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府邸门口站满人,翘首企盼的看向巷口,夕阳中杜如月和赵书恒朝这里走着的时候,春浓忍不住低声感叹了一声,道:“竟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般,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为何会如此般配!”
“你这丫头,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东西?”
南宫凛有些嫌弃的摇摇头,却更加俗气的挥舞着双手。他们这般阵仗,搞得杜如月也有些难堪,连忙低头掩面,嘴角隐隐的有着一丝笑容。赵书恒发现她这般,也是随着弯起眉眼。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外面有什么热闹可看?”杜如月心情好转起来,打趣的说着。春浓心直口快,说出的话也不过脑,将方才府中他们担心的话,全然无遮拦的说出,“我们是担心你见到那般……”
话已经脱口而出,即便南宫凛狠狠拍着她肩膀,却也来不及收回。
杜如月脸色微微变化,有些埋怨的看着众人,说:“我在你们心中,竟然是那般脆弱之人?若这点儿事情我都无法抗住,又何来以后为民做主?这知府,难道我只做一时?”
“小姐,你别生气……”春浓看着因恼怒而拂袖离开的背影,连忙小跑跟上去,双手揉搓着道歉。南宫凛略微有些纳闷的凑到赵书恒身边,扬扬头,好奇的说道:“怎么回事?倒是谁点燃了这堆茅草?熊熊怒火呈燎原之势,倒是吓人的很!”
赵书恒好笑的看着他,反问道:“你真怕?”
“当然,为何要说假?”南宫凛茫然的看着赵书恒的眼眸,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无奈的将头侧到旁边,说:“女人心,便是足够媲美千军万马!难道还不恐怖吗?我虽然能够从战场中脱身,却也无法保证能够在女子的妒火中全身而退!”
赵书恒连连点头,像是有些赞同的说道:“恩,山洞之中能够经历冰火两重天的人,却怕女子的几句气话!我越发的不懂南宫公子这心思,还真是难测的很!”
“我们不是说好,不再提山洞之事了吗?”南宫凛双眼蹙起星星点点的火苗,头顶像是要燃烧出几缕青烟般。刚想要将这话头度过的时候,却听见背后如同鬼魅般响起的声音,问:“山洞是什么事情?”
南宫凛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到杜如月那双充满着求知欲的眼眸。
“可否说出来与我听听?”杜如月扬起灿烂的笑容,让南宫凛无法抗拒的说道:“认识多日,我却从未知道关于你们二人之间的任何秘密。被你们两人手中捏着攸关生死的把柄,这般不公平,倒是也让我心中有些不忿呢!若是能够交换,倒是会让我心情好些!”
显然这件事情与赵书恒并无太大的关系,只因他听见杜如月的话后,没有任何局促不安的神情,反倒是南宫凛,焦躁的摆弄着佩剑上面的那剑穗,半晌,才下定决心般,闭
上眼睛,说:“好吧!”
山洞之事,是赵书恒与南宫凛两人成为生死之交的契机。
南宫凛身世成谜,就算是赵书恒也不知他到底从何方而来,又归属何地,只知道在边塞客栈中初遇他后,一路东行回到京城,便有不少的黑衣人来袭击他,想要夺取他的性命,刀刀冲着心窝刺来,稍有不慎就会一招毙命!这般狠毒,若不是深仇大恨,也全然不用。
“本来是想要与你同行,多个帮手,可现在看来,却更像是我在帮你!”赵书恒嘴上这般唠叨着,却仍旧与南宫凛两人相互扶持。不过是试探两句,发觉南宫凛闭口不言后,赵书恒也不再询问。
他们都是身上有着不能言说的秘密之人,自然知道被窥探的那种冒犯感。将心比心,自然也是有着几分惺惺相惜之感!那阵子,他们东行路上最多谈论的话题就是,方才那伙人,到底是来追杀他们两人中的谁。
直到有一夜,或许是追杀南宫凛那人被逼得急了,终于找到绝顶高手!只他们两人四手,难以抵挡,节节败退下来。南宫凛手臂,胸口,身受重伤,体力不支,对方也没有任何要相让的模样,赵书恒扶着已经人事不省的南宫凛,退到悬崖边上,情急之中,只能纵身一跃。
想着若命不该绝,便会有绝处逢生!
但若大限本就是今日,如此自行了断,倒也比落在那黑衣人手中被屈辱败下阵来要好很多!幸好,老天算是眷顾,坠下悬崖的赵书恒和南宫凛两人被粗壮的树枝挂住,横在空中,更是近处有着一山洞,能够遮蔽住风寒。看着身边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南宫凛,赵书恒也是二话不说躲了进去。
悬崖之下,山洞之中,寒风阵阵,原本身上就伤口无数的南宫凛瑟瑟发抖,嘴里更是说着胡话,眼看便要驾鹤西去。赵书恒也还算是有些良心,小心翼翼的爬上旁边的树枝,摘了几根细细的,回到山洞中引火点燃。
骤然变暖的空气,让南宫凛更加痛苦。
看到能够算得上是自己知己的南宫凛变成如此这般,赵书恒也来不及思考任何,将他身上沾血变硬的衣衫褪去,搬到火前,用怀中所剩无几的酒替他擦拭着,直到天亮,南宫凛才呼吸平稳的沉沉睡去。
“明明是兄弟情深,好事一桩,为何要躲躲藏藏,这般难以启齿?”杜如月听赵书恒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日情景,犹如在眼前可见般栩栩如生,却发现南宫凛脸色涨得如同猪肝色般,始终沉默不语,有些疑惑。
赵书恒挑眉,但笑不语,南宫凛终于在杜如月的眼眸中投降,语气带着几分的无奈,说:“当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身在他身侧,四目相对,更是身上分毫衣物没有,不能蔽体!这般的场景,还能够称之为兄弟情深吗?只不过我当时虚弱,没有与他一决高下,杀人灭口罢了!”
“我好歹救了你一条性命,那晚你在睡梦之中濒临生死劫难!高烧不退又冷颤不止,我只能够用体温暖你,捡你一条性命回来,不知感恩便罢了,还要恩将仇报,早知道那日让你与黑衣人相杀到最后好了!”
赵书恒此刻也有着些许的小孩子脾气,两人来来往往,针锋相对的样子,倒是让杜如月一时无法接受。脑海中都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场景,更是带着些许淡淡的笑意,盯着南宫凛。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赵书恒,我跟你拼了!”
南宫凛说完,抓起腰间佩剑,旋身而起,直逼他面门而去。看到这般动作,赵书恒也是快速的反应过来,用桌边瓷杯挡住,反手将剑逼出剑鞘,两人高低的在知府府邸中,又开始一场切磋!
春浓端着热茶回来,看到石桌上那变成两半的瓷杯,眼神有些惶恐的说道:“这不是老爷最喜欢的那官窑的茶杯吗?怎么会变成这样?”杜如月撑着下巴,有些无奈的看着继续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歪头说:“他们弄得,倒是也有银子赔,不怕跑,无妨!”
“你们两个,若是将我瓦又弄掉,还需要自己动手的……”杜如月将手圈在嘴边,对着上面的两人这般喊着。果然,在听到她话的那刻,两人的脚尖下力度收敛不少,战场倒是也转移成旁边那棵树上!盯着他们两人,杜如月将手中热茶饮尽,说:“有些羡慕啊!”
春浓方才错过了山洞之夜的故事,有些纳闷,说:“小姐羡慕什么?两位公子的武功吗?虽说未曾见过几个江湖武功高绝之人,但春浓也觉得他们二位武功也能够称得上数一数二……”
“我不过是羡慕他们之间的情谊罢了!”杜如月垂眸,看着青白瓷茶杯中漂浮着的那几枚茶叶,上下翻飞,如同空中那两个虽说嘴上叫着让对方受死,手下却留着余地,只不过玩闹的人,“生死之交,能够将背交给对方的关系,这般怎能够让人不羡慕!”
去京城之中走一遭,杜如月的眼界倒也比原本在古镇县中来得宽阔许多!她知道,人生在世便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磨难,可能够得真心之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够确定她是自己身侧之人,是有多么难得。
“啊,方才老爷说,让小姐去后院找他,有事要与你说!”
春浓被两位公子弄得有些头晕,才想起转达,杜如月凝眉不知究竟何事,起身朝后面走去,还不忘嘱咐春浓将清茶重新沏泡一壶,等他们两人下来,定然是口渴,这般贴心,也是难得。
后院,杜老爷脸色微微严肃,让杜如月也忍不住是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说:“爹,可有什么事情要叮嘱女儿?”仔细回想,这几日她倒是也未曾做过什么错事,杜如月心里仍旧在砰砰的跳动着,她从小养在深闺之中,对杜老爷多少也有几分的惧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