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墩子走在前边,时而回头回脑听古先生讲故事,时而跟朱弼打趣,突然他惊叫一声人就不见了,赛活猴三蹿两跳来到出事地点。
朱弼公鸭嗓子嗑嗑吧吧扯着脖子哈哈大笑,这笑声跟鬼附体似的,忒瘆人。
“这这这阿舅——你阿舅——你这肥厮掉坟窟窿里了,哈... ...”
大家急忙跑过去,果真如朱弼所言,小墩子掉进了一个坟窟窿里,坟茔已经被掏空,被掏空后的坟留下很大的深坑,由于小墩子个头矮坑也深,他虽在坑底里站着,可站在上端的我们几乎看不到他的头顶,他连续向上蹿几下也没能够抓到坑沿,他干脆放弃了,一屁股坐在坑底上。
小墩子又气又痛又委屈,见赛活猴趴在上面嘲笑他,他坐在坑底破口大骂赛活猴朱弼。
“你大爷的猪鼻子,你是啥子意思嘛?老子摔成这样你还笑啥子嘛?你个猪鼻子,你就是个死猴子……你生儿子都没P眼。”
朱弼听小墩子骂自己,再看看他那糗样,自己不但不生气反而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阿舅——阿舅——你这个死冬瓜活该你,咋不摔死你呢?你骂俺生孩子没P眼,俺儿子拉屎的地方是阿舅——你嘴啊?”
“你俩别贫嘴了,快点把他拖上来。”我喝斥道。
小墩子像被拖死狗似的被拖了上来,他揉着自己的大屁股,一副苦瓜脸自嘲道:“母亲的母亲我的姥姥哎!我小墩子的屁股又摔两半了。”
“阿舅——你的屁股又不是独头蒜,除非你你你阿舅——只吃不拉。”
杨克坚板着大黑脸蛋子道:“妈拉巴子的,走路咋不看着点呢?你瞅啥呢?”
小墩子一呲牙:“瞅啥?你们刚才没看见有个漂亮的大姑娘就站在这儿吗?他还冲我笑呢!边笑边向我挥手,叫我快点过来。”
“阿舅——你你不是昨晚睡觉冲着啥了吧?还还还阿舅——他娘的漂亮的大姑娘?死冬瓜阿舅——你是做梦娶媳妇把你阿舅——美出大鼻涕泡来了,我看你你你是阿舅——你是跑腿子得了相思病,说起话来妈的全是疯话,看老母猪都是大阿舅大姑娘。”朱弼嗑吧的直翻白眼根子。
突然白鹭飞惊声的问道:“小墩子你在哪捡的的绣花鞋啊?”
大家这时才注意到,小墩子的手里的确攥着一只红色绣花鞋,如果白鹭飞不说谁也没发现,就连小墩子自己也没有觉察到。
绣花鞋的由来翻阅古今正史无据可查,相传绣花鞋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与晋献公有关,晋献公在完成晋国霸业后,开始享受生活,让宫妃在鞋子上绣花纹,而且还规定女子的嫁鞋必须也绣上花果等图样,于是绣花鞋开始在宫中及民间流行开来。
绣花鞋由于精美好看,一代一代流传下来,成为古代女性的普遍样式,稍微有条件的人家都会有一双绣花鞋。
小墩子看了一眼手里的绣花鞋,他不由惊呼道:“这是谁的‘孩子噻’?啥子时候到我手里的噻?”
他又拍打了两下手上的灰尘,呸了一口唾沫,撇着大嘴道:“真他娘的晦气。”
小墩子吓的他随手把绣花鞋扔在了地上,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四川人把鞋叫“孩子”,朱弼听闻“孩子”二字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舅——还孩子,那是你的孩子啊?你阿舅——他娘的想孩子想疯了,你阿舅——你先找个孩他娘再说孩子吧!”
古幕枫弯腰拾起地上的红色绣花鞋,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片刻,这只绣花鞋做工很是考究,金丝刺绣,上面绣的双蝶恋花,宝石镶嵌,他看过后又将鞋扔进了坟坑。
古幕枫道:“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坟墓,还是个未婚的女子。”
我惊异的问道:“这女子的坟墓迁走了吗?”
古幕枫道:“不是,如果是迁坟,挖棺椁的土会堆在坟坑周边,你们看这些取出来的土都摊平在地面上了。”
小墩子说:“是啊!如果有土堆我老远就看见了,不可能栽了这么个大跟头,母亲的母亲姥姥的,老子大江大浪都过来了,不料阴沟里翻了船。”
我问:“古先生这里有什么蹊跷吗?”
古幕枫说道:“小墩子刚才没说谎,眼睛也没花,他的确看见了一个大姑娘,那大姑娘就是那只绣花鞋的主人,准确说小墩子看到的是她的亡灵。”
古幕枫的一番话令小墩子惊慌失色,顿时冷汗就滚落了下来,他颤音问:“啥子?亡灵?姥姥的,那不就是女鬼吗?你是说我看见女鬼了?”
“嘿嘿!死阿舅——死冬瓜走了桃花运了,大白天撞女鬼了。”
朱弼的猴挤着脸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跟他自己捡到多大便宜似的。
白鹭飞道:“这晴天白日的怎么会有女鬼?我们怎么没看见啊?”
古幕枫说:“小墩子是童子身,故而他看得见脏东西,这里枝叶茂盛太阳也照不到这里,所以造成这里阴气太重,地理位置又属阴,外加连日阴天,白天鬼魂出没也属正常,何况她是个怨气颇深的女鬼,如我没。”
说至此古幕枫微闭双目,右手拇指开始在其他四指上掐掐点点,片刻后睁开双眼。
“如我没算错的话,这女子一身红衣悬梁而亡。”
白鹭飞问:“为啥穿一身红衣,难道是新娘子?”
古幕枫叹道:“咳!她是苦命之人,因有几分姿色,被歹人玷污,听闻通体红衣而尽能变成厉鬼,她想由此为自己报仇,故此身着红衣寻了短见。”
站在古幕枫身旁的何秋晚,听闻古幕枫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这位不粘凡尘的女子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一只玉手紧紧抓住了师兄的衣袖,冷艳的她仍旧一语不发。
而小墩子听了,表情却极为复杂,母亲的母亲我的姥姥啊!我还以为我遇到了桃花运了呢?没想到原来刚才看见的漂亮大姑娘是个女鬼,且怨气颇深的女鬼,此刻小墩子屁都吓凉了,一紧张差点尿失禁。
朱弼见状笑道:“就是是是你你你死冬瓜心术不正,不然阿舅——我我我怎么看不见?
小墩子骂道:“死猪鼻子,你就损去吧!下辈子你还是个嗑吧嘴,一会你一准也能看见那女鬼。”
我问古幕枫“既然不是迁坟,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盗墓贼来盗斗了?”
古幕枫说:“非也!这是一种旁门左道,应该是妖道所为,这些人专门找这样未腐尸体,尤其是怨气中的尸体大做文章,他们挖走带有怨气的尸体做成尸煞,然后妖道暗地操纵尸煞为非作歹。”
白鹭飞问道:“那他们为何要把挖出来的土再摊平呢?”
古幕枫在坟坑周边踱着步子:“摊平土只是为了遮人耳目罢了!这坟是什么?坟是死者的房子,把人家的房子给拆了,又把人家的肉身拿走了,他们怕亡魂出来向他索命,故此在刨坟前找到坟的正向方位,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桃木符钉在正向方位,正向方位相当于我们人间的房门,而桃木符相当于门锁,在围绕坟包撒匀一圈石灰参杂的朱砂,这石灰和朱砂为院墙,在将挖坟取出来的土覆盖在上面掩人耳目,等七七四十九天过后,大局已定,亡魂将永远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了,再无逃出生天之日。
杨克坚骂道:“妈拉巴子的,老子虽不信邪不信鬼,不管是否真有亡魂野鬼,但这种做法真他娘的叫个歹毒,半斤八两你们扒拉扒拉看看是不是真有石灰朱砂?还有那个啥桃木鬼画符啥的?”
半斤八两蹲下在坟边划拉,果真有灰白、红之物,这灰白之物就是石灰,红色之物就是朱砂,大家都对古幕枫暗挑大拇指,高人啊!高实在是高啊!给他一百八十个赞。
我问:“古先生有法子破解吗?”
很少言语的何秋晚面色凝重的说:“是啊!师兄你给破解了吧!这女子就这么困在这里,也太可怜了,帮帮她让她转世投胎吧!”说着她眼泪汪汪的,属实惹人怜。
古幕枫说:“有因必有果妖道的报应就是我,破解他并不难,只需将桃木符取出即可。你等闪到一旁,待我查看桃木符埋在何位。”
大家齐刷刷退到一旁,古幕枫盘地而坐,双眼一闭,右手拇指在其他各四指点来点去,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土地山神快显灵,啊蜜啊尼啊啦蜜... ...急急如律令。”
古幕枫在掐诀念咒寻找坟地正位,他嘴里念叨半天后突然站起身来,向左走了三步,又向右走了两步,向后退了半步,最后一跺脚大呼:“桃木符在此。”
我命野人熊出手取桃木符,野人熊提着大扎枪对准古幕枫跺脚的地方,“咔咔”上去两下便将桃木符挖了出来。这下更让大家瞠目结舌,都在说古幕枫能掐会算,真乃神人也!
杨克坚笑道:“古先生这桃木符不是你偷着埋的吧?”
古幕枫似乎没听见一般,并不做声,杨克坚见状哈哈大笑缓解尴尬,不笑还好笑了更显得不自然。
白鹭飞吩咐道:“为了安全起见快快把石灰朱砂全部清走,一粒都不许残留,桃木符就地焚烧掉,以免坏人拿去为非作歹。”
五六个庄丁和十几个喽啰上去清理,有大片刀的用刀刮,没刀的用手捧,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眨眼间,灰白、红之物一点没剩。
其实这样费力大可不必,方才古幕枫说得明白,只要把桃木符拔出去,就等于把门锁打开了,而那些石灰、朱砂不过是一道墙而已,门开了再拆墙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一切完毕之后,大家转身刚要离开,朱弼突然向坟坑挥起手来,还面带笑容的说道:“回去阿舅——回去吧!别送了,我们走了,什么?你让小墩子留下做阿舅——上门阿舅——女婿?”
朱弼的一番鬼话,不觉得令人脑后发毛,脖颈直冒凉风,“嗖——嗖——”一股子阴风卷着雪地上的落叶“沙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