将手中的奏折拿出来,又重新翻看了两眼,笑着说:“你既然对农事这般熟悉,又曾经与杜爱卿合作过,此番也是相伴回去吧!看看为朕分忧解难!”
岳珂听到这话,也是走出来,跪在地上,说:“臣,遵旨!”
岳珂家中世代都是领
兵打仗的,不过在他这里,终于是领悟明白,若是岳家继续掌握着手中的兵权,终究会被皇上忌惮,从未惹下满门抄斩的祸端,所以才自动免去军衔,改了这文官做!想来赵书俊也是不放心杜如月这从未领兵打仗过的人去处理,才会安排岳珂同行!韩宰相看着那两个人,眯起眼睛,心中倒是有些疑惑。
皇上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早朝散后,岳珂和杜如月并肩走出皇宫,低声的说道:“此番,赵书恒是没有办法随着回去的,南宫凛也要在这里,毕竟大婚刚过,掩人耳目。不然总是同进同出,怕是迟早有一天会露馅!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走漏了风声,这几日,广陵王府门口多了几个眼线,他无法出来送你,只得将这东西,托我给你!”
“好!”
杜如月从岳珂的手中接过那翠玉簪子,想来他们第一次定情的时候,用的便是这头上的金钗。他将这翠玉簪子送给自己,也不过是留着念想罢了!浅浅的勾起嘴角,杜如月说:“我回府中收拾收拾,明日我们便是出发回到古镇县吧!”想起柳师爷在信中说的,她也着实有些担心!
岳珂点头,也算是应了下来。天有些灰蒙蒙的,像是知道他们即将要离开京城,相送一般。而几朵乌云将太阳遮蔽的严严实实,让人的心思情绪也跟着沉闷起来,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呀,别总是这样阴沉着脸,你看看府中的这些小厮和丫鬟,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一声!”南宫凛用扇子指着旁边经过的几个丫鬟,嘴里念叨着。赵书恒眼皮都懒得抬起来,只是盯着手中那绣着蝴蝶的绢帕,说:“你如今新婚燕尔,为何要来我这里闲逛!难道不是要抓紧时间,生出胖娃娃来给贾财主抱着么?”
南宫凛听到这话,也是颇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我怎会是那般不知道体贴知己情绪的人,你如今与心中之人被逼分离,我若是在你面前继续绣着恩爱相好,岂不是找麻烦?”他说完,看着那绢帕都快被赵书恒给盯穿般,才叹口气,看着窗外的天色,说:“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京城了,你真的不去看看?”
“就算看又能够如何?她身边有岳珂配合,那老头也在她镇上住着,应当是没有什么危险的。”赵书恒眯起眼睛,用力的紧紧握了一下手中的绢帕,像是把心事都埋藏在心底般,说:“你我两人到后面的密室中,看看黑风寨的事情该如何做!若是凭借他们一己之力,怕是不能够彻底铲除。”
据山为匪的那些人,心思都狠毒,若是不能够斩草除根,定然会卷土重来、到时候第一个下手的便是杜如月,赵书恒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落入任何可以预见的危机之中的!
“好!”南宫凛此刻也是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随着他走了进去。
回到古镇县,知府府邸门口聚拢一堆人
,杜如月刚落轿,便看到爹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虽然嘴上没说,可眼中满满都是担心,他拧着眉头将杜如月从头到脚都仔细打量了一遍后,才一言不发的回到府中。杜如月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柳师爷走过来,笑着说:“老爷是十分担心你的安危,却也不想要增添你的负担。”
“你不在的时候,他可是日日都跟我念叨,让我去问问你在京城中到底好不好!”柳师爷这番话,让杜如月的心中更是心酸。她在京城中诸事繁忙,竟然都没有想起过问候爹爹,他如今身边只有自己常伴,若自己不能够孝顺,当初做官的初衷本心不就是忘记一干二净了!“大人,你是休息一日,还是随我去仵作那里看看……”
被柳如是这般提醒,杜如月想起来自己回来时为了杀人命案,将包袱递给春浓,也来不及换上简便的衣裳,说:“我现在随着你去看看吧!”柳师爷点头,在前面带路。
这是杜如月第一次来到放置尸体的房间,空气中都弥漫着一阵腐臭的味道。杜如月掩着口鼻,跟在柳如是的身后,看到那木板上盖着的一层白布,下面依稀可以看到像是人形般的轮廓,“大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尸身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被剁开几块,更是有些地方只剩骨头,想来应当是不堪入目的!”
“无妨,你去吧!”杜如月在心中给自己进行了不少的铺垫,却还是在看到那尸块的时候溃不成军,她“哇”一声的弯着腰干呕,捂着嘴巴急匆匆的朝外面跑去。仵作看到他这副模样,也是有些疑惑的看向柳师爷,柳如是立刻随着出去,一双大手轻轻的在杜如月的后背上拍打着,将手中准备好的水壶递过去。
满眼都是方才看到的那头颅,头与四肢分崩离析,是由仵作拼凑起来的。内脏早已腐烂,骨头上甚至还有些虫卵,只看上一眼,便久久萦绕在心头。杜如月觉得有些丢人,身为知府,她却被这副场面给吓怕了,眼眶虽然有些湿润,却还是起身要朝房间里走去,刚走两步,便被柳如是给拦下。
“大人,你还是不要进去了!”柳如是看着她,低声说。
杜如月鼻尖似乎还有着些许的味道萦绕,也是强忍着鼻酸,说:“我若是不去看看尸体到底成什么模样,怎么能够来判断,断案呢?”柳师爷听见她这样的话,也是挥手叫来屋子里方才的仵作,说:“大人本就是文官,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具体尸块上面有什么线索,大人就算是看了,也不如仵作验尸来的缜密。”
“这尸块已经至少有五年的光景,大人请跟我回到大堂上,去听听他如何说吧!”柳师爷是在给杜如月找台阶下,她心里明白,方才的话虽然说出口,可若是还进去看,杜如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够坚持几秒不呕吐,所以只能点点头,说:“劳烦二位了!”仵作听见这话,也是颇为有些惊奇,连连点头拱手,说:“大人言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