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在疯狂的逃跑。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他是僵尸,他不怕刀!他一点都不害怕!
可是僵尸被刀插中心脏真的不会死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被刀割伤的手腕很疼!还有腰上两处和背上一处,都是刚才被那个人用棍子打的,这些伤口都很疼,他会疼,那他会不会死?如果他真的死了,他身上的神经应该也死了,他的血都不会流了,那他应该是一具尸体了吧?
季笙是真的想杀他。她怎么会有这个胆子?她怎么会在那里?难道她在等他?她怎么知道他要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秦风的脑海里充满这些问题,可他却不敢停下来。他只能拼命往前跑,往没有人的地方跑,等到他停下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秦风发现自己在不自觉的喘气。他之前试验过,他可以屏息很长时间,但屏息时间太长还是会有窒息感。他的掌心感觉到一阵濡湿,他张开手借着微微的天光看,发现手上沾的是血,是他手腕伤口渗出的血丝。虽然少,但他还是有血流出来的。
——僵尸是这样吗?
他的心脏也在跳,虽然跳得很慢。秦风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此时他的心脏跳的就像正常人在狂奔过后一样快。
他觉得头晕,他知道他该进食了,他觉得很渴。但这里他一点也不熟,不知道哪里有菜市场,而且现在就算是菜市场卖的也多是杀好的光鸡。他记得上一次,他没办法找到卖活鸡的地方,只能买了几十条活鱼,他用手就把鱼给撕开,把鱼血舔干净。虽然同样有用,但鱼血的腥味更难忍受。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天快亮了。秦风抬头看着渐渐泛白的天空,害怕的看了眼将要升起的太阳,克制着心中走到太阳下的冲动,匆匆窜入了旁边一幢楼里。这是一幢旧楼,虽然看起来很旧,但好像还有人住在这里。秦风一直往上走,看到一层的地上都是垃圾就拐进去,砸开一个房间的门躲了进去。
这似乎是一个办公室,他躲到了桌子下,但他能感觉到窗户那里阳光正在慢慢洒进来,他能看到光亮正缓缓爬上他面前的墙壁,他往桌子底下又缩了缩,把脚尽量塞进去。
手腕上的刀口还在渗血,身上的伤处也隐隐发疼。秦风看到地上有一片玻璃碎片,尖锐的角就像一把尖刀。
如果……僵尸真的不会死……用它刺中心脏也不会死……他能不能试验一下……
但秦风随即被这个念头吓坏了。不,不能试。如果真的会死呢?他好不容易才复活,才变得这么强大,根本不用试验。他只要以后小心点就行了。
送回派出所的鞋印在下午就有结果了。虽然制造业的发达给鞋型比对带来了一定的难度,但因为很多人买鞋会认准一个鞋厂或同样的鞋型,所以这项数值还是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的。特别是在嫌疑人确定的前提下。
居朝东看到结果惊讶了,竟然跟秦风的鞋印一样,号码和鞋型都一致。“叫老马来看看。”
马向前昨晚值班,今天九点回到队里刚交完班准备回家休息,他晚上七点后还要接着上班呢,就叫居朝东给喊来了。
“你看看都几点了?我还想回家睡一觉呢。”马向前一进来就笑呵呵的指着手表让居朝东看。居朝东把他拉到桌前,把报告推给他:“你看。”
马向前翻开看到结果脸色就变了,居朝东问:“你昨晚碰上那人真不是秦风?”马向前想了下,摇头说:“我没看到正面,不敢确定。”
居朝东把他们收集来的秦风的照片拿来给马向前,“你再认认。”
照片有单人照也有合照,半身像、头像、全身像齐全。马向前以前在分析会上看过这些照片,这次他坐下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遍,仍是不能确定:“从背影上看,似乎瘦小了点,个头也有点缩水的意思。不过他一直在拼命逃跑,这个其实也说不准。”
居朝东点点头,不难为马向前了,不过他肯定不能回家了,“走吧,咱们去见见队长。”居朝东说。
队里很快又开了一个小会,都认为马向前遇上的“小偷”有很大可能是秦风。
“艹啊!让立功机会从手心里飞走了。”马向前自嘲道。
队长笑道,“这说明这个人,他藏不住了。一会儿老马辛苦辛苦,带队沿着那条路往下追追看,他只要不会上天入地,咱们就一定能抓住他!”
马向前坐在椅子上威武的敬了个礼,喝道:“得——令!”
马向前带人走后,小会议室里,队长问居朝东:“老居说说,嫌疑人这次怎么胆子这么小呢?”
居朝东摸着下巴说,“我猜啊,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会一进去就被人发现了。先是小区保安,然后刚翻墙出来又遇上老马,这都是他料不到的。而他前几次作案,可以说都是在绝对的优势下,所以他成功了。这次遇上打岔的,他就不成了。”
“秦风这个人,从他的经历上看,他应该是一个无法承受失败的人。而且非常冲动,容易被激怒。性格上缺陷很大。这是导致他犯下累累重罪的原因,同样,也是能导致他失败的原因。”居朝东轻轻拍了下桌子说。
队长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人外强中干,是个心灵上的矮子。所以现在,我们要缩小包围圈,把声势造得大一点!让他像只惊弓之鸟,没处躲,没处藏!通知电视台和报社,发通缉令,给城管他们也发一些,让他们增加上街执勤的次数,通知社区清查流动人口,还有跟交警兄弟们也打声招呼,看能不能多设一些岗哨。”队长摸出手机看看日历,“赶在元旦前,把这孙子抓捕归案!”
秦风在桌子下躲到下午一点多时就听到了街上传来的警笛声,从远处渐渐逼近了!他惊慌失措的爬出来,警笛声真的在靠近!好像正在往这里来!他们发现他了?他们很快就会上楼来了!
他堪堪爬到桌子的阴影边沿,伸长脖子往窗户那里看,幸好现在太阳已经渐渐偏离了这个位置。现在他只能赶紧逃了!他打开门冲下楼,发现此时楼里的人还真不少,楼梯和电梯井那里全都是人!还有很多人不停的在上楼,看到他从上面下来,还有人抓住他问:“同学,报名是在几楼?上面有复印的地方吗?”
被秦风一把推开,那人险些摔倒,破口大骂:“有病吧你!!赶投胎啊!!”
秦风挤在人群中逃下楼,想混在人群中离开,但没想到这条街上的人和车流却没多少,可不远处的大路上却能看到呼啸而过的警车。秦风只能调头顺着小路往回走。
可不一会儿就听到从身后而来的警笛声!
刘鲜坐在车上,头顶上警笛开到最大声,他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他对同车的马向前说:“马哥,咱俩在这一片绕了有二十多分钟了吧?”
马向前说:“搂草打兔子,那就不能急!前面大路有交警设卡呢,咱们也就开着车在这几条路上多转转,看能不能把那孙子给吓出来。”
刘鲜嘿嘿笑,“我还是头回这么抓人。”
马向前笑了,跟他说:“毛|主|席都说了,抓着老鼠才是好猫。什么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抓着人。秦风肯定没车,他昨晚上就是使两条腿跑的。当然,咱也不排除他逃走后打个的啊,坐上地铁公交什么的,队长已经说了,今天下午就争取让所有的公共交通车上都贴上秦风的彩色大头照。不过咱们也要做两手准备,再说我觉得,他之前才被我给撵的跟兔子似的,转头就气定神闲的去叫的了?这不能够。”
刘鲜马上问,“马哥你给我说说呗。”这是难得的取经机会啊。
马向前笑道,“这还用说吗?要是一个受害者,他见到人群是会赶快呼救的。但如果是一个犯人,一个明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犯罪的人,他反而会躲着人群走。秦风虽然也算惯犯了,但他其实还生嫩的很。我猜,他不会像一个真正久经考验的罪犯那样学会混入人群逃走,他应该会像个生瓜蛋子那样,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听到点动静,就如受惊的兔子一样……”
刘鲜指着前面那个突然跑起来的人:“马哥!”
马向前一脚油门:“就是这小子!”
刘鲜这边已经迅速接通电台:“三彩路东段!找到人了!正往环球路逃窜,请求附近单位支援!重复!”
季笙挂掉了宋阳的电话,她害怕从他嘴里听到对她的评价。他会认为她冷血吗?还是心狠手辣?
如果秦风会变得残忍是因为菟丝草的缘故,那她同样也有可能。
其实她已经发觉了,昨天晚上如果给她机会,她是有可能杀掉秦风的。因为在刺中秦风的时候,她的心中什么感觉也没有。没有害怕,也没有伤人的恐惧或愧疚。
屋里的太阳已经渐渐偏西,照不到了。
季笙渐渐变得坐立不安,她忍不住出去对苏梦柳说:“妈,我去楼下晒会儿太阳。”
苏梦柳往楼下看了一眼:“现在哪儿还有太阳?行,你下去吧,去空旷点的地方。对了,去停车场吧,那边地方大,周围也没遮挡的。”
季笙揣上手机下楼,宋阳在这段期间打了两三个电话来,她都不敢接,他还发了语音,她也不敢听,最后他发了短信来。
宋阳:我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宋阳:我去找你,咱们当面说。
季笙有些害怕跟他面对面说话,她在楼下停车场的景观树旁来回转圈。停车场上的人还很多,多数是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还有带着孩子的父母,以及一些遛狗的人。
突然,她感觉到观景树传递来的信息:有人来了。
停车场的狗也开始此起彼伏的狂叫起来。
远处一个人正无视保安的阻拦跑进了小区。但保安们并没有太在意,几个保安追了几步就不追了。牵狗的人怕狗咬人,也开始拽着狂叫的狗。
只有季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终于看清了那个跑进来的人正是秦风。
秦风同样一眼看到了她,他露出惊喜的表情,向她跑来。
季笙在一瞬间明白了:他想把她做为人质。
——他为什么会在大白天突然跑来?
这都不重要。甚至连他们之间似有若无的牵引也不重要。季笙几乎是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被他挟持,是不是就能不必负责任的杀了他?
毕竟如果他被抓,很难说会不会判他死刑。而她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她调头就跑,她要把他引到一个人更少,更安全的地方去。
但秦风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跑了,他看到季笙了,如果能抓到她,她会是最好的,最合他心意的人质。如果他真的会被抓,他也希望能最后能带着季笙一起死。
季笙刚跑了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小孩尖锐的啼哭和一个妈妈的惨叫:“啊!!!”
她回头一看,秦风抓住了一个小孩子,正在往停车场的车后面躲。
“放开他!”季笙整个人都被怒火填满了!一个她,一个司邦毅,他还想再害一个人?
周围的人都惊讶的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毫不畏惧的扑过去,那个抓住小男孩的男人惊慌的往后躲,那个女生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急跑几步赶上去,一手抓住这个男人的胳膊,一手就去夺那个孩子。
“啊!!!”
“我的天啊!!”
警车此时也到了,刘鲜跳下车时就拉住马向前:“那是季笙!”
“啊?521的那个?”马向前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正一边狠狠踢秦风,一边抢小孩子的女孩,受她的影响,停车场里的人都上前帮忙了,有两个男人从背后靠近,其中一个抱住秦风的头就往旁边的车窗上砸,另一个男人居高临下把小男孩从秦风手里夺过来,当胸一脚跺过去,还有个人从后面把季笙给抱开,那是宋阳。
刘鲜和马向前高喊着警察冲上去时,秦风已经被几个男人按住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