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待启德皇帝踹够了骂够了,段纯天才敢张口说话:“父皇,如果珠儿表妹在物质上有什么要求,那么只要她提出来,即使是倾尽纯王府上所有,儿臣也愿意全力补偿她。”
启德皇帝听了脸色才慢慢有所和缓,眸光扫到郎非凡和郎珠两人身上。
郎珠尽力收起了自己那断断续续颇为压抑的哭声,怒道:“纯王殿下,你以为你对我精神上的伤害,是可以用物质来衡量的么?”
郎非凡阴冷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段王殿下,如果你认为几个臭钱能够安慰我们一大家子损伤的颜脸的话,那么你未免也太小看咱们护国大将军府里的众人了吧?”
启德皇帝右手用力一拍面前的龙案,只听得哐当一声脆响,不知什么东西被碰到了地上,他厉声怒斥段纯天道:“荒唐,老四,你以为你放弃了珠儿,月儿就一定就肯嫁给你了么?”
众人一听,十几双大眼小眼不约而同地齐刷刷看向了只顾低着头把玩自己十只粉色指甲的郎月,虽然觉得她是那么的纨绔,但是却丝毫不妨碍她在各自心目中的好印象。
郎月闻言,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颗好看的头颅,朝启德皇帝坚定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是殊无可能的事,除非每天早上太阳能够从西边出来。”
荣华、红滔天听了,心中一喜,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紧紧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启德皇帝一双老眼,凶光顿盛,恶狠狠地大声对段纯天喝道:“老四,朕不知道你怎么会有退婚的想法。但是,朕可以告诉你,这是朕万万不同意的。总之,你愿意去郎珠小姐也好,不愿意娶她也罢,事已至今,便由不得你了。”
段纯天毫不畏惧地看着启德皇帝,再次强调:“父皇,儿臣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么?”
启德皇帝不想再理会段纯天,而是以目光抚慰着郎非凡,道:“郎大将军,你大可以放心,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该什么时候举行定婚宴,就什么时候举行便是了。”
“且慢。”段纯天转向启德皇帝,眼神变得更加阴鸷起来,哀求道,“父皇,儿臣从小到大,无论自己过得多么的艰难,从来没有求过你一件事,这件事就算是儿臣求你了,好不好?”
老四段纯天是自己和宫中一个地位卑贱的宫女一时欢娱的结果,所以一想到他自打出生以来自己这个父亲就没有怎么关注过他,所以启德皇帝闻言,心里顿时感触不小,但是当着郎非凡等人的面,只好继续责备他道:“老四,你以为这是儿戏呀,大丈夫定当言必行行必果才是!”
段纯天见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不能够把皇帝老儿拿下,便把矛头直指郎珠:“珠儿,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守活寡的话,那么你就嫁给我吧,这一点我保证言必行、行必果。”
启德皇帝一听,怒气忍不住再次上升,喝道:“老四,你胆子确实太肥了,竟然敢这样威胁郎珠小姐,来人,把这个不知死话的东西立刻关进刑部大牢。”
郎月双眼向上翻了一番,心中暗道:“这可谓是风水轮流转,被关进刑部大牢的,上次是二皇子段经天,这次终于轮到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了。”
几个宫廷侍卫走了上前,伸手想去抓段纯天,但是刚触到他的手臂,便被他用力重重地一把甩开了,只见段纯天对他们怒目而视,厉声说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的。”
荣华、红滔天心里皆想道:“这皇帝老儿为了给郎非凡一个交代,这次看来竟然来真格的了。”
“月儿,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不会放弃的。”段纯天走出老远,都还回过头对郎月高声说道。
郎月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郎大将军,朕对不起你了。”启德皇帝看着越走越远的段纯天,顿时摇了摇头,痛心疾首地说道,“朕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呀!”
无论启德皇帝真是这样认为,还是故意做戏给众人看,郎非凡想不到结果竟然如此,又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好意思再强硬下去,便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整件事情只得作罢。
“如果没有什么事,那大家就散了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启德皇帝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
郎月抬脚从御书房出来,正欲跟在众人后面离去,想不到却被启德皇帝叫住了。
她只得转身走了回来,问道:“皇上,还有什么事呢?”
“月儿,荣妃那天想必已经把朕的意思告诉你了吧?”
“皇上,想必荣妃娘娘也把月儿的意思转告给你了吧?”
“月儿,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你真的愿意放弃吗?”
“荣华富贵,对于月儿来说,如浮云一样,月儿希望所过的日子,是平平常常的日子。”
“月儿,老三这么优秀,难道你一点儿就不动心吗?”
郎月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如果许以你一国之母的身份地位呢?”
郎月还是坚定不移地摇了摇头,不过她向皇帝保证说:“皇上,月儿我将来即使不是一国之母,也定当倾力相助三皇子纬王殿下便是了。”
启德皇帝双眸幽深得像一口古井,顿时神情颓然,终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郎月告辞出了御书房,走到宫门口,看到荣华那辆豪华的马车正停在路边,红滔天也牵着那匹名字叫做小黑的马候在一旁。
两人一见郎月终于出来了,眸光一下子便发亮了,简直灿若星辰。
红滔天大声招呼道:“月儿,我这小黑想念送给你那匹小白了,要不咱们一同过去看看府中的小白好了?”
郎月想了想,答道:“那好啊!”
红滔天朝马车前站着的荣华挤眉弄眼,嘴角勾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郎月言毕,正要飞身坐上小黑的马背上,却被荣华伸手拦住了,说道:“月儿,听说你一直在练仙女散花真经,我那里刚好有一本跟它不相仲伯的书,你要不要现在跟我一起到府中看看?”
郎月犹豫了一下,显然是在考虑该怎样定夺。
这下轮到荣华得意洋洋了。
郎月看了一下荣华,又看了一下红滔天,突然转身离去。
荣华和红滔天不由得急道:“月儿,你这是哪里去?”
郎月不在理会两人,此时的心思却突然转到了段纯天的身上,边走边想着他为什么要放弃身份高贵的郎珠而转向自己这个继女?
正想着,突然抬头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辆熟悉的马车停着,还以为是自己平时所坐的那辆,马上掀开帘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吩咐了一声“小夜,赶车”,便闭上眼睛打起了盹来。
稍后,一个身材修长、头上挽着一个玉冠、一身锦衣华服的青年公子走了过来,朝赶车的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他赶车,他自己却轻轻地掀开帘子一头钻了进去,坐在了已经睡着了的郎月身边。
马车朝往护国大将军府里而去,郎月一路上睡着了,不知不觉间把头歪靠在了身边男子的肩膀上。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但是郎月竟然还在呼呼大睡,男子不忍吵醒她,便一动不动地任由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
慢慢地,天色已经昏暗,郎月这才自然醒了过来,抬头一看,不由得一惊,顿时惊呼出声:“三皇子,怎么是你?”
三皇子段纬天微微一笑,调侃道:“郎月姑娘,你如果睡饱了,那么便请下车吧!”
郎月惊问:“这是哪里?”
段纬天的笑容温润如玉:“护国大将军府里的门口呀,呵呵。”
郎月掀开帘子一看,可不是吗?高高的门槛,守门的赵胜,顺子……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脸颊顿时一红,问道:“三皇子,我怎么会在你的马车上呢?”
“这个呀,恐怕得问你自己了,呵呵!”
郎月伸手挠了挠头,这才想起是自己坐上去的,道了声谢谢便跳了下来,朝护国大将军府里走去。
刚刚回到玉兰轩里,便看到芒果和山竹正神神秘秘地谈论着什么,摇了摇头,正准备抬脚进去。
“小姐,你回来啦!”芒果和山竹同时招呼道。
“刚才你们兴高采烈地议论着什么呢?”
“夫人知道四皇子纯王殿下看中了护国大将军府里的继女,而抛弃了他的嫡女的消息,马上要气疯了。”芒果答道。
“是呀,她们简直要发飙了,一天到晚都在嚷嚷着说,段纯天真是欺人太甚。”山竹也补充道。
郎月正想说点什么,突然看到苹果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高兴地说道:“段纯天真够狠的,竟然在刑部大牢里修了一封休书,派人送到府里来了。”
郎月摇了摇头,心想:“他如果不是这么狠,那么便不是段纯天了。”
“速度可真够快的,听说今天下午才被打进刑部大牢。”
郎月没有吱声,吩咐苹果倒了一大杯凉开水过来,一仰脖子便喝了个干干净净。
“小姐,难道你不高兴吗?”
“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只要郎珠那个小贱人不高兴就行了。”
几个婢女似懂非懂地看着郎月,觉得这个心思细腻的女人真不愧为自己的主人,为人处事处处让她们佩服得不得了。
当晚,郎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煎咸鱼睡不着,吵得一旁的乐天不胜其烦。
“小丫头,有什么事情,你先放下来再说,今晚先好好睡睡觉吧!”乐天不耐烦了,随着功力的越来越强,他的生活习惯便越来越像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竟然会弃郎珠那个小贱人而转向我呢?”郎月冷笑了一声。
“他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要你就要你,而没有问过你的感受呢?”乐天也忿忿不平。
“以静制动,看你能拿我怎么办?”郎月想到这里,便安然入睡了。
以此同时,在经王府里,段经天也煎了一夜的咸鱼,也在思考着同样的一个问题:四弟段纯天先前跟自己争郎珠争得死去活来的,好不容易得手了,现在居然又弃之如敝履,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段经天现在却不可能不娶寇文淑而转向郎珠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在父皇面前的份量不就又加重了一些么?
丞相府里,寇文淑以死相威胁父亲寇北国不想嫁给段经天,寇北国只好向启德皇帝上表,说寇文淑身体染有小恙,请求延缓婚礼,启德皇帝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