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即便是过了许多天莫小九也仍是觉得庆幸无比,不但从死神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还因祸得福的迈进了天玄境界开启了第二道灵轮。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倪儿侧头道:“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莫小九将身体靠在旁侧断裂的枯树桩上,想了想道:“‘我斩断了死神的十根手指’,他没有手抓我,我就活过来了。”
倪儿自然没听懂他的幽默,但也没有再问,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以为你会死。”
“我也以为我会死。”莫小九苦笑,却被一阵寒风吹得浑身微颤,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纵横交错被血染成红色的布条,脸色更苦的说道:“你下次能不能别把我的衣服撕成这样?”
“你的衣服在雪漠城的时候就碎了,这些是我从屋内刨出来的。”倪儿似想起了身后木屋的主人,回头看着山坡下厚厚的积雪陷入了沉默。
“你打算怎么办?”她将手中的枯枝扔在脚下一片拖着雪花的树叶上,问道:“准备去哪里?”
莫小九眉头微皱,双眼一点点眯了起来,抿了抿粘着一片雪花的嘴唇道:“去雪漠城。”
倪儿不解转过头,蹙眉道:“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回去干什么?”
莫小九抬起头,目光穿过林叶间看向雪漠城的方向,他道:“东方妖儿如今修为已倒退到了一道灵轮,而我现在却是二道灵轮天玄初期,自然要回去问候一下她。”
他顿了顿,待得眉间那一瓣雪花因体温的缘故融化成了水渍滑落后又说道:“再则棺材中没有那半张地图,我想应该还在她手中。”
倪儿看着他的眼,看见了瞳孔深处的那一抹渴望,问道:“你也想得到地图?”
莫小九没有否认,这次雪漠城之战和死里逃脱让他更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所以对于力量更为渴望,而东方妖儿如此在意那地图,说明所谓的九荒镜像幻境里有着让她很想得到的东西,说不定就是能提升修为的宝物。
他点了点头道:“我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强大得让害怕,让我颤栗,让现在的我只能抬头仰望,我想活着,更想踩到敌人的头上,所以需要力量。”
倪儿隐约能感受到他心情,因为她被关在雪漠城的时候也很想杀了东方妖儿,她道:“可那女人手里只有半张地图,另外半张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莫小九扶着木桩起身,抬手拂掉了肩上的落雪,转身走进残破的木屋,说道:“有半张地图就有一半机会,那另外半张我们可以慢慢找。”
倪儿看着他走近墙根的阴影中,然后抬头看向了依旧大雪纷飞的天空,刚爬出棺材时迎接她的就是雪花,她觉得雪花是最美的,而只有活着才能看见雪花触摸雪花,所以她也想活着。
或许我也想得到力量……,她如是想着。
数十天之后,伤势痊愈的莫小九将棺材埋在了破屋的地下和倪儿下了山坡走进了雪地,向着雪漠城的方向行去,背上背着插满了箭矢的箭筒,箭矢是他用笔直的树枝制成,没有箭簇,只用黑刀削尖了箭头,箭羽来自山林中捡拾的鸟兽羽毛。
小木屋距离雪漠城很远,当初倪儿一路疾奔也花去了不少时日,所以两人不急不缓的返回便用去了更多的时间,途中莫小九射杀了一只落单的野狼,剥下狼皮用雪洗净裹在了身上御寒,而狼肉则作为了一路上的食物。
他又翻看了一遍戒指,发现其中天心留下的符咒已无多后便咬破手指画了不少隐遁符咒、破风和破甲符咒,试了试,发现效果还挺好。
是夜,临近雪漠城的一座雪山上,某个被野兽废弃的山洞中,火堆前,倪儿看着他将每一支木箭上都刻满了看不懂符文,好奇的问道:“这些符文为什么会这么神奇?居然可以帮助人隐身,还可以增加攻击的速度和力量。”
莫小九给她讲过符咒的组成,讲过自己所知的符咒种类和作用,可对于此问题,他这个半吊子老师只得脸红避之,索性,他把戒指中的那本符咒大全以及那本还没有遗失的入门手札直接扔了过去,说道:“一切都在里面,要是看不懂,也就不用问了,因为那证明你对符咒一道没有天赋。”
倪儿满心好奇,抱着一本破书和一本厚书便认真仔细的看了起来,莫小九则是一边翻转着火堆上烤着的狼肉一边时不时的斜眼瞄她,心想这两本书,一本是老头极不负责写下的入门指引,一本却又非常深奥,能看懂什么?自然是什么也看不懂。
吃完狼肉,两人灭了火堆下了山,趁着天色较暗继续向着雪漠城急赶,于是原本半天的路程便被生生缩短至了两个时辰。
“你在这里等我。”雪漠城外的一个小山坡上,莫小九交代了一声便绕过身前的石头向着城池潜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城墙之下。
此时的雪漠城外已经看不到当日战斗留下的痕迹,也许是被打扫,也许是被大雪覆盖掩埋,反正地上没有一丝血迹一具尸体,不过城外的守卫却是明显少了很多,至此他都没发现一个站岗的士兵。
莫小九贴着城墙跃起,双脚在墙面一点便翻过了墙头,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墙内地面,一刻不停的窜进了对面的巷道之中。
雪漠城死伤如此惨重,怎么火雀宗和东方世家没有派兵前来?片刻之后,他从一幢房屋中走去,身上换了一件士兵的衣服,他甩了甩刀上的血迹还入鞘中,想着从这件衣服原有主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不有很是奇怪。
难道东方世家在这雪漠城中有什么秘密不愿让火雀宗知道?难道那东方妖儿又有什么秘密不想让东方家知道?莫小九向着塔楼的方向潜去,心中不由思索。
是了,他舒了舒眉头,东方妖儿想放出那洞中妖兽,却只用囚犯搬冰凿石,而不请火雀宗强者出手,很明显就是在帮东方家在刻意隐藏,而她一直将倪儿关在冰牢,把棺材藏在房中而没有交给家族,肯定也是有着自己的某种目的。
不过,这些与我好像没什么关系。莫小九觉得自己是否太无聊了,竟去思考这些问题。
来到塔楼外的高墙,他附耳静听,在确定墙内附近没有人后纵身翻了进去,然后整了整衣衫用余光看了看远处巡逻而来的一列士兵后装作非常自然的向着塔楼的一侧走去。
塔楼上的某层,东方妖儿靠在铺着兽皮的长椅上,满头白发或是散在身后或是从肩前垂下,经过傲人的双峰落在腰间,她轻晃着手中的冰杯,回想着当日那朵盛开在那个人头顶上的白色花朵,心中还有些余悸未消。
“你确定他死了?”对面,东方武站起身,坐在了东方妖儿脚前的冰案上,低头看着这个一直让他心痒难忍的冰冷美人道。
东方妖儿抿了一口杯中的鲜红如血,并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她清楚的记得当日三叶白花花盛开的时候那人脸上痛苦的神情以及身体变化,所以那朵花不但杀了雪漠城近千士兵,也肯定会吞噬掉那人的性命。
见他不答,东方武眼中微有怒火,这东方妖儿不过是家族的一个旁支之人,竟然也敢屡次无视身为二公子的自己,于是他倾身向前,勾起后者的下颌,嘴角一扬道:“以前你是破玄修为,我拿你没办法,可是现在你却倒退至了夺天境界,本皇子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
东方妖儿眼神依旧冰冷,她红唇带着冷笑轻启,道:“这里有一个天大的阴谋,你若不怕东方世家在一夜之间覆灭,我不介意你对我做任何事情。”
东方武身为二皇子自然知道那个筹划已久的阴谋是什么,他神色一僵,怒道:“你竟然想以此来威胁东方家!”
东方妖儿拂开其手,起身走至窗前,冷哼道:“众所周知我不过是东方世家的一个旁支,为了不被族人所杀,自然手中要捏着一个保命的筹码。”
“不过,”她抬杯饮尽,转头看向东方武道:“如果你们没有杀我之心,我依然会一心忠于东方世家,尊你为二公子,绝不会如东方须白一脉做出背叛之事。”
“但是!”她话锋再转,眼中冷光更盛道:“但凡我被任何一个族人所杀,那么东方世家密谋造反火雀宗的事情便会传入帝国所有人的耳中!”
东方武心中怒痒交织,痒的是他垂涎东方妖儿的美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怒的则是直到现在,眼前人修为大为倒退,可却依旧竟还是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还有一点。”东方妖儿转身走回,目光冷得快要结冰的道:“我现在依然有夺天巅峰的修为!且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恢复至破玄!”
东方武眼角肌肉一跳,被她赤裸裸的威胁吓得下后退了一步,不过随即又是跨上了前来,讥笑道:“恢复?你还真是天真,凝煞血丹是什么你应该比本皇子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