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赵继国回到家刚轧下自行车,“咦,院子里怎么多了辆自行车呢?好像是姐的。”
正想着,姐姐赵春兰从正屋里走了出来。
“军子!”
“姐,啥时到的?”
“刚到,待会跟娘一块去赶集。”姐姐说着用手朝赵继军后背掸了掸撒落在衣服上的头皮屑。
“是不是好些天没洗头了?”赵春兰笑着说。
“也就一个礼拜没洗吧,嘿嘿。”赵继军弯着眼睛看了姐姐一眼说。
“夏天要天天洗,冬天一周最起码要洗两次。像你这么邋遢,我看哪个小姑娘愿意跟你处对象。”
“姐,你一见到我就唠叨对象,我看娘还没有你着急呢。”
“切,嫌我唠叨了,你现在还年青,再过个三五年,你看娘急不急。”赵春兰很快把弟弟的话给驳了回去。
“军子,你回来啦。”母亲笑呵呵地从厢房出来,手里还在系着头巾。
“娘,要不我们走吧。”赵春兰轻轻地拽着母亲的衣襟说。
母亲用商量的口气问道:“军子,要跟我们一起赶集吗?”
“行,我也去吧。”
“什么也去呀,不去不行!”姐姐赵春兰变得“蛮横”起来。
“你小时候欺负你弟弟,现在还是这样。”母亲假装生气地说。
“娘,瞧你说的,你好冤枉人哟,我就这么一个弟弟疼都疼不过来,我几时欺负过他了?”赵春兰轻轻跺着脚嚷道。
“呵呵呵,瞧俺闺女,经不起开玩笑了哩!”母亲神采奕奕地说。
儿子、女儿聚在一起,老人家能不开心吗?
母亲的“护短”让赵继军找回了儿时被宠的感觉,他冲着姐姐一阵得意的笑。
看到弟弟神气的样子,赵春兰嘟囔着说:“娘,你还是有点偏向你儿子哦,哼!”
“哈哈哈”母亲大笑。
“春兰,要知道你小时候你爹把你宠给什么似的,你弟弟挨了他多少‘鞋底’,你知道吗?你爹从来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老东西,打儿子,疼闺女,咱村上人都知道呀。”
这一回该轮到赵春兰神气了。昂着头瞟了弟弟一眼,嘴角处咧过一丝胜利的笑容。
赵岔河街道离赵继军的家不过三四里地,母亲不会骑自行车,平常赶集都是步行过去。
步行挺好,对老年人来说权作散步。
赵继军和姐姐赵春兰一左一右搀着母亲的胳膊,走出家门。
“嫂子,儿子闺女都回来,你看你多开心啊。”邻居家的大婶跟母亲打起了招呼。
“是呀,妹子。饭吃了吗?”
“吃过了,娘仨一起赶集真让人眼红啊,俺那两个儿子就是狼崽子,成天见不到人影,还是有个闺女好啊,嫂子你好福气哟。”
母亲被人家这么一说,显得更加开心。
“我看你两个儿子对你挺孝顺的,逢年过节哪次不买很多东西回来呀。”母亲说了一句让大婶高兴的话。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的熟人,基本上是母亲和姐姐在跟乡亲们打着招呼,赵继军插不上嘴,只能偶尔点头示意。
“军子,你工作的那个村委会有女的吗?”赵春兰问。
“有啊,怎么了?”
“结婚了吗?”赵春兰又问。
“姐,你问人家有没有结婚干吗,多管闲事。”
话音一落,母亲的手掌轻轻地落到了赵继军的后背上,无缘无故地打了自己一下,正感到莫名其妙,母亲发话:“瞧俺这傻儿子,连你姐的话你都听不懂。”
“娘,她说的话我咋就不懂了?我好……”赵继军想说自己好歹也是大学生,话到嘴边又留了回去,他怕姐姐听了不舒服。
“你姐那是关心你,你明白吗?”母亲笑着说。
“她明明是关心别人的嘛,哦,我知道了,她又想提处对象那档子事了,哎妈呀,老姐啊,你别老提这事啊。”赵继军一脸无奈地望着赵春兰。
看着赵继军的样子,姐姐赵春兰忍不住笑了起来。
“提这个怕啥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嘛。又不是现在就要让你结婚,最起码你得心里有个数,有合适的姑娘,可以考虑接触接触嘛。”
“姐,我一无钱,二无事业,谁愿意跟我?”姐姐对弟弟说的话有些吃惊。
“咱家有房子住,你的工作又不差,要说长相,一般小伙子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咱弟的,要说结婚办酒席,或是送点彩礼什么的,不用你操心,姐给你凑一点,都没什么问题。”姐姐赵春兰说起家长里短头头头是道。
“姐,你老土了吧,你以为是十年前啊,现在的女孩子心很高的。”
母亲忍不住插了嘴:“军子,咱就找那个心不高的,咱家是农村的,咱就找个本本份份的农村闺女,你上班,她在家种上几亩田,我看这样挺好的。要么你就在你上班的地方能谈个情投意合的也成,咱不去找城里人,她看不上咱,娘还看不上她呢。”母亲显然把心高的女孩子定位成了城里人,在她的意识里只有城里人才会这样。
娘仨一路聊着,时间过得也快,不知不觉到了集市的边缘。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说笑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特别是一阵猪的嗷嗷叫声,引得赵继军的注意,赵继军惦起脚,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猪的影子,赵继军跟猪真正结缘还是因为年前的那次“若肉强食”。
“这是人家逮猪苗子,不是在杀猪。”母亲看出了儿子的心思。
“娘,啥叫‘逮猪苗’?”赵继军好奇地问。
“军子,你连这就不懂啊,就是花钱买小猪回家喂养。”姐姐赵春兰抢过话说。
一颗柳树的下面有一个清风道骨模样的人,端坐在一张木桌边,木桌上放着一个木鱼,和一把扇子。按理说这大冷天的拿着把扇子有些不合时宜,其实这只是个道具罢了。
木桌后面有一副八卦图般的锦旗,上面写着:“预知未来,把握今朝。”
下面的落款为:“达陵神算协会”
姐姐赵春兰和赵继军看了之后,禁不住笑了起来。母亲不识字,正纳闷儿子和女儿为何突然发笑,坐在木桌旁的道长,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普渡众生,不为钱财,信则有不信则无,阿门。”
母亲被道长的做派吸引了过去,与姐弟俩玩世不恭的态度相反的是,母亲却显得十分虔诚。
“老先生,算一挂多少钱?”
“老姐姐,我不为钱财而来。”
“能算命吗?”母亲问。
“信则有不信则无。”道长微闭着眼睛说道。
“算一褂多少钱?”赵春兰笑嘻嘻地问。
“小姐乃有福之人!”道长打量了赵春兰一翻,说出了一句恭维的话。
“娘,走吧,你看这人净胡扯。”赵继军有些不耐烦,拉起母亲的衣襟说。
“小伙子初入江湖,未知深浅,虽说有发达之相,但须有发达之命,出门小心,谨严慎行,善哉善哉!”道长瞟了赵继军一眼,双掌合十说了这么一翻让人似懂非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