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拒绝

麦香就对满脸焦急的父亲道:“爹爹,你走慢一点,让甘草先把田生叔找去家里。另外,你交代一声田生叔,这事情不要往外说。”

梁高山点点头:“俺知道,你不要太担心了!”又嘱咐华氏:“你陪麦香在这里,她一个人会害怕的!”说完,就大步而去。

华氏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麦香拉着母亲,坐在了树荫下,目光落在父亲远去的背影上,心情十分的复杂。

李正义,希望你人如其名,不要辱没你这个名字。

县令李大人,大名李正义。

李正义带着长随洪亮,等候在了麦香的家里。

都好半天了,人怎么还不回来啊?麦香这个时候,到底在干什么呢?

此时此刻,李正义的心情,也是复杂难安的。

若是被拒绝了,他该如何是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信心满满的他,忽然之间,心情很是忐忑。

梁高山回到家里,跟李大人寒暄了几句,就鼓起勇气道:“大人,俺家闺女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满了十五岁才谈婚论嫁。而且,她不打算嫁当官的人家和富贵人家,只想要嫁给平常人,过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此话一出,李大人只觉得满心的失望和尴尬。

那个灵气睿智的姑娘,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原来,她不是看不上自己,而是看不上有钱人和当官的。可惜了,这么不凡的女子,竟然这么没有志气。

又或者,这只是她的借口?

一念及此,李大人只觉得满心的烦躁和羞辱。

他亲自来提亲,麦香避而不见不说,竟然还一口就拒绝了!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毕竟,他也是响当当的县令大人不是?

洪亮在一旁听了,就连忙对梁高山道:“大叔?,李大人为人很好,又才华横溢,日后前程不可限量。而且,大人对梁姑娘一往情深,实在难得。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若是错过了,日后梁姑娘一定会后悔的。不如这样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叔和梁姑娘都好好想一想。等想清楚了,就跟扬帆说一声,也不着急,大叔好好想一想!”

李大人就点点头:“就这样吧,今天我们想回去了!大叔如果改变主意,就让扬帆转告,我给你们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后,如果你们没有答复,那么这件事情就算了!”

这话,他说得十分的憋屈。

说实在的,他其实很想拂袖而去。然而,如今他在清河县还没有完全站住脚,还需要华扬帆的大力支持。跟梁家闹翻,对于他来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不然的话,被这样打脸?,他今天一定不会就这么罢休。最起码,也要恐吓一下梁高山,让自己心里的郁闷和怒火消散一些。

梁高山呆呆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田生连忙接过话茬:“那好,大人请慢走!这是咱们自家果园的果子,送给大人品尝一下!”说着,就提了一篮子早就准备好的果子,递给了洪亮。

洪亮也很识趣?,连忙伸手接过。

李正义摆摆手,扬长而去。

梁高山依靠在门框上,额头不禁沁出了冷汗。

可算走了,没有当场给他好看,这就算不幸中万幸了!县令大人,堂堂的父母官啊,那可是得罪不起的。若是得罪了,一个搞不好,自家又要倒霉了。

田生伸手扶住手软脚软的梁高山:“高山大哥,不要太担心了,这个李大人在俺们清河县没有根基。而且麦香的舅舅是县里的捕头,如今麦香又跟梁掌柜的一起做生意,就算大人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轻易报复的!”

听了这话,梁高山惊恐万分的心情这才稍微平息了一点。

是啊,田生说的没错,李大人跟佟大人相比,确实没有底气。佟家是世家大族,佟大人又是知府大人,在碧水江地区又经营了多年。想要对付自家,确实又底气多了,那是李大人没法相比的。

只不过,这到底还是一个隐患啊!

李大人再怎么不济,他也是个县令不是?而且,他指定也有不少同窗,不少好友,这些人之中,说不定就有那有权有势之人啊。

麦香从山里回来了。

梁高山苦着一张脸:“闺女啊,这下子恐怕要得罪李大人了,也知道他是否会对俺家下手啊!”

麦香:“爹爹,你不要太担心了,李大人在咱们县没有根基。如今,他还要依靠小舅舅帮忙,最起码半年之内,他是不敢对咱们家下手的!还有两个月,弟弟就要参加童生考试了,只要过了这个坎,那就好!”

荣国的童生考试,那是由县令大人主持的。考秀才,则要去府城,由学政大人主持。而且,方将军警告过佟大人,相信佟大人不敢在科考方面再对半夏出手。

梁高山却依然眉头紧锁:“半夏是没有问题了,可是你五弟黄连呢?那个时候,还不是要被李达人卡住!”

麦香安慰道:“爹爹请放心好了,黄连才多大啊?等黄连参加童生考试的时候,李大人早就调走了!最了不得,一个县令在一个地方任职,也就是两任六年。六年之后,是肯定要调走的。一般情况下,任期也就是三年。”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样的话,俺就放心一些。”听了女儿的话,梁高山的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

说是放心,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很忐忑的。

李正义回到县衙,独自呆在县衙后面的小院落的时候,温润如玉的脸庞,终于现出了一丝狰狞:梁麦香,你好样的!竟然,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官。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拒绝我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

华扬帆出差回来,洪亮找上门来,满脸的焦急:“扬帆,昨天我跟大人去了你三姐家,你三姐夫坚决的拒绝了大人的提亲。看得出来,大人的心里很不高兴,差点就当场发作!

我为了给大人一个台阶下,就连忙打圆场,跟你三姐夫说让他和麦香考虑一下,日后再给大人答复。大人给了五天的期限,你要不要再去一趟梁家坳,再好好劝说一下麦香?”

华扬帆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我明天沐休,就去一趟梁家坳。”

说服麦香的可能性,他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不过还是得去一趟。得罪一个佟大人,已经够了。此时此刻,他无比的后悔,后悔当初自己有意无意的,在大人面前说麦香的好话,企图撮合麦香和大人。

如今,他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给麦香家带去了烦恼和隐患。说起来,他的心里非常的复杂,既恼怒麦香不识好歹,没有大志向,又悔恨自己运作不当。如今,极有可能是害人害己。

半年之内,李大人肯定不会对他下手,依然会重用他,依靠他。然而,半年之后,那就难说了。一个搞不好,他这个捕头的位置,可能就不保了。因为,李大人并不知道,自己跟方将军有关系。

或许,什么时候,跟李大人透露一下?

第二天一早,华扬帆就去了麦香家。

这个时点,麦香刚从后山跑步回来。

见到麦香,华扬帆有点尴尬。

麦香倒很是自然,跟过去一样,热情的喊了一声:“小舅舅来了,快快请坐!渴了吧,我去给你冲一壶功夫茶来!”

“哎?,好的!”华扬帆不自在的应了一声,自己走了过去,坐在庭院正中的石桌旁。

石桌的旁边,有一棵十年树龄的香梨树。

此时此刻,香梨树上硕果累累。

麦香拿了茶具出来,冲好一壶茶,伸手就从树上摘了几个香梨,用竹篾编织的果篮洗了,放在了石桌上:“小舅舅,吃个梨吧,味道很不错!”

这个时空没有农药,空气又很清新,很干净。这梨不用削皮,就这样吃,也没有什么。反正,自从王墨菊变成了麦香,她吃水果的时候都不削皮。话说,就算她想要削皮,也没有水果刀啊。

华扬帆有点不自然的从果篮里拿了一个水果,一口咬了下去,顿时满口脆甜的味道:“嗯,不错,比街上买的好吃多了!”

麦香就笑着道:“小舅舅喜欢的话,回去的时候,就带一些给小舅妈吃。”

华扬帆点点头:“好的,谢谢!”谢谢二字,脱口而出。以前,他对三姐家的人,是从不说谢谢的。因为,这样太见外了。

麦香就叹了口气:“小舅舅啊,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不过就是给你一些香梨,有什么好感谢的。你这样,是要把我当外人么?”

小舅舅,还是跟她有了隔阂啊。

华扬帆的心不禁被狠狠的揪了一下,连忙辩解:“不是的,我没有跟你见外,这是口误。小舅舅,怎么会跟你见外呢?”

麦香:“没有就好,为了一个外人,咱们生分了,那多不合适。咱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那外人再怎么样,也还是外人!小舅舅啊,关于李大人的事情,就此打住,都不要去想了!日后,你还是我的小舅舅,跟以前一样,希望你我之间不要有隔阂,不要有矛盾。

在我的心里,你还是我那个亲如家人的小舅舅,那个对我用很用心的维护的小舅舅。日后,小舅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不要跟我生疏了。我们家的亲人不多,也就小舅舅一个,我不希望娘连个可以亲近的兄弟姐妹都没有!”

华扬帆就叹了口气,把原本要说的话儿,压在了心底。看来,麦香是确实对李大人没有想头,再开口劝说的话,只能把她越推越远。到时候,他不想跟她生疏,都要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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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舅舅知道了!小舅舅保证,一定不会多想,依然跟过去一样,咱们大家相亲相爱,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华扬帆的脸上终于有了灿烂的笑容。

打定了主意,他就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不再沉甸甸的。脸上的不自在,也就没有了,可以笑得很灿烂了。

幸亏,他之前没有提李大人的事情。不然的话,哪里有这么好的气氛。唉,李大人的事情,就此罢休吧!人生的路,还是要靠麦香自己去选择的,他即便是小舅舅,也是无法代替的。

吃过午饭,华扬帆也没有提李大人半句,麦香的心里很是高兴,就拉着小舅舅去了后山,给他摘了一大篓筐的水果:“小舅舅,这些水果带回去,自家留一半,余下的一半再分成两份,给小舅妈娘家一半,给司徒大哥一半!”

听了这话,华扬帆的心里不禁浪涛翻滚,忍不住问道:“麦香啊,你真的对司徒长风有意思?”

麦香摇头笑了:“小舅舅啊,我才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呢!我早就说过,不满十五岁,是绝对不会想这事的!成亲的话,一定要满了十八岁!”

华扬帆:“既然如此,那么你干啥对司徒长风那么好啊?”

麦香不禁笑了:“小舅舅啊,司徒大哥是你的朋友,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救过我两次了,对于救命恩人,我总得有所表示吧?”

华扬帆被问住了,一时之间,默默无语。

麦香:“小舅舅啊,我再跟说一遍,我是不会嫁给文官的。那些读书人,十有八、九酸不溜丢,满口的仁义道德,其实许多人的心里龌龊不已。已经,大多数的读书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一旦遇上什么麻烦,连保护妻子儿女的能力都没有!

就说李大人吧,家里那么贫穷,如果是外地上任,在半路上遇上山匪路霸,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因为贫穷,身上没有几个银钱,那些山匪路霸一怒之下,小命都极有可能不保!你说嫁给这样的人,又有什么用呢?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嫁给一个庄户汉子!”

当然了,她也只是这么一说,若是让她嫁给一个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的农村汉子,她也是不乐意的。只不过,在李的人和庄稼汉子之间,她或许还是会选择庄稼汉子。毕竟,庄稼汉子日后是不会纳妾,也不会去风月场所。就单单这么一点,李大人就输定了!

华扬帆无言以对。

这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大的差别。

在华扬帆看来,但凡有点本事的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如果没有小妾,那是要被人看轻的。

是否有小妾,在这个世道,似乎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虽然,华扬帆不是个好se的人,也没有打算三妻四妾。但是,对于男人纳妾,他觉得还是很正常的,并没有跟麦香那样的反感。

因为如此,他才那么看好李大人。他觉得以李大人的为人,日后绝对不会抛弃妻子。最多,也就是纳一房贵妾而已。顶天了,就是娶一房富贵人家的姑娘为平妻,无论如何,麦香还是正房夫人。

可惜的是,麦香来自未来世界,不说丈夫娶平妻了,哪怕就是收一房通房丫头,她都会无法接受,都会难以承受。所以,李大人对于她来说,一点*力都没有。

转眼,三个月就过去了。

半夏顺利通过了童生考试。

麦香又把他送进了清河县最好的书院,叮嘱他:“二弟,你要好好读书,大姐希望你日后可以考上秀才。你身上有了功名,日后就没有人敢随便欺负我们家了,你也不用被征兵入伍了!”

荣国的律法,男子只要不是独子,满了十五岁,就要征兵入伍。这一去,至少也得三年才能回家。古代的士兵,被征兵入伍的,十有六七,是一去不回的。

半夏紧握双拳,对大姐保证道:“大姐请放心,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争取在十五岁之前,就考过秀才!”

麦香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大姐送你上学,却并没有打算让你出仕为官。大姐的期望,就是希望你考上秀才,仅此而已!”

半夏只觉得心里有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大姐,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一定会考上秀才的。即便不打算出仕为官,弟弟也会争取考上举人。日后,好有能力给大姐撑腰,让大姐可以找一户好人家,也让未来姐夫的家人不敢欺负大姐。

转眼,秋天就到了。

这个时节,正是去山里打山货的好日子。

麦香跟着梁高山和田生、田生嫂、茂林嫂,背着背篓,拿着布袋,去了离家二十多里外的山里。秋天的山里,有核桃、山楂、板栗、大枣等等,这些都是麦香爱吃的东西。

如今,家里虽然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小日子,然而去打山货,依然是梁高山的最爱。不为别的,就为收获的那份喜悦,他就忍不住要往山里跑。

麦香在前世的时候,从未上山打过山货,也对打山货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每一年的秋季,她都会跟着梁高山,天天往山里跑。

一个月的时间,家里的小仓库堆满了山货。

梁高山满意的道:“嗯,明天就不去了!”如今,稍微近一点的山头,都被乡亲们踏遍了。再去的话,就得去三十多里以外的深山了,家里也不缺吃不缺喝,也就不去冒那份危险了。

麦香也高兴的道:“明天我打算进城去,就带一些给小舅舅和司徒大哥,爹爹觉得可好?”

梁高山笑呵呵的道:“嗯,你小舅舅喜欢吃大枣,你司徒大哥听说喜欢吃核桃和板栗。明天爹爹也一起进城去,就给每家人带一麻袋好了,梁掌柜家也要带一份过去!”

麦香微笑点头:“爹爹,不用那么多,就一共带一麻袋,三家人分好了!反正,他们也有银钱,可以去山货店里买。给太多了,他们一定会过意不去,会给咱们家多多的回礼。那样的话,倒显得咱们家占便宜一样!”

这个便宜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为人豁达大度。

梁高山点头:“嗯,你说的也是。这样好了,咱们现在就挑选一下,挑最好的给他们!”

父女俩就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小仓库里,挑选核桃、大枣。

麦香:“爹爹,如今有山楂了,咱们可以做正宗的冰糖葫芦了!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才更好吃,更有吸引力!”

之前,她也用别的果子做了冰糖葫芦,放在了新奇食物专卖店,反响虽然不错,但是跟用山楂做的冰糖葫芦相比,还是让她觉得差了许多。

梁高山一听,顿时眉头舒展:“俺就说嘛,你干嘛要收购山楂啊,酸不溜丢的。原来,这山楂竟然是做冰糖葫芦的好东西!嘿嘿,俺都听你的,你说了算!这山楂,还要不要继续收购啊?”

麦香:“暂时不用了,家里已经有好几千斤了,等打开了销路再说吧!如今,有了板栗,咱们还可以做糖炒栗子呢!”冰糖葫芦这东西,跟豆腐和凉粉不能相比,吃的人基本上也就是小孩。

麦香从村里雇了二十几个干净勤快的大嫂和大婶,把山楂倒在了庭院的正中。大家一边挑选山楂,一边用麻袋装好,一天的功夫,就挑选出了五十多袋好的山楂。

第二天一早,田生和梁高山就各自赶着一辆牛车,带着麦香往城里而去。牛车上,放满了装山楂的麻袋。

梁掌柜接到口信,速速从好运来赶到了迎客来。

听麦香讲了山楂和板栗的事情,梁掌柜的心里也十分的激动。

这下子,迎客来的生意,肯定又要再创新高了!

哎?,麦香这孩子,可真是他的大福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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