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算计你

四月,韩湘成亲。韩氏派人送礼,因为有孝在身,没出席。

六月,中州一带干旱,粮食绝收。中州当地民众有闹事者,被王府镇压。秦王府开仓放粮,范家不得不全力支持,其余粮商,无论大小,都在被王府征收粮食之列。加之朝廷以宁王周乾为首,带领商家封堵狙击中州的商户,中州商户同世家大族的日子越发艰难。悲观怨愤在民众间蔓延。

七月,继萧家之后,宋家成为第二个被王府开刀的世家。原因隐晦,传闻宋家同朝廷有勾连,还为朝廷传输情报,并且庇护朝廷探子。王府下令缉拿宋家上下人等。宋家逃难,走萧家曾经走过的路。只是宋家没有一个萧明瑜,没有韩家这么牛逼的亲戚,无法说服王府放宋家离去。宋家老爷子同老太太主动站出来,承担一切,只求保全宋家子孙后代,拖延时间,能够让一家子逃出中州。

周乾得知消息,派人去接应。却不想有人捷足先登,竟然先一步将宋家人带走。此人身份不明,据说近几年一直在中州活跃。周乾派人去打听消息,得知情报无数,神秘人的身份也渐渐被揭开,竟然是太子门人蔡午。此人同梅如悔是同窗,二人关系匪浅。蔡午能够在中州立足,并且能够暗中将宋家带出中州,其中肯定少不了梅如悔的帮助。

周乾顺手就将这个消息送给了秦王府。即便秦王不愿意闲心这一切是真的,但是在事实面前,一切言语都显得极为苍白无力。秦王下令抓拿梅如悔,梅如悔趁机出卖秦王府军机,带领家人逃离中州。

王府一边要扑灭梅如悔点的火,一边也没有放松对梅如悔的抓捕。世子周启接了这份工作,对梅如悔的追捕工作是不死不休。梅如悔在太子门人蔡午的帮助下,顺利逃脱,但是梅如悔的家人却没有这么幸运。梅如悔的父母小妾儿女统统被抓。因为梅如悔逃脱,秦王震怒。二话不说,下令诛梅如悔九族。就连梅如悔的姑母,嫁到江家的梅姨娘,江姨娘的亲娘也没能逃过铡刀一砍,果然丢了脑袋。江家做为梅家半个姻亲,也没好果子吃。

秦王府对梅氏一族大开杀戒,消息传来,梅如悔吐血三升,对天发誓不报此仇妄为人子。梅如悔干脆就留在了金州,想办法报复回去。梅如悔时常接触王府的机密消息,有梅如悔在,朝廷军队倒是得了大便宜,苦的就是王府的军队。

虽然梅如悔立了大功,但是背叛之人,在军队里永远是被人唾弃的。加上宋家之事,梅如悔也在其中推波助澜。在金州打仗的宋子敬接到家人后得知这一消息,对梅如悔自然不会有任何好脸色。逮着机会就要给梅如悔下个绊子,总归不会让此人好过。

梅如悔一心报仇,对报仇之外的事情丝毫不关心。就算是宋子敬将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他也眉头不眨一下。宋子敬虽然厌恶梅如悔此人,却也不得不承认梅如悔是个汉子。只是这个人太过奸诈,不可为友,得时时防备着。

没能让梅如悔死在王府的刀下,宁王周乾大声叹息。还特意给世子周启去信一封,讥讽世子周启无能。世子周启无法反驳,只能暗自咽下这口气,以待日后再报。

宋家出逃,宋老爷子同宋老太太身死,中州城人人自危,世家大族人心惶惶。加上物价飞涨,金银铜钱在大家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开始大量外流,大家的日子越发的难过。更难过的是,这两年老天爷不开眼,不是水灾就是旱灾,粮食欠收。本来中州出产的粮食就不够本地人吃,加上军队打仗,朝廷封锁了商路,靠着以前的存粮支撑,日子又怎么可能好过。虽然大家都对望府表示忠心,表示一定会跟着王府打到京城去,但是那只是口上的表达,各自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自个知道。只是这种有出无进的日子,让每一个人都有深深的危机感。担心要是有一天存储的粮食吃完了要怎么办,担心有一天王府来征收粮食,将大家的口粮都征收走,又该怎么办。

是继续过着这样的日子,还是冒着被王府诛九族的危险逃离中州,就如宋家一样。只是大家都是家大业大,逃要怎么逃。逃出去以后,那日子就真的比现在更好过吗。虽然中州同朝廷都封锁了商路,但是外面的消息还是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人们都在关注萧家,关注宋家。

萧家两位老人不在了,嫡长孙也被一个女人给拐走了,萧茂杨也死了,萧家还分了家,一日不如一日。宋家也没比萧家好到哪里去,从中州逃出去,虽然有宋子敬接应,但是也是今不如昔,元气大伤。想要恢复往日的荣光,不知道要努力多少年才行。

萧家和宋家都是活生生的例子,两家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只为了活着逃离中州。可是等真的逃离了,那日子未必就是他们想要的。萧家同宋家的逃离,其中有几成是主动,又有几成是被动。这里面充满了各种变数。这也是让中州世家们犹豫的地方。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也不是每一个家族在危机关头,都能众志成城,拧成一股绳,劲头往一处使。所以中州的局势看似蠢蠢欲动,其实还没到爆发的边缘。只要王府能够撑过去,能够撑到朝廷失去耐心的程度,秦王府就赢了。届时秦王府大可以以停战作为条件同朝廷谈判,不愁朝廷不妥协。等到那时候,条件还不是随便秦王府开。

也就是说,秦王府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取皇帝而代之,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他们要的就是保持现状,朝廷不准裁兵,绝对不能断了秦王府的根本。不过想要达成这个目的,秦王府任重而道远。景福帝可不是一个会被人随便左右的皇帝,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收拾秦王府,做给天下人看,就一定会打到满意的结果出来。在此之前,任何手段都是妄想。

宁王周乾翻看着来自中州的消息,没有预估到太子门人蔡午的举动,这是他的失职。好好的形势,竟然让太子捷足先登,实在是气煞人也。以中州目前的情况,看来还需要再给中州城加一把火才行。

于是数天之后,金州贴出了一则告示,而且这则告示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中州地界。告示的核心内容就是,凡事举家逃离中州的老百姓,朝廷负责安置,给粮给户籍,并且粮食以平价卖给老百姓。

平价购买粮食,这在粮价已经上涨了十倍二十倍的中州,几乎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想想看,本来在中州只给买一斤粮食的银钱,只要到了金州,就可以购买十斤二十斤,而且朝廷还出钱帮忙安置,还给种粮,这样的诱惑有几个人能够拒绝。

秦王府在大肆的阻止流言的渗透,阻止朝廷的阴谋得逞。但是架不住这诱惑太大,十传百,百传千,这则告示的内容很快传遍了中州各个地方。即便王府防范再严密,也无法阻挡老百姓逃离中州的决心。他们或者三五一群,或者走山路,或者走水路,用游击战的方式同王府的军队周旋,只求能够走出中州这片大山。

王府加强管理,实行连坐制度。只要一个村有一户人家逃离,全村的人都要被治罪。谁想到,这个规定一出来,效果适得其反。一个村有一户人家逃了,其他人家一看,不逃跑就要被抓起来,干脆卷起铺盖跟着一起逃。于是就出现了整村整村的出逃现象。这些人熟悉山路,他们翻山越岭,躲避着王府军队的缉拿。他们意志力坚强,即便路途上有无数人死去,也没能够阻挡他们逃离的脚步。

本来因为梅如悔的背叛,秦王府就焦头烂额,战场的局面有些不容乐观。结果周乾又来这么一出,顿时内部也出现问题。内部不稳,这仗还怎么打。要弄清楚,秦王府军队士兵,多半是从本地招募。士兵都是有家有口。他们在外面打仗,家人在逃难,这像话吗。要是不控制这种情况,军队绝对会哗变。

于是秦王府也当机立断的采取了措施,那就是降低粮价。范家首当其冲,谁让范家是中州这地方最大的粮商,在大家都弄不到粮食的情况下,范家还能弄来一点粮食,这种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秦王府强制要求范家降低粮价。

当然话不能直接这么说。王爷将范家家主请到王府,摆上酒席,开始诉苦。难啊,这日子难过啊。外面在打仗,每天人吃马嚼的,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内部,因为天灾,加上朝廷封堵商路,粮食进不来,让老百姓都没活路了。要是粮食再不降价,老百姓可就要反了。王府没好日子过,你范家就能有好日子过吗。别忘了,王府同范家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今王府上下都在节衣缩食,就连我这个堂堂王爷,也要同士兵们一起吃糙米饭,你们范家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范家家主要是还敢同王爷对着干,那他就真的白活了这么多年。当即端起酒杯,诚恳表示,王爷所言,正是心中所忧。王爷放心,等回去后就下令让所有粮店降价,一定降价,一定要让所有老百姓买得起粮食,吃得饱饭。范家就是全家饿肚子,也不能让老百姓饿肚子,更不能给王爷的大业增添任何负担。

秦王爷哈哈大笑,范家家主如此识趣,王府自然要有所表示。实惠的给不了,空口白话的许诺却给了一大堆。什么将来打完了仗,要如何如何。反正空头支票,不开白不开。什么,有人敢拿着空头支票来兑现,哼哼,不怕本王手里的刀吗?

范家家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秦王爷的刀都架到了脖子上,还敢说一个不字吗。范家家主回去后,就召开了家族扩大会议,传达了秦王爷的最新指示。有人忧心忡忡,有人直接反对。反对无效,同我说理没用,有胆子去找王爷说理去。一句话将所有人给堵死。

于是范家的粮食店铺全面降价,虽然还没有降到所谓的评价,但是已经足够吸引矛盾不已的老百姓放弃逃离故土的打算。

如此一来,秦王府算是暂时解除了内部的危机。只是这种情况肯定没办法长久。范家是商人,商人就要赚钱。更何况如今几乎没有粮食进中州,这样子下去,如何能行。要么打通商路,让粮食运进来。要么就是王府给粮,让范家有底气继续支撑下去。

偏偏目前的情况下,商路打不通,王府也没存粮。这简直是逼死人的节奏。

范家这里一慌乱,全中州的世家大族都跟着慌乱起来。都快没饭吃了,能不慌吗。怎么办,逃出去不现实,没那么多人去跪舔王府的铡刀,也舍不得放弃数代经营的产业。像萧家宋家那样放弃家族根基逃出去,多半原因都是不得已。要么死要么逃,除了逃还能怎么选。但是其他世家还有选择,选择扎根在中州,跟着王府活,也可以跟着朝廷活。

世家串联,既然不能逃,那就舒服王府止兵戈。只是王爷会答应吗?

王爷不答应,不是还有世子同二公子吗。大家私下里联络联络,试探一下这两位公子的意思,要是真有可能,说不定就能为大家找一条出路出来。只是谁来担当这个重任?最好是两位公子身边亲近的人,如此风险更小,不用担心被王爷察觉。

二公子周治身边的人选是李天宝,没错,就是那个追求萧明的李天宝。而世子周启身边的人选则是张风云。

张世谦唉声叹气,世情如此,如今他也是没法可想。可是让人去通知张风云回家一趟,张风云竟然不理会。连续派了几波人人去请,都没能将张风云清回来。作为老子的张世谦很愤怒。愤怒之余又很无奈。没办法,瞧着哪天张风云回城,张世谦巴巴的来到张风云的府邸。

自从张风云同王府三姑娘成亲后,就另外置办了宅子居住,并且将萧茂婕接了过来。

这一日张世谦上门,就赶上张风云在萧茂婕跟前尽孝。见了张世谦这人,萧茂婕一碗滚烫的汤药就朝张世谦的脸上泼洒过去。张世谦躲的开,不过衣角还是沾染了一点污渍。

张世谦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只是对上张风云的目光,斥责的话一时间竟然无法出口。父子二人身份没变,但是地位却发生了改变。或许张世谦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有点怕这个儿子。

张风云板着面瘫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来人,扶太太下去歇息。”

萧茂婕也没反对,起身,经过张世谦身边的时候,直接一口唾沫吐在张世谦的衣袍上,将张世谦恶心得想吐。

“来人,奉茶。”张风云及时张口,阻止了张世谦的谩骂。招呼张世谦坐下,张风云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老了,明面的老了,脸上的肌肤开始下垂松弛,眼袋极其明显。给人一种纵欲过度的印象。张世谦果然是玩疯了的节奏。

张风云本想提醒一下张世谦,这么大的年龄了,好歹悠着点。别整日里同后院的女人厮混。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眼神晦暗不明,似乎是想起了过去不开心的事情。

张世谦有些不自在,明明是来儿子的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不该存在的情绪,真是奇怪了。张世谦抛开心头的纠结,直接说道,“大郎,军中的局势不太好吧。”

张风云闭嘴不言,眼神冷漠,似乎是在提醒对方,有的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张世谦显然没能真正理解张风云那眼神的意思。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你也别瞒着我,外面什么消息都有,都快传疯了。如今大家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粮食不够吃,田里出产有限,矿上的开采也半停工。再这么下去,这个仗我看悬得很。大家都很担心,想来想去暂时有一个办法。正好你在世子身边听差,所以为父今日上门来,想让你给世子带几句话。”

张风云大皱眉头,起身,“父亲既然有要紧的事情说,那就随儿子去书房吧。那里清静,不用担心被人打扰。”

“好,好。”

高高兴兴的跟着张风云到了书房,两父子关起门来说话。张世谦将大家商议的事情同张风云说了,希望能由张风云私下里询问一下世子周启的意见,能不能止兵戈,同朝廷化干戈为玉帛,给大家一跳生路。

瞬间,张风云气场全开,杀气弥漫。犹如杀神降世。明明是大夏天,屋里却犹如寒冬腊月,张世谦被冻得浑身哆嗦,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他怕张风云,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哪里是他的儿子,分明是杀人无数的刽子手。

张风云不论张世谦的感受,冷冷的问道,“这些话你们还同谁透露过?”

张世谦连连摇头,他们虽然不当兵打仗,却也知道厉害关系。怎么敢随意透露出去。

张风云瞬间收敛气势,张世谦这才缓过神来,从寒冬回到盛夏,出了一身的臭汗。可是张世谦这一刻却没胆子去追究张风云,急切的问道,“这件事情你能做的,对吧。”

“你们想死尽管去,不要拉着我跟着你们一起死。”张风云半点面子都不给。“你们是诚心想要害死世子殿下吗?”

“不,我们是想给中州老百姓找一条活路。”

张风云冷哼一声,“想要活命,那就跟着王府走。王府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至于多余的事情,我还是劝你们不要过问。至于世子那里,我会帮你们遮掩,但是没有下次。还有,要是可能的话,就赶紧让人去阻拦李天宝,否则后果你们自负。”

“这,这,有这么严重吗?”张世谦吓坏了。“大郎,大家没想同王府对着干,大家只是想找一条出路。”

“出路就在脚下,不用去找。”张风云丝毫面子不给,“我劝你还是消停点,不想让张家步上宋家萧家的后尘,我看你以后最好都别出门。同你后院的小妾们玩耍就行了。”

张世谦遭受奇耻大辱,可是面对这个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军功彪悍的儿子,张世谦却提不起半点作为父亲的威严。

张风云虽然将张世谦臭骂了一通,但是张风云还是将此事转告了世子周启。

世子周启如温玉一般笑了起来,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后院不稳,风云,你说本世子该如何办?”

张风云低眉敛目,“一切但凭世子殿下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无需你赴汤蹈火。”世子周启抿着唇,神情坚毅,“局势如此,也就难怪人心思变。宁王打的一手好牌,竟然用这种无耻的办法来阻击我们中州。你说这办法是宁王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他身边的幕僚建议的?”其实周启是想问,这件事情会不会是萧明瑜哪个女人的手笔。虽然不曾确切的知道萧明瑜的能力,但是世子周启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总觉着这件事情同萧明瑜脱不了关系。就连所有商家被宁王周乾联合起来,一起狙击中州商业,此事说不定同萧明瑜也有关系。还有中州金银汇率失衡,此事周启事先并不知道,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可是等事情严重到无法忽视的的时候,周启也不得不对此事重视起来。

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肯定有高人在周乾身后出谋划策。而周启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就是萧明瑜这个女人。牙尖嘴利,智计百出,又同周乾关系不一般。要是这些事情都是萧明瑜在给周乾出主意,周启真的会一口血喷出,喷在萧明瑜脸上,大叫三声,再问一句为什么。

张风云自然不清楚周启的内心情感,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定高大上的世子殿下瞬间就幻灭了。张风云低眉敛目,收敛气势,显得极为恭敬,“殿下,无论是谁给宁王出的主意,属下认为我们都必须狠狠的反击回去。若是坐视不管,属下担心会有不堪言的后过。”

世子周启嘲讽一笑,“不堪言的后果,嗯?”目光轻轻的扫向张风云,明明语气那么温柔平常,可是张风云却紧张到了极点。当即就跪了下来,“属下鲁莽,说错了话,请殿下责罚。”

世子周启转眼又是一笑,如春风拂面,屋中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本世子说过多少次了,在本世子跟前不用如此多礼,起来说话吧。”

“多谢殿下。”张风云站起来,规规矩矩的站着,不敢再随意发言。

世子周启望着外面,表情淡漠的说道,“中州情势急转直下,也就难怪人心思变。风云,你说本世子接下来该如何做?”

张风云张张嘴,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属下但凭世子殿下吩咐。”

“既然人心思变,用强硬手段压制,能压制一时却压制不了一世。看来王府也该跟着变一变了。而本世子也该早做准备。”世子周启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沉黯哑,表情变幻莫测。

张风云猜不透世子周启的心思,只能沉默。

世子周启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他心里头在权衡,到底要不要走到那一步。要说一开始,他还相信王府有六成的机会干赢朝廷,那么如今的形势,这种可能已经不到三成。三成啊,呵呵一笑,满眼嘲讽冰冷,三成的机会值得去冒险吗。除非能够想办法将周乾弄走,通过范家打通商路,让粮食运进来。只是景福帝会上当吗。这么浅显的道理,景福帝不可能看不明白。即便对宁王周乾有所防备,不到万不得已,估计景福帝是不会将宁王周乾召回京城的。

至于这个万不得已的可能,世子周启权衡了再三,想要制造出这么一个可能,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仗都打到这个份上,若是说放弃,没人会甘心。一个个人名从脑海里划过,究竟谁可以利用,谁可以成为制造那个可能的契机。想来想去,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合适的人选。真正是七煞人也。

张风云小心翼翼的说道,“世子殿下,朝廷军队那边新崛起的几个年轻将领,其中有一个叫刘长卿的,属下听闻他是先帝刘皇后的胞弟。前些年刘家才得大赦。”

世子周启挑眉,“你想说什么,直说便可。”

“属下以为,或许可以从这个人的身世上做点文章。没了刘长卿,西路为之一松,或许这是个机会。”张风云小心翼翼的说道。

世子周启笑道,“没了刘长卿,你就能保证王府能赢吗?”

张风云语塞。

世子周启面色一沉,又说道:“最近二弟那里很不一般啊。父王身边的几个谋士都纷纷献媚,你说本世子该如何做,才能扭转这种情况。”

“世子名分已定,二公子翻不起风浪来。”张风云小心的说道。王府内部的矛盾,他才不想参与进去。尤其是世子同二公子周治之间的争夺。

世子周启轻轻摇头,说道,“如今中州正同朝廷开战,所谓的名分,你以为真的就管用吗?如今只需父王一句话,本世子的世子之位就可能被别人取而代之。或许这个仗从一开始就不该打,”

张风云心惊,却不敢发表任何看法。

“看来本世子的确是该做些准备了。”世子周启幽幽一叹,心中又无数的愁绪。

萧明瑜看着眼前的人,面无表情。这个人其貌不扬,落在人群里,绝对是泯然于众人的结果。就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人,就是世子周启的信使。

萧明瑜将人上下打量,冷漠的说道,“你说你是世子的信使,可有凭证。”

信使低眉顺眼的,果然如普通人一般,似乎面对萧明瑜还有些惧怕。萧明瑜暗自好笑,世子周启究竟从什么地方找来了这个奇葩人物。果然这样普通的人难以引起旁人的注意。那信使从怀里拿出一个玉扳指,“萧姑娘请过目。”

萧明瑜仔细的盯着玉扳指看,她记得分明,世子周启的手上的确带了个玉扳指。不过萧明瑜无法确定这个是不是世子周启的,也无法确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别人设计的阴谋。因此萧明瑜没出声,而是等着信使继续证明身份。

那信使低着头,小声的说道,“萧姑娘,分别两载,我家殿下十分想念萧姑娘。殿下让小的带一句话给萧姑娘,还请萧姑娘莫要忘了青云观之约。如今还请萧姑娘兑现当日的承诺。”

瞬间,萧明瑜笑了起来,青云观之约,除了她知道外,剩下的人就是世子周启,还有秦王府老王爷。就连韩八也不清楚当初她同世子周启具体谈了什么。萧明瑜关心的问道,“这一路可有危险?你家世子殿下如今可好?”

“多谢萧姑娘关心,这一路行来,多叫小心,加上小的其貌不扬,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至于我家殿下,如今一切都好。只是战事不顺,故此世子殿下有些事情需要萧姑娘帮忙办理。”信使从怀里掏出一个蜡丸,放在萧明瑜眼前,“萧姑娘,这是我家殿下给萧姑娘的信件。”

萧明瑜没去碰触那个蜡丸,而是笑着问道,“听说梅如悔叛出王府,如今就在金州?”

“回禀萧姑娘,正是如此。”信使恭敬的说道。

萧明瑜嘴角一勾,露出笑容,眼神中却是讥讽之意。“那个梅如悔,你家殿下为何没有处理?还让人逃了出来,真是无能。”

信使心头不虞,不过并不争辩,只是实事求是的说道,“太子门人蔡午,插手其中,不仅将宋家弄出了中州,还救了梅如悔一命。对了,这位太子门人,曾经就在知行书院读书。”

萧明瑜微蹙眉头,转眼又是一笑,“祸害遗千年,像梅如悔那样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死去。”萧明瑜不再废话,捏碎蜡丸,从中找到信件,展开阅览。

世子周启果然是拜托她同韩阁老通气,只要中州那边有变动,就请韩阁老为王府说话,主张和谈。至于条件什么的,只要是王府出的起的,一切都好说。

萧明瑜笑了起来,“现在中州那地方的日子不好过吧。物价飞涨,粮食缺乏,商路不通,朝廷军队源源不断的开拔中州,王府的军队却是越打越少。”萧明瑜似笑非笑的看着信使,“如今王府没有一点胜算。以前王府想要通过武力逼迫朝廷妥协,维持原状。如今呢,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我想世子拜托我的事情,王爷肯定没有答应吧。世子私自做出这个决定,就不怕引火烧身,让王爷废了他。”

信使低头说道,“小的只做殿下吩咐的事情,殿下自有考虑。至于旁的,小的无法关心,也不会去关心。还请萧姑娘回复一句,是否答应殿下的请求。如此小的也好给殿下去信。”

萧明瑜笑道,“既然当初世子殿下信守承诺,那么今日我自然也不会背弃承诺。你转告世子殿下,他的事情我都放在心上,必要的时候我就会同韩阁老通气。还有你转告他,让他小心一点。王爷还没表态,他就先行一步,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我可不想事情办到了一半,正主却死了。”

信使大皱眉头,“多谢萧姑娘关心,殿下身边能人辈出,自然会注意自己的安危。”

“如此就好。若是没别的事情要办,你就赶紧离开京城吧。这京城看似平静,内里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早离开早安全。”萧明瑜建议对方。

信使拱手,“多谢萧姑娘提醒,那小的这就离开。”

“注意点可别被人盯上了,也别牵连到我这里。你若是被官府抓了起来,我可是一概不认的。”

信使郑重说道,“萧姑娘放心,就算小的被抓起来,也绝对不会攀扯到萧姑娘。告辞。”

送走信使,萧明瑜又将世子周启的信件看了几遍,默记于心。然后付之一炬。此事还需要仔细斟酌,绝对不可以莽撞行事。至于报告给韩阁老,萧明瑜打算先清楚的了解一下中州那边的情况,还有战事情况如何。

因为商路的铺开,萧明瑜想要了解中州那边的情况,并是难事。不过能了解的都是一些大众的信息。私密一点的消息,绝对不是区区商人就能知道的。于是萧明瑜冒着风险给宁王周乾去了一封信。

周乾踌躇满志,虽然没能直接上战场,虽然宋家被太子门人蔡午捷足先登,但是这对周乾来说,影响不大。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经济战的威力。没有经济战,没有商路封锁,这仗绝对没这么轻松,秦王府的日子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这份功劳,就是太子在,也抢不走。

接到萧明瑜的信件,周乾意外。萧明瑜在信件上隐晦了提了提,可以将世子周启作为突破口。周乾顿时明白过来,定是世子周启找人去联系萧明瑜。具体想要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自明。周乾瞬间笑了起来,看来有必要加快计划,迫使王府缴械。即便不能逼迫王府妥协,也要让中州乱起来。

萧明瑜不光隐晦的提醒了这一句,还直接提醒周乾,世子周启手里也捏着一条粮道。是当初萧家为了表现诚意,送给世子周启的。如果周乾想要在中州搅风搅雨,不妨利用这条粮道,做一篇文章出来,迫使王爷同世子周启离心。若是做的好,说不定这场仗很快就会结束吧。想想吧,王府父子二人彼此猜忌,最后父子反目,若是能够逼着周启带着人下叛出王府,那么王府的覆灭也就不远了。

世子周启绝对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派了个信使到京城,让萧明瑜帮忙在韩阁老面前递几句话。结果又被萧明瑜算计了一把。还将他算计得有苦说不出,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宁王周乾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世子周启手里竟然有这样一条粮道。顿时周乾心里头就有了一个恶毒的主意。呵呵一笑,这一次首功定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就是太子的人也绝对不行。

宁王周乾立即提笔给萧明瑜写了一封回信,消息的说了中州这地方的战事情况,还有所谓经济战的成果以及遇到的问题。

半个月的时间,走了一个来回。收到周乾的信件,萧明瑜一颗心落地。如今也顾不得是不是有人盯着她这里,急切的拆开信件看了起来。有周乾的详细介绍,萧明瑜对中州那边的情况,也有全盘的认识。

将信件付之一炬,既然周乾认可了她的建议,那么她这里也该有所行动,配合着周乾那边。萧明瑜翻开日历,数天之后是大舅舅的寿辰,不是整寿,韩家自然不会大办。不过萧明瑜还是打算在那一天去一趟韩府。

萧明瑜找到韩氏,同韩氏说了此事,说是想亲自去韩府恭贺大舅舅的生辰。

韩氏蹙眉,“我们有孝在身,去参加寿宴并不合适。”

萧明瑜笑道,“娘说的及时,所以女儿打算头一天过去送礼,也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正好那一日朝中休沐。大家应该都在府中。娘,你说这样好不好?自从春节过后,女儿就不曾去过韩府,女儿还怪想念几位表姐妹。”

韩氏想想,提前一天过去,倒也可以。于是答应下来,“既然要过去,就想派人送个信到韩府。另外用心准备一份礼物,比平日里厚三成。”

“女儿记住了。女儿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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