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翀就看向金鼠,“怀疑她丢了魂儿?”
金方道:“属下问过报晓,说十七小姐这几日虽是昏睡,却并不安稳,睡着睡着就会哭醒,醒了也是呆呆的,经常不认识了身边的人。颜四太太现在更是白天黑夜的寸步不离的陪着。”
“不认识了身边的人?”赵翀的身子摇了摇,差点儿站立不稳。
沈铨连忙扶住。
赵翀却一把推开他,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真的是锦瑟的记忆回来了?
因为那具身体里现在住着的是锦瑟的灵魂,所以,才会对周遭环境和人陌生了起来吗?
因为想起了惨痛的过往,所以才会一次一次的从梦中哭醒吗?
那么,回来的锦瑟,会怎么对待他?
还是会在每次见到他,温和的说一声“叫弟弟”吗?
从最初相见开始,他就希望能在她身上找到锦瑟的影子。
如今,真的是锦瑟回来了,为何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惊喜?
相反的,涌起的却是深深的恐惧。
那个精灵古怪,会冲着他撒娇撒泼的颜十七,还会回来吗?
会不会从此就变回锦瑟的高冷,喜欢紧紧包裹着自己,从不指望依靠任何人?
想到那种可能,赵翀就捂着胸口,爆发出了一长串的咳嗽。
那种连绵不断,仿佛会咳不上那口气来,随时都会窒息而亡。
沈铨看不下去,想上去为他顺气,却被他挥手拒绝。
“主子宽心啊!”沈铨焦急的劝道,“您这边可得快点儿好起来!十七小姐这一病,只怕有心人又会乱出幺蛾子。您得从旁看着点儿啊!”
见赵翀的咳嗽声小了,人也总算缓过一口气来,沈铨接着道:“颜府那边这几日可是一直都在蠢蠢欲动呢!顶多再有两日,颜秉正也该进京了。他这一紧京,只怕颜府那边就更不安份了。
说起颜秉正其人,学问自然是有的,可就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容易耳根子软。颜秉公那边丢了官,狗急了跳墙,颜府那帮人难保不把主意打到颜秉正身上。
若是利用了颜秉正的弱点,再来给十七小姐添添堵。以十七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没准儿会给气出个好歹来呢!”
跟了赵翀十多年,何曾见主子这般的六神无主过?
用头发梢想想也知道,那颜家十七很显然的已经成了他心尖尖上的人了。
不然,也不会这般的患得患失了。
所以,把主子从颓废中拉出来的最好办法,那就是要把颜十七现在的险象环生摆出来。
惟其如此,方能激发主子的斗志啊!
赵翀的咳嗽止了,无力的坐回到了刚才的杌子上。“你夜里可曾进帝师府探过?”
这话明显是冲着金方去的。
沈铨跟着松了口气,好歹没有白费口舌。
金方道:“帝师府这几日一直闭门谢客。属下夜里探过,朝夕院进不去。只知道,颜四太太日夜守在十七小姐身边,可谓是寸步不离。”
赵翀道:“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吗?”
金方道:“谁都不见!但门房那里接到的帖子倒不少。太子府的,瑞王府的,沅王府的,定国公府的,安邦侯府的,谷尚书府的,还有杨侍郎府的等等,帝师府一律不见。所以,这些个人家,也就只能是放下慰问礼就走。”
赵翀咬牙,“太子府还敢派人去?”
金方道:“太子府如今也是风声鹤唳,可能是为了挽回些面子吧!所以,每天都派人去帝师府探望慰问一下。就算人没能进去,但也是赚足了面子。”
赵翀看向沈铨,“你做了什么?”
沈铨苦笑着摇摇头,“这几天光担心主子的身体了。没有主子的示下,属下什么也没做。但似乎的确是有人做了什么,如今京城正刮着一阵风。”
赵翀挑眉,“因为瘟疫的传闻?”
沈铨道:“堂堂一个太子府,还不至于连这点儿谣言都压不下去。但有个谣言,太子府还真就压不下去了。”
“别藏着掖着了!快说!”赵翀不耐烦的道。
沈铨摸了摸小胡子,“京城的风向,总是新起的风,压过旧风。如今,压过太子府赏梅宴瘟疫谣言的,就是,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太子妃当初的才艺都是假的,而是已故庶妹杜锦瑟的!太子妃一直都在张冠李戴瞒天过海。”
赵翀愣愣的睁大了眼睛,“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沈铨道:“好像从赏梅宴第二日,这个传言就有了。起初还当是玩笑,没想到没两日竟是愈演愈烈了。”
赵翀的拳头就紧紧的握了起来,“从哪里开始的?”
沈铨摇摇头,“无从查起!”
赵翀道:“你确定不是从帝师府流出的?”
沈铨一愕,“主子怀疑十七小姐?”然后看了金方一眼。
金方道:“属下敢保证,这几日帝师府别说出来的人了,就是进去的人,除了太医,几乎也看不见别人。”
“主子该不会怀疑十七小姐是装病吧?”沈铨说完,被自己的这个想法也吓住了。
赵翀道:“太子妃的技艺是锦瑟的,这一点儿,连我都是猜测,更何况是别人?知情者想必是少之又少。除了当事人,我想不出别的什么人。”
沈铨目瞪口呆,“十七小姐是当事人?”
赵翀叹气,“四方酒楼是关家的产业,那边你有没有派人去查?”
沈铨合上下巴,“从前的很多谣言的确是从四方酒楼传出的,为此,属下特意派人去盯了。但这次,令人意外的是,外面沸沸扬扬,四方酒楼却是沉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