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主管医生海峨嵘认识,因为海峨嵘经常莫名其妙的发烧,所以常来,久而久之就和这里的主管医生认识了。
S大医务室的主管医生霍华是一名老中医,退休后受到S大校长的邀请,来给学生看病。霍华为人十分严谨,对待事情一丝不苟。生活十分规律,每日四点起床,打拳锻炼身体。他不像别的老人都打太极,他早起先打一套长拳,然后打一套通臂拳就完事。两套拳打完用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医务室都是五点左右早早开门。学校里传言,老霍其实是个武林高手,不过真实性就不得而知了。
海峨嵘也不知道老霍是不是武林高手,他只知道每次发烧过来,都能药到病除。大概发烧这种小病对老霍来说就是小儿科吧,毕竟是有名的老中医。说道小儿科,现在海峨嵘手上就有一个婴儿,正好托付给老霍。
进了医务室,老霍果然在,虽然满头白发,身形消瘦,但是坐的笔直,正手持一本线装古书读着。
老霍见这么早就有人来,略微惊奇,放下书看清满脸是血的海峨嵘后,就更吃惊了。对海峨嵘手上的篮子反倒没怎么在意。
“这不是小海吗,怎么回事?流了这么多血!快快坐下,让我给你看看。”
海峨嵘乖乖坐在一张病床上,讪讪笑道:“呵呵,霍伯,早晨起床太猛,头碰到房顶了,然后从上铺摔了下来。”
老霍一边小心翻看海峨嵘的头发一边说道:“这么大的人也太不小心了,在床上闹腾吧!闹过头了吧,下次还敢吗!这伤口……缝两针吧。”
医生说缝针就缝吧,海峨嵘也不指望这伤口能快速自愈了,不过嘴上还得应承着:“是是,您老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话说老霍的技术果然高明,剪发消毒清洗伤口和缝针一气呵成,没给海峨嵘造成半点多余的疼痛。现在海峨嵘头上顶着一块大纱布,样子十分好笑。不过他和老霍已经十分熟络了,所以不觉尴尬。
海峨嵘现在发愁的是要怎么跟老霍提孩子的事情,这个实在太容易出误会了。宝宝倒是很安静,不哭也不闹,所以老霍一直没发现房里其实还有一个人。这样就必须由海峨嵘挑起话头。其实刚才缝针的时候海峨嵘就开始想该怎么讲了。
“一定要讲清事实,让老霍明白这个婴儿不是我的。然后再商量看看怎么安排小婴儿,是交给警察还是送到孤儿院。哎,儿子呦,你找到我这个爸帕还不到一小时就要分别喽。”海峨嵘在心底讲着这些话,不过最后一句却没忍住嘀咕出声来。
“什么?你说什么?”老霍疑惑的看向海峨嵘。
“这……霍伯,我来其实还有别的事想拜托你。”说着,海峨嵘走向篮子,从里面抱出了小婴儿:“这个孩子你看……”
对于篮子里装着的居然是个婴儿,让老霍吃惊不小,说道:“哦?这是谁的孩子?生什么病了吗?”
“没有,没有生病,这个其实是今天早上我……那个……”海峨嵘正在组织着语言。
这时宝宝忽然伸出小手抓住海峨嵘的领子,然后张开小嘴:“爸爸。”
这次宝宝的发音很标准,在场的两人都听的很清楚。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很精彩。海峨嵘是惊慌和难以置信,而老霍的眼光则明显饱含鄙视了。
“原来是你的孩子啊。”老霍的语气已经不像先前那么柔和了。
“不不,霍伯你听我说,这孩子是我今天早上在我住的那得门口发现的。”海峨嵘急切的解释。
老霍一副明了的表情的说道:“哦?是孩子他妈送来的吧?让你负责的吧?让我看看孩子。”
说着老霍一手接过了婴儿。“看这小鼻子小脸,和你一模一样啊,眼睛是比你大,是遗传自妈妈吧?”
“这孩子真不是我的啊。”海峨嵘都快急哭了。
“不是你的?那他怎么叫你爸爸啊,我耳朵可不背。”老霍似乎已经认定了事实。而小婴儿也似懂得时机似地,忽闪着大眼睛望着老霍,脆生生的叫出一声“伯伯”。这次也是发音准确,让海峨嵘彻底无语了。
老霍一听乐了:“呵呵,还是个小天才呀,会叫伯伯。”
“霍伯,这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啊!”海峨嵘还想辩解。不过老霍已经认定了整件事似地。
“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儿子是你的福气,你要还这么不自知的话,我看你就是欠教育了!”老霍板着脸说道。
听着老霍的口气,海峨嵘知道没法再跟他讲下去了。因为他知道老霍是一个守旧还认死理的人。老霍平时做事虽然一丝不苟,但是认定了的事,三头牛也没法把他的想法拉回来。而且对小孩方面的问题,老霍似乎特别在意。
曾经学校有个女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到老霍这询问打胎的问题。而老霍不知怎么的认定这女生怀了孩子,劲头立马就上来了,拉着人家开始说教。从打胎对身体的影响到对生命的尊重;从现实教育到人文关怀;最后甚至扯到宗教上去了。硬是劝说那女生把孩子生下来,还劝她赶紧和孩子的父亲结婚。
医务室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那些话自然被很多人听到了,结果学校里就出现了和那女生有关的谣言,而且越传越凶,最后那个女生就无奈的退学了。其实那女生压根没怀孕,只是有些担心而已,仅仅想找个医生问问,她跟老霍解释可老霍一点也听不进去。
这事完了,老霍似乎还没过瘾,居然说通了校长,在学校的广播搞了一星期的医学知识普及。说是知识普及,但实际上很大一段都被老霍用来讲什么发乎情止乎礼、尊重生命、打胎要慎重了……
海峨嵘本来以为能解释清的,但是在宝宝横插一“嗓”之后,这误会似乎解不开了。老霍一副“你再讲一句孩子不是你的,我就翻脸”的样子,看来是没法跟老霍说通了。这样,孩子也不能交给他了、
接下来老霍直接讲起了婴儿的护理,从正确的抱姿,到营养的搭配,再到尿布的选择。讲的十分详细。
让海峨嵘十分感叹,老中医这么神奇吗?什么都懂……而在老霍问过宝宝上次吃饭的时间后,得知宝宝什么都没吃,居然更神奇的变出一桶奶粉和奶瓶,现场冲泡,向海峨嵘教起了给婴儿喂奶的方法。
话说海峨嵘其实听的头都大了,但是不得不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不知不觉竟然也记住不少照顾婴儿的知识。
为了能早点离开,海峨嵘是一边听讲,一边奉承老霍医术高明又知识丰富。最后硬扯了个谎,说要给宝宝买尿布。老霍才恋恋不舍的停止了他的说教。临走时,硬是把那桶奶粉送给了海峨嵘。海峨嵘直感叹,一分不差的收了自己的医药费,却送了自己一桶奶粉,看名字似乎还是外国牌子,应该不便宜,这老霍真是个怪人。
出了医务室,海峨嵘决定还是直接把婴儿送到警察局好了,老霍听不进自己的解释,警察总可以吧?虽然可能会麻烦一些。但自己确实不是孩子的父亲。相信警察一定能搞清楚的。
头顶着绷带,一手提着大篮子,一手抱一桶奶粉。海峨嵘现在的扮相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而且街上的人正渐渐多起来,海峨嵘有点受不了别人注视的目光,于是低头快走。用近似小跑的速度冲到了校门口。接下来就是找个出租车直奔警察总局了。
事实上海峨嵘的霉运似乎还没有散尽,他举起手准备拦一辆出租车,这时奇变突生,一辆面包车刷的停在海峨嵘面前。车门一开,一个麻布袋出现在海峨嵘面前,猛的罩向海峨嵘。事情太突然,海峨嵘躲闪不及被罩了个正着,而且他手上拿着放婴儿的篮子,也没法太过挣扎,就这么轻易的被拽到了车上。只听见嘭的一声,车门关闭,车子立马发动出发了。事件太过迅速,以至于都没人看见海峨嵘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