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超赶紧从衣柜里取出相同的休闲装换上,把基因人拽起来,同他一起站在穿衣镜前比较一番,自言自语道:“看她如何分辨。”
不一会儿,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阿超赶紧把基因人搂住,并排站着,等着阿娜进来。
“亲爱的,我收拾完啦。”阿娜边说边推开了门,只见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一起,一样咧嘴笑着。谁是阿超,谁是基因人呢?她有点分不清了。“阿超,阿超。”她呼唤着,可两个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照样咧嘴笑着。阿娜也被逗笑了,没好气地说:“好啊,你个该打屁股的臭阿超,诚心要捉弄我呀。没门。”可她话虽如此说,心里不免暗暗着急,忽然心生一计,上前抓住左面一个(基因人)的手说:“我认出来啦。你是阿超。”说着,就张开双臂去拥抱。阿超见状,赶紧过去接住,“嘿嘿”笑着说:“亲爱的,别生气,我想检验一下。”
基因人站在原地不动,仍然朝他们咧着嘴笑。
阿娜把阿超拉到一旁,说;“你该放心啦,连我都分不清。不过,我注意到了,他的脸部要比你细嫩一些,仔细点就能看出来。”
阿超松开阿娜,过去仔细地看过,不无诧异地说:“亲爱的,你好眼功啊。这是什么原因呢?”
“大概是他没有经过日晒雨淋的缘故吧。刚刚出生的人,总要比你这个四十几年的大男人嫩一些。”
“要是这个原因就好啦。我担心别是配方出了问题。”
“果真那样的话,你得修改配方才是。”
“那怎么来得及?”阿超犯起愁来,“要是被细心的人认出来,影响我的声誉事小,阻挠基因人技术发展就不得了啦。”
阿娜明白阿超的心情。从21世纪初开始,就有人宣布要克隆人,一直没有成功,招致世界舆论的强烈指责。后来,有些敢做敢为的人,或明或暗地研究这一技术,到5、60年代,有人取得了成果。但是克隆人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他们不敢声张,私下处理了事。有些人吓得收了手。有些人却矢志不移,像华大志、华志强一样咬定青山不放松,非要克隆出没有任何缺陷的人来不可。后来,A国、B国还其他几个国家的遗传学家真的如愿以偿,克隆人成功。阿超初生牛犊不怕虎,挑战极限,独辟蹊径,研究基因人,发誓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他是弄潮儿,也是幸运儿,第一个取得成功,眼下只有他一个人取得成功。可这基因人有没有什么缺陷呢?这当然令人揪心。“不会有缺陷的,就算有,眼下也得认账,犯愁何益?”想到这儿,阿娜“嘻嘻”一笑,说:“你怎么老是往坏处想?我看没什么大碍。假若数据上有什么问题,也只有慢慢地检索啦。别自寻烦恼,快些做事吧。”
“对,小毛病好修。”阿超又高兴起来。“做事,做事啰。来,我们观察、测算。”上前拉基因人坐到椅子上,摸摸他的脸,笑着说:“你刚刚出世,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去去就来。”
基因人咧着嘴,不吭气。突然,他张嘴哭了。这下可把两个造就他的人吓慌了,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来——
“你怎么啦?不舒服呀?”
“肚子疼还是头疼?”
“说话呀,哭有啥用?”
“好啦,别哭啦,有啥难过说给我们听听,好不好?”
基因人说不出话来,只是“哇哇哇”地哭着。
“是不是又有哪个数据有了问题?是不是……”阿超重复着这句话,神情更加紧张,一时没了主意。
还是阿娜比较冷静,抓住基因人的手腕,把了脉,又到医务室取来听诊器听过胸部,对阿超说:“你别紧张,他的内脏很正常。可能饿了吧,弄些吃的给他。”
“他饿了?但愿如此。”阿超抬腕看表,发现没有戴,生气地说:“活见鬼,报时器怎么也哑巴了?”
嘀,嘀——嘟,嘟——现在是月球村时间19点正。
阿娜“扑哧”笑了,说:“亲爱的,你够神的,连报时鸟也听你召唤。”
阿超不好意思地笑笑,搔搔头说:“一高兴,再一犯愁,啥都忘记了,也不知道累了,一下工作了7小时。”
“所以说嘛,收获是最开心的事情。这样,你守着,我去弄些吃的来。”
“带他一起去餐厅得了。”阿超说完,拉起基因人就往外走。
三人来到餐厅,阿超阿娜配合着,从保鲜柜中取出一些食品,不一会儿就做好了晚餐。阿娜把一大杯热牛奶和一包牛肉还有一块烤饼,放在基因人的面前,见他不动,就把牛奶端到他的嘴边,喂他一口,他才伸出双手捧住杯子,咕咕嘟嘟喝起来,没一会就把一杯牛奶喝光了。接着,他又用双手抓起烤饼和牛肉狼吞虎咽起来。
不知是关爱还是好奇抑或是想趁机观察和思考,阿超一直专注地看着。阿娜喝了几口牛奶,见阿超不吃,也放下杯子,专注地看着基因人。
基因人真是饿了,很快就将面前的食品吃个干净,舔着嘴唇,舒坦地笑着。
阿娜拿过毛巾,帮基因人擦净了手,问阿超:“送他回屋吗?”见阿超点了头,她便领着基因人走了。
将基因人送回卧室,叫他躺到床上休息,阿娜又回到了餐厅。见阿超还坐在那里发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阿超抓住她的手,仰起脸对她说:“我想马上把这个喜讯告诉我的父亲。”
阿娜站到他的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们父子俩一个有誓言,一个有诺言,同是为了实现祖宗的遗愿。这个特大的喜讯理所当然要让你父亲第一个知道。不过,我觉得现在还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阿超大惑不解地站了起来。
阿娜又把他按到椅子上,挪过牛奶和烤饼,说:“你还是吃些东西,边吃边说好吗?”见阿超顺从地端起牛奶,她接着说:“有两个问题必须解决好,才能向你父亲报喜。一个,基因人的情况要全面观察清楚。另一个,要写一个成果报告。”
“第一个问题我们还稀里糊涂。我刚才想,基因人好像完全是个自然人,知道吃,却不会说话。第二个问题呢,因为第一个问题还没有弄清楚,现在还说不明白。”
“所以,我建议你马上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继续封锁消息。999号楼的因特网输出输入系统还是全关闭。”
“能行得通吗?毕竟多了一个人啦。”
“我有信心。我们闭门谢客十个年头了,这999号里头除管理部的人例行公事以外,有谁来过?全世界的人差不多把我们忘掉啦,都以为我们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呢。”
“你说的有道理。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安静地做后面的事。你不愧是新世纪最优秀的女人。”
“不,打令,这时候要说我是狗头军师。”她得意地说。忽然,把头一歪,又说:“亲爱的,你想踩我的脚后跟?”
阿超莫名其妙:“什么脚后跟?”
她机敏地一笑:“就是跟着我的思路走。”
“这还用说,跟了十几年啦。啥时候取消封锁呢?”
“到基因人完全合格,没有什么问题可挑剔的时候。这个时候为期不会远。”
阿超站起来,拉起阿娜就往外走,边说:“我们去看看基因人在做什么。”
“把这儿收拾干净再走不行吗?”她嘟囔道。“我看你快要成基因人的俘虏了。”
“不是俘虏,是服务生,甘心情愿地为他服务一辈子。”
“那我呢?你这个喜新厌旧的臭男人。”
阿超猛地一把抱起了她,说:“你我就不管啦。我只管沪莫马柏莎。她美丽、多情、性感,还会搔男人的胳肢窝。”
“她会,我也会。”阿娜边说边伸手去阿超腋窝里抓挠着,阿超忍受不住,笑得没有劲了,放开了她。
两人说笑着打开了基因人的卧室,不由瞠目结舌:地上一塌糊涂,乱七八糟地扔满了屋里的杂物。基因人正蹲在床头,抠扒着里面的东西。
“这家伙怎么像个贼似的。”阿娜生气地说。“你看他把这屋里捣乱的。”
“贼不像,像个孩子,大孩子。我们收拾一下就好了,别跟咱们的大孩子生气。”
“明明跟你一样的大男人嘛,你别袒护他。”
“他不是刚刚出生嘛,不懂事,多原谅他。我替他向你求情,也替他向你赔不是。这总行了吧。”
阿娜伸手在阿超头上摸了摸,说:“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啦。他是你的大孩子,是你的宝贝疙瘩,看你爱他有多深。我要再说,你还不跟我打架。得,得,得!先领你的大孩子去测验吧,我收拾妥当就来。”
阿超依其言,将基因人领到了医务室,叫他躺在全智能核磁共振仪上。一会,共振仪“吱吱”打印出了检测结果:
男性一人,成年,生理年龄无显示,身高1·85米,体重80公斤,胸围100公分,腰围28公分,臀围80公分,脉搏每分钟72次,心率每分钟73次,呼吸每分钟36次,大脑正常,心、肝、胆、脾、胰、胃、肾功能均正常,生育系统未见病变,泌尿系统也未见异常……
**4厘米,发育不良。
结论:基因绝大部分优良,生理基本健康。建议进一步检查**。
阿娜推门进来了,阿超把检测的结果递给她看,对她说:“就**发育不良,这是为什么呢?”
阿娜将信将疑,说:“是仪器出了毛病吧?你再给他检查一下看看。”
阿超站着不动。阿娜就自己动手,脱下基因人的裤子,一看,果然**短小,量一下只有4厘米,比男婴的略大一些,**没有**。她有些遗憾地说:“这可不能算成年男子。”
“这是为什么呢?”阿超双眉紧锁。“是我的数据出了问题,还是基因分子组合时,**这一块少了什么?”
“水到下坝,无法挽回了,听之任之吧。”阿娜无奈地说。见阿超低头不语,她略作思忖,又说:“想个什么办法,尝试着补救一下,看怎么样。”
“你是说从生理和心理两方面来想想办法?”
“可以试探试探,我也说不定有用没用。”
“怎么试呢?”
“你还记得吧,前头在恒温箱前面我俩拥抱的时候,他坐在箱子里头傻傻地朝我们笑。我感觉他的反应很灵敏。看我们拥抱他就笑,是他性意识的本能反应。他的其它地方全长了,就**不成熟,使我想起了男性婴儿。男性婴儿的**很小,**没有毛。这个基因人的**跟男婴的相差无几吧。这又使我想起了A国的一句歇后语。”
“小孩子的鸡鸡——越拨拉越硬。”阿超脱口而出。忽然领悟出阿娜要出什么主意,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道:“亲爱的,亏你想得出,要采取‘拨拉法’给他补救啊。”
“不是我突发奇想,人类一代代遗传下来的嘛。你说,哪个小男孩的**不是在父母亲和兄弟姐妹们,还有亲戚朋友们的拨拉下渐渐长大的?基因人也可能一样需要这个过程。”她猛然间明白了“亏你想得出”这句话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唬着脸,说:“华宇美智超,你是磨上卸驴——快要下道了。我满脑子都是基因人。你要犯病,就太小心眼了。”
“别瞎说。我会犯什么病?”阿超赔笑道。“我是觉得这事蛮有趣才笑,有啥气可生的?来,照你说的,赶快试一试。”
“我不!”阿娜赌气地说。
阿超见阿娜一脸愠色,连忙赔笑道:“好,是我言语失当。”他伸开双臂,抱起双拳,大弯下腰,行了一个A国古典的作揖礼,说:“娘子,小生我这厢有礼了。”
见他一副滑稽的样子,阿娜笑了,嘴上却说:“什么老掉牙的礼节,拿来哄我。”
阿超听了,立即起身说:“我的明白。我的明白。”上前一把抱起她,举起来,说:“这下算新潮了吧。”
“这还差不多。”阿娜娇柔地说。“咱们抓紧工作吧。”
两人把基因人从共振仪上扶下来,领到卧室里,帮他脱了衣服,躺在床上,阿娜和阿超各站在一边,为他作补救之法。阿超对他的小疙瘩轻轻地拨了几下,他咧嘴笑笑。阿娜把那小东西左右前后弹拨着,他笑出声来,还扭动着身子。经过几次反复,他的小疙瘩硬了起来。但是停止弹拨之后,不一会就又软了,恢复了原样。再拨拉又硬棒起来。就这样不知不觉反复了多少次,却不见有所增大。阿超又犯愁了,说:“这个法子不行吧?”
阿娜白他一眼,说:“看你,急不可耐的样子。急什么?我说是一个过程,没说是眨眼的功夫嘛。你想一想,你们几代人研究基因人,花了一个多世纪的时间,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功,还有一个小缺陷呢。我俩这才用了几分钟,就能把100多年形成的一个小缺陷弥补起来啦?”
阿超无心跟她争论,立起身,抓住下巴,思索着。阿娜只好作罢,也立起身来,刚要说什么,基因人却连打几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着了。
阿娜拿起一条绒芯被子给他盖好,转身跑到微机室拿来了基因人配方资料本,对阿超说:“现在你可以命名啦。”
阿超接过资料本,思忖着说:“是可以啦。以前我总担心失败,现在不害怕啦。”他拿出笔来,郑重其事地在封面上用A语、E语、D语分别写出——华氏基因人配方,又喃喃道:“华氏配方,华氏一族,心血所系.”
阿娜将资料本送回微机室,返回来搀住阿超,要陪他出去走走,让基因人好好睡觉,说他在恒温箱里“水”了10几年才造化成人,实在够劳累了。
阿娜的话语意双关,阿超拍拍她的手,表示理解。然后,随她来到了测试室。阿娜拿过那份测试结果看了看,见阿超仍在沉思,劝他别想那么多,过度思索会伤脑子,老的快。她把报告单揣进口袋,过去拉住阿超的手说:“亲爱的,我们的测试才做了一半,还得……”
阿超拦住她的话:“还得测验血液和内分泌系统,现在就去。”
阿娜却说:“现在不行,你的大宝宝已经睡着啦。我的大宝宝也该睡了。连轴转了一天,真累得慌。走,睡去。明早来给你的基因宝宝抽血。”
阿超还不想走。阿娜硬是把他拽出了门。他极不情愿地跟着她来到车库,开出月球牌豪华轿车,驶向科研宫大院大门。在接受电子监视系统检验时,阿超忽然想起,问阿娜:“刚才自动关闭系统打开了吗?”
阿娜扭头微微一笑:“放心好了。还没有缓过神来呀。”
阿超故作轻松地一笑:“对,缓缓神。我真要好好谢谢你,为我省了多少心啦。”
“想一想,怎么报答我。”阿娜说着,加大风门,驶上了公路。
轿车上的电子表已经指向11点,后座的报时器传出清脆的女高音:现在是月球村时间23点正。
阿超扭头看着窗外说:“月球村的午夜真美啊。”
月球村的夜晚,不!应当说是月球上的夜晚,没有黑暗,到处都是银光闪闪,像是一个特大的萤火虫群体发出的集束之光,绿莹莹的,到月球上旅居的人们都说这里不像地球,到了夜晚就非有光明与黑暗的较量。这里的白天和夜晚只有亮度的强弱之分。在银光闪闪的烘托之下,公路两旁的荷花灯,发出红、紫、蓝三色光,而车灯发出的光是白色和黄色。这些光色协调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五彩缤纷的图像,使人们心中充溢着斑驳陆离的希望,忘记了辛苦疲劳,忘记了一切忧愁烦恼。只有到过月球又在这里有过夜生活的人才明白,那公路以及一切露天的灯光都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给月球村这块纯洁之地的夜晚创造出如诗如画又如天宫仙境一般的景致。
阿娜向来机巧,每次开车都要把后望镜调到利于她观察的位置,阿超在车中的一切举动和表情从未逃过她的眼睛。她放慢车速,看他一会,也感叹道:“月球村的夜空多开阔啊。”
阿超转过身来,揽着她的腰长舒一口气,说:“大宇宙的开阔。在实验室,我的视力只有三米远。”
她用右手抚摸着他的脸:“人逢喜事精神爽,该走出大沙漠啦。”
“带着美人比翼飞。”他深情地说,“飞上更美好的天空。”
“美好的天空下,还有更美妙的窝。”她咯咯笑着,停了车——车已经进了车库。
阿超也凑趣道:“哦——原来已经进窝了,没想到这么快。”
两人相拥着来到小楼门前,接受电子监测器识别之后,进了楼。阿娜说什么也不让阿超看书了,硬拉着他走进了浴室。“基因人科学家,今天你要好好洗一洗。”边说边脱衣服,哼起了《爱河》,又叫他一起哼哼。
两人相拥着走进浴池,嬉戏了一会儿,接着,相互搓洗过,便裹了月球牌全棉睡袍,走进卧室,躺到豪华檀香木保健床上。阿超习惯地抓起床头的国际科技消息报,刚要展开来看,被阿娜一把抢过去,扔到了一边。“今晚就是做梦,别的什么也不要。”
她钻进他的怀里。他迅即抱紧了她。两人开始唱起夫妻恩爱进行曲。
正在亲热着,床头的袖珍卫星电话响了。阿超很不情愿地拿起话筒:“谁呀?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阿超啊,我是老爸!”话筒里传出华继业的声音,有些颤抖。
阿超一跃坐起来,激动地大叫一声“爸——”,便觉得嗓子眼里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下去了,眼里噙满了泪花。
一旁“偷听”的阿娜赶紧拽过话筒,一边抚摸着阿超的头一边说:“是阿爸呀,你老好吧。”
“我很好。你们也好吧。很想念你们啦。阿超他怎么样?”
“阿超挺好的。刚才他是要吐痰。他去吐了。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你们好,老爸就放心啦。我长话短说。你告诉阿超,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成功啦。你们是不是真的成功啦?”
阿娜不由一怔,他老人家梦见了。昨晚上就梦见了?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互有感应么?告诉他老人家吗?她犹豫了,下意识地看一下阿超,见阿超摇头,便说:“阿爸,你的梦是个好兆头。这几天,阿超觉得那张窗户纸已经很薄了。你老的梦肯定会应验。”
“那还用说。爸的梦从来都很灵验。坚持就是胜利。你们再努力,多保重。”
“你老多保重。”阿娜挂了电话,却见阿超已经泪流满面,弄得她也泪眼汪汪。她不想让心爱的人伤心,温情地抱住他说:“亲爱的,别这样。我们现在有难处,过些日子会叫阿爸第一个知道的。”
她在他的脸上热烈而有序地吻起来,从额头到下巴,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吻着,吻遍了整个脸面,吻干了脸面上的泪水,吻得他泪腺完全收缩,浑身热腾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她,急促地吻着她,爱抚她,吻遍了她的全身,爱抚了她的所有敏感部位,直叫她浑身酥松,酥松的快要融化开去。
说不清是恐慌还是渴望,她竭力地抱紧他,使他紧紧地狠狠的压在自己的身上,双方那敏感部位兴奋地缠绵着,缠绵的愈来愈强烈,强烈得火烧火燎,急不可耐地想要兴风作浪。她实在受不了了,他也实在忍不住了,喘喘地,疯疯地,要潜入爱河底部,畅游一番。
她抽出一只手来,抓住了他的那个宝贝,把它导引到她那已经江河横流的地方,软绵绵如呓语般地说:“亲爱的,快进,快进吧。到家了,这是你的家门。”
此时的他,已经神昏志迷,简直像个发高烧的人,半昏半醒之中,热烈、紧张、沉迷、慌乱、激荡……他一边慌乱地**着,一边语无伦次地说:“进,对,家,家门,在哪儿?没有门,门?没有家门!我,我不能进……没有到……不进家。”
她感觉自己的家门已经洞开,一个火气冲天的毛头小伙子已在门前探头探脑,就要跨进门槛,冲进来了。可是,真糟糕,那小子脚底一滑,栽倒了,滚到了门外的远处去了。唔,唉,哟,啊……她寻找着,呻唤着,颤抖着,嗓子眼里的气更加急促了。
“啊——”他忽然间大喊一声,猛地松开她,坐了起来,浑身抽搐着,抱紧脑袋,连声说:“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
她吃惊不小,也坐了起来,急迫地搂住他说;“宝贝,你说什么?不能?不!你能,你看,像把锋利的尚方宝剑呢。”
他仍然抱着脑袋,咕噜着说:“不,我不能,不能。”
她的心中不由泛出一阵凉意,耐着性子说:“你有性心理障碍?”
他摇摇头:“不,我还没有成功,还不能接受你的承诺。”
她厌恶地松开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冷冷地说:“你的意思是还不能给我**,怕影响了你完全成功。不错,你有誓言,我也有誓言。你有承诺,我也有承诺。可那是历史,是老黄历了。基因人已经睡在999号楼的房间里,你仍然不愿和我一起潜入爱河底部,啥意思?该不会是想当陈四美吧?”
“嗳哟,你说哪去了?”他委屈地说。“我是那样的人吗?基因人不是还有缺陷嘛!我想,万一,万一……唉,我想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她怒不可遏,骂道:“呆板!虚伪!”抡起巴掌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抓起睡袍跳到地上穿好,上床来一头倒下,兀自睡去。
他呆若木鸡,坐在床上,好一阵之后,才想起哄她,对她说对不起。可她假装睡着了,不肯答理他。他连说几遍,无济于事,自觉没趣,也赌气不再哄劝,穿上睡袍,躺下睡了。
他们哪里能睡得着,各自想着心思。他们都失眠了。
墙壁上的电子报时器叫唤起来了——今天是公元2E11年2月17日,现在是月球村时间6时正。
两人同时起床,相互微笑着问候,亲吻,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匆匆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便驾车来到了999号小楼。做好抽血的准备之后,两人推开了基因人的卧室,不由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卧室里一股尿臊味和屎臭味——基因人把小便解到了床上,把大便解到了地上。那高级丝棉床单上污渍斑斑,还有几处黄色的斑点,肯定是基因人拉屎没有擦屁股而蹭上去的。他蹲在床头地上,赤裸裸,在摆弄一本基因技术杂志。
阿超走上去一把拽起他,怒斥道:“你怎么搞的?拉屎拉尿也不到卫生间去。不是都给你讲清楚了吗?你改写了这屋子十年卫生史,我要惩罚你。”
阿娜见状,赶紧跑上前拉住了阿超的手:“你别这样,也许他压根就不懂什么叫卫生。”
阿超顿时冷静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说他跟婴儿一样?”
“我是在推想。”阿娜不紧不慢地说。“从他诞生到现在,有21个小时了。我观察他的举动,觉得他很可能是生理上同你差不多,但心理上还是婴儿,知识上就更不用说了,一无所知。”
阿超重重地吸一口气,沉重地说:“也就是说,我再造出来的我,完全是物质上的,精神上的一点也没有。”
“精神是后天形成的,不能直接进入遗传基因之中,这恐怕是基因再造技术也攻不破的规律。你得面对现实。”
“我有办法了。”阿超又进入了兴奋的状态。“我们来做智力测验。”
“饭要一口口地吃。”阿娜俏皮地说。“还是先化验血液吧。他把屋子弄脏了也有好处,不用化验大小便啦。看床上的尿渍和地上的粪便,他的泌尿系统和消化系统很健康。”
“我健康他能不健康?”阿超有点夸耀地说。
“健康要会使用,不会使用就白费啦。”阿娜语带双敲,说完故意看着阿超。
阿超没有听懂,朝她笑笑。她没好气地说:“阿超,人们都说科学家们都是傻瓜,因为傻才可爱,才有成就,对不对?”
阿超仍然没有在意,说:“对,是傻瓜。我可能是傻瓜又培养了一个傻瓜。”
这句话十分凝重。尽管知道阿超是想到哪说到哪,阿娜仍然颇感不安。她有心讥讽,说他昨晚在顶峰上犯了傻而跌了下来,连带她也摔的鼻青脸肿,却压根无意,不,是压根没有想到他的基因人会不会是一个傻瓜。她心疼地看着正在打扫房间的他,在心里说:如果他再造出的自我是个傻瓜,对他的打击不知有多大,他该如何面对?上帝啊,千万别成那个样子。那样子对他对我乃至于对他的前辈们都是极其不公平的!难怪他昨晚在极度膨胀之后能急切地收缩回去,极想进家却又坚决地没有踏进门去。他肯定一直在想着基因人的问题,是基因人的问题像一把针一样扎破了他那涨鼓鼓的大气棒,我只是想着要他兑现承诺,想着成功与结婚的喜悦,想着到爱河的底部潜泳,忘记了他的爱是我的爱,他爱的也就是我爱的,他不爱基因人也就不会有我对他的爱,而我如果不爱基因再造技术也就不会有他对我的爱。他是基因人,基因人是他,而他就是我,我也就是他。他和基因人和我之间,原本就是一个心心相印的有机整体,彼此难舍难分。他揪心那些问题,是对基因人有着完美的爱,也就是对我有着完美的爱。而我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五道指印……
心怀一份内疚,阿娜赶紧帮着收拾。不大一会功夫,卧室又发出一股清香。基因人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忙来忙去。看他们忙完了,他“喔喔”叫着,指着地面上床上咧嘴笑着,又哼哼着,要阿娜手中的抹布。
阿超饶有兴味地看着,问阿娜:“他这是什么意思?”
阿娜略作思忖:“可能是要参加我们的劳动。”
“这么说,他不是有智力了吗?”
“不是智力,仅仅是本能的摹仿。”阿娜肯定地说。
“我们还是给他做进一步的测验吧。”
“遵命。”阿娜脆脆地应了一声,抽转身跑出去,很快又折了回来,要阿超帮她给基因人抽了血,说:“你跟我一块化验。”
两人就将抽出的血液输入全自动血液化验分析仪中,两双眼睛盯着吱吱打印出的分析结果:
黄胆指数——正常;谷丙转安酶——正常;血色素——正常;血脂——正常;血粘——正常;血小板——正常;红细胞——正常;白细胞——正常;血糖——正常;血沉——正常;表面抗原——正常;表面抗体——正常…………
阿娜高兴极了,一挥胳膊,说:“阿超,各项指标都正常,而且跟你的相一致。不同的是,你的胆囊有息肉,他没有;还有,你有轻微神经衰弱,他也没有。华氏基因人配方真是神奇无比。”
阿超高兴地蹦了一下:“太好啦!走,我们领他去做心理和智力测验。”
来到微机室,叫基因人坐在电脑前,阿超打开电脑,调出碗筷、叉子和桌子等图像,阿娜拿着一根小棒,在屏幕上一个一个地指着,问基因人是什么。一连指了十几个图像,基因人都只能呆呆地看着,除表现本能的一点好奇外,一概不认得是什么。
阿超又调出E文字母和A文字母,阿娜反复问了多次,同样是对牛弹琴。她又急又气,大声说:“我们,你不知道!他,我,你,你全不知道!”她丢下小棍,朝阿超耸耸肩,说:“看来,你再造的自我完全是个只有本能的大男孩。”
阿超不甘心,扳住基因人的肩膀说:“来,你跟着我做动作。”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嘴说:“张嘴,啊!”
基因人跟着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张开,“啊”了一声。
阿超指着自己的鼻子,抽了两声,又“哼”了一下。
基因人也准确地照着做了。
阿娜凑上来,用双手捧住脸,又搓搓两只耳朵,再抱住后脑勺。
这三个连续的动作,基因人也照着做了。
阿超来了兴头,拿起笔,翻过化验报告单,在上面划了一横,又来了一竖,再写一撇和一捺,然后,把笔交给基因人。基因人拿起笔,虽然缓慢吃力,却是准确无误地摹仿出了四个笔画。
阿娜拍拍手,指着自己的嘴,“啊,哦,唔”说过,叫基因人也说。基因人学了,基本没错。她又叫他发多音节的字,学说词语,不行了。基因人不会熟练地发出连续的音节。阿超过来,试了几次也是徒劳,只好作罢。
“不用再试啦。”阿超松口气说。“看来,我有幸没有再造出个傻子来,是个可教的大男孩。”
“所以嘛,你就别老是阴云密布啦。”阿娜趁机劝道。“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基因人和自然人一样,需要在后天接受智能教育。你的大孩子摹仿能力很强,婴儿有谁能具备他这样的摹仿能力?这么一试,我们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阿超朝阿娜伸出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下一步,我们就集中精力教这个大孩子。”
“怎么,气球这么快就瘪啦。”阿娜挖苦道。
“你把气门芯拨了嘛。”阿超风趣地说。“这跑气有个好处,实在啦。实在了,就觉得路通了,能够循序渐进了。在我们这个世纪,繁殖成大男孩大概就是登上了人体基因再造技术的顶峰。也许再过几个世纪,才能打破你‘精神不能遗传’的断言,再造出生理心理能力都完备的基因人来。”
“嗳哟,这可是个绝妙的科学幻想。那个时候,你会被传的神乎其神。”
阿超眉毛一扬:“只问当前事,何计身后评。”
“史书上会记载的。”阿娜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估计,新闻记者还有那些文人墨客很快会盯住你。”
阿超点点头:“你想开新闻发布会。”
阿娜坚决地摇摇头:“刚好相反,我们不能马上开新闻发布会,得抓紧帮助基因人读书识字。”
“我懂了。”阿超如释重负地说。“他像我们一样了,才能堵住人们的嘴。”
“我还有个建议,得给你的基因宝宝取个名字,不能老叫他基因人。”
阿超认真地想了一会,说:“他是基因人,又是基因男人,A语称男人为汉子,就叫他基因汉吧。”
阿娜认真地想了想,说:“这个名字好,加上你的姓就是华宇基因汉。亲爱的,我看他跟你一模一样,却比你还帅气几分,还想给他起个雅号,叫基因帅哥!”
“嗯,这好啊。司马部长不是跟我们说过,穆玛德琳主席跟他提起过,梦见了基因帅哥嘛。嗯,嗯,基因帅哥,有意思,新鲜,含金量高。亲爱的,我们生了基因汉这个大孩子,得把他抚养成真正的能够顶天立地的大帅哥呀。他的人生道路怎么设计好呢?他适合做什么呢?”
“当科学家呀!”阿娜不假思索地说。“我早想过了,子承父业,叫他跟你走,基因再造技术的发展前景比宇宙还广阔哟。”
阿超沉思一会,说:“好是好,就是单调了。我继承父业,有别无选择自投罗网的味道。基因汉不能再跟我一样,一条道走到黑,单调,枯燥,危险。这样好不好,再给他选条路,他的基因比我优秀,有能力走两条路。”
“这我信。选什么好呢,还真难说。学我,当哲学家?不好!我本来就是学非所用。学你老爸,当大富豪?”
“哼!我都没学我老爸,还让他学?有钱人大都只会钻‘钱眼’,别的什么都做不成。你看那个约克逊,拿着个假新闻当活宝,蠢不蠢?”
“要不,让他学穆玛德琳,将来当国家领导人,当世界总统?或者学文森特当个大文豪?嗳,对了,学司马他们也未偿不可嘛,当个月球村的管理者,他是月球村公民,一定不会逊色。”
“当领袖太累了,也太艰险。基因汉身上没有了妒忌、阴险、狡诈等等不良基因,恐怕不是驾驭权力的料。大文豪也一样,没有生活就没有杰作,有生活就得兼收并蓄,最后,好坏都说不清了。我和老爸都对文人不感兴趣。司马他们倒是可以效仿。但月球村开销太大,人烟稀少,找对象都很难,也没多大意思。你看管理部的三个,人多好,才多高,可至今还是孤家寡人。”
“有道理,有道理。基因汉的基因中剔除了恐惧、疾病、凶险等因子,全是正直善良,英勇无畏,那就让他学英雄人,走英雄路,像威斯全胜一样,当个大英雄好了。”
“嗯——这个主意好!”阿超频频点头。“华家和钟家的家谱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英雄人物,缺少豪壮精神和英雄气概,得填补一下空白。按你的办,就让基因汉学威斯全胜,当个叱咤风云的大英雄。”
阿娜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光是我们一厢情愿不行啦,得看看这个大孩子有些啥天赋才是。来,我们用传统的方法试试他。”
两人就找出几样东西,一起来到基因汉的房间,放在床上要他挑选。总统笔,代表大文豪;铜宝剑,代表大英雄;电脑模型,代表科学家;精装《政治学》,代表政治家;小铜勺子,代表大厨师;口琴,代表音乐家;还有一张美人照,代表歌唱家或艺术家,阿娜握在手里,没放到床上,她不想基因汉当艺术家或歌唱家。
基因汉一看这些东西,显得很兴奋,上前来抓,第一下就抓住了铜宝剑,阿超阿娜对视一笑。
可是,他丢下了宝剑,又抓起了总统笔,阿娜点点头,心想,当个大文豪也不错。
可是,基因汉又丢下了笔,抓起了口琴,看了看,丢下了,再去抓书,翻了几下,扔到一边,抓起了电脑模型。
然后,每一样东西都抓起来,摆弄两下,朝两人憨笑一下,俯身一下子将那些东西全都扫到地上,抬起头来,猛地一把抓走了阿娜手中的美人照,一边看,一边笑。
这下可把阿超气坏了,对阿娜说:“没想到,这小子天生喜欢女人,看来呀,我们的良苦用心要付诸东流了。”
阿娜不以为然,争辨道:“何以见得?我小时候,妈妈让我抓东西测命运,抓的就是笔,可我一点文气都没有。嗳,你也说过,你抓的是剑,怎么成了基因人科学家啦?”
阿超点头说:“说的也是,这没啥科学性,闹着玩儿的。前事不可逆料,走着瞧吧。”
“呜,呜呜,呜——”基因汉玩得很开心,不停地喊着,并做着飞机上下俯冲的动作。忽然,他大叫一声“哗——”将美人照抛到空中,任其落到地上,蹲下去看了一会,捡起来,还给阿娜,到书架上玩书去了。
接下来,两人对培养基因汉做出具体分工。阿超负责他的起居作息,教他科学知识。阿娜负责他的吃喝保健,教他社会学知识。道德品质修养和为人处事的教育,以阿娜为主,阿超辅助。基础文化知识的教学,参考阿娜小时候的办法,用新世纪国际通行的从初级到高级再到大学文化的教材,以基因汉自学为主,夫妻俩共同辅导,操作电脑、开车、开飞机、炒股票、玩麻将等等,由阿娜包教包会。
两人就要按此安排分头工作,阿超却提出了一个问题——基因汉的小鸡鸡谁来负责培养。阿娜一本正经,坚持要阿超来负责。阿超说他不合适,因为上次做的效果不明显,坚持要阿娜来做这件事。阿娜叫他改用工具就能确保效果了。阿超一时反应不过来,纳闷地问她是什么工具。阿娜终于憋不住,“吃吃”笑着说:“相同的东西呀,本是同根生嘛。”
“相同的东西,本是同根生,是什么东西吗?”阿超思索着,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好啊,你鬼灵精,拿我涮着玩。”
阿娜直笑得前仰后合,捧着肚子出去了。阿超追到一楼的值班室逮住了她。她伏在桌子上仍然笑个不停。他上前边捅她胳肢窝边说:“让你笑,让你笑。”一会,她笑不动了,求饶说:“我投降,饶了我吧。我一点劲也没有啦。“
阿超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说:“说正经的,还是你来吧。”
她扭过脸来点着他的嘴唇:“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到时候可别打翻醋坛子哟。”
“你又取笑我。”他装作生气地说。
“我是丑话说在前头,先小人后君子。”她表情严肃,“本是为了科学,要生醋意那就叫我受不了啦。天下男人都一样,对老婆看得最紧。所以,我想好了一个办法,在基因汉知道男女之事之前,把他的那点小事做好。”
阿超听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只盯着她看,看得她心慌起来,说:“天天看,还没看够,我都被你看老啦。”
阿超忽然冲上来,把她紧紧抱住,说:“你不会老,永远都不会。”捧住她的脸,又说:“我有所失言,实在对不起。请你放心,我的心早已和你合为一体,直到永远。”
她把双唇熨到他的嘴上,搂紧他静静地站着,好一会才咬住他的耳根说:“你做得对。是我对不起你,应该有来有往。”她抓住他的手放到她的脸上,“打,打了就平等啦。”
阿超高高地举起了右手,做出打的架势。阿娜仰起脸,闭上了眼睛。可是,他却把脸紧紧地挨到了她的脸上,又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再放到椅子上,说:“打是亲骂是爱,这是我们A国的老古话。所以我就打过啦。”
她听了,激动地扑入他的怀里……
电子报时器又闹了起来:现在是月球村时间八时正。
两人分头忙活开了——阿超带基因汉洗脸、上卫生间,穿戴好,到一楼来了。
阿娜已备好早餐,就招呼基因汉一起吃。她边吃边教,要基因汉使用刀叉或筷子,细嚼慢咽,把不能吃的皮毛和骨头吐出来放在盘子里,基因汉一一照着做了,跟洗脸刷牙上卫生间等事一样做的很好。阿娜和阿超对视一眼,心里暗暗高兴。
阿娜教基因汉洗碗的时候,阿超想起边教他干活边教他说话,就在一旁说;“阿娜,你洗碗就叫他说洗碗,洗筷子就教他说洗筷子,叫他做什么就教他说什么。”
阿娜照着做了,基因汉一点不差地跟着说了。她高兴地说:“阿超,亲爱的,你的基因宝宝真聪明。该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了。”
“哎哟,这个倒忙的忘记了。”阿超如梦初醒,“就劳驾娘子教他吧。”
“对他你最有权利做决定了。”阿娜说着,转向基因汉,说:“嗳,听见啦,你有名字,叫基因汉,基因汉!”
基因汉露齿笑笑,说出来:“基因汉。”
她又教他:“说,基因汉,我叫基因汉。”
“基因汉,我叫基因汉。”基因汉准确地说了。
“这太好了。”阿娜朝他竖起大拇指,“基因帅哥,你真棒!”
基因汉朝她竖起大拇指,说:“这太好了!基因帅哥,你真棒!”
阿超和阿娜乐的哈哈笑个不停。基因汉也跟着哈哈大笑。
从餐厅回到卧室,两人又教基因汉学说话。阿娜用手掌按着胸部对他说:“基因汉,我叫沪莫马柏莎。我们认识一下吧。”
基因汉愣愣的看着她,说:“基因汉,我叫沪莫马柏莎。我们认识一下吧。”
阿娜笑了:“不,是你叫我沪莫马柏莎。”又指着阿超说:“你叫他华宇美智超。”
基因汉随即对阿娜说:“沪莫马柏莎。”又看着阿超说:“华宇美智超。”
“你好。”阿超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握了握,“我们欢迎你。”
基因汉又看着阿娜,笑着说:“沪莫马柏莎,我们欢迎你。”
阿娜和阿超又乐得哈哈直笑。阿娜纠正道:“不,基因汉,是我们。”她指一下自己又指一下阿超,“我们两个欢迎你。”
基因汉指指自己又指指阿娜,说:“我们两个欢迎你。”
阿娜和阿超又乐得大笑。阿超说基因汉没有数字概念,只能机械地重复别人说的话。但是,他的摹仿能力和反应速度跟婴儿的有天壤之别,同阿娜商量,教基因汉写字。
走进书房,叫基因汉坐在写字台前,阿超拿出笔和纸,阿娜就教基因汉写字。她拿笔写了一个“基”字,说“基”,刚要叫基因汉照着写,他却已经拿起笔写了出来。阿超和阿娜大喜过望。阿娜又写了“因汉”两个字。基因汉又迅速地写了出来,并学着她念了一遍。阿超喜不自胜地拿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了“我叫基因汉”,对基因汉说了,再叫他写。基因汉随即写了出来,说:“写,我叫基因汉。”
阿娜笑着纠正道:“基因汉,你就念纸上的这5个字。”她伸出5个手指,又说:“呶,5个字。”
基因汉又摹仿着说了“我叫基因汉”,伸出一只手来,又说:“呶,5个字。”
阿娜笑着,又想说什么,阿超拦住了她,换了一张纸,单写一个“基”字,叫基因汉辨认。基因汉准确地读了。又将“我叫基因汉”5个字写了。基因汉又准确地写了读了。再把阿超和阿娜的名字写了,让基因汉分别写、读出来,基因汉也同样做得很准确。阿娜兴高采烈,叫他识数,伸出指头,从1到10,又从10到20,读过写过。阿超又把碗筷、刀叉、厕所和E文的字母给他写了,读了,辨认了。紧接着,两人又争先恐后地教他别的字。基因汉愣住了,接着便生了气,丢下笔,站起来,走开了。
两人不由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阿超把基因汉拽回来,说:“对不起,我们手忙脚乱,急于求成了,你别生气。”
阿娜也微笑着说:“基因汉,你别生气呀。你这么聪明,我们太高兴了,就忘记了你的情绪啦。”
基因汉莫明其妙的看看阿超,对阿娜笑了笑,叫道:“阿娜。”
阿超不无惊诧地看着阿娜,心里说:“他竟然叫他阿娜,叫得那样自然,那样亲切。”
基因汉又拿起了笔,阿超阿娜又教导起来来。双方都越发上劲,心中那个快活,就别提了。
不知不觉中,到了12点。三个人又进了餐厅,边吃,边教,边学。一顿饭过后,基因汉又学会了不少字。阿超带他去卧室午休。阿娜去资料室整理观察日记。下午,他们又教基因汉识字写字。
一天下来,基因汉竟然学会了一千多个汉字、一百多个A文词组,还把E文和D文字母都学会了。
看着这个统计数字,阿超和阿娜真是欣喜若狂,领着基因汉吃过晚饭,安排他到卧室睡了觉,来到计算机室,将资料和观察日记输入计算机。
两人说笑着,议论着,正在操作计算机,月球村管理部打来电话,催促他们赶快交纳本月的管理费,说他们预付给管理部银行的款子已经超支了一千万元。阿超叫阿娜立即拿全球通信用卡去办。阿娜取出信用卡一查,已经没有钱了,歉疚地对阿超说:“亲爱的,真是对不起,这段时间光顾了帮你忙,把汇款的事给忘记了。”
阿超宽容地笑了笑,拿起电话要通了华继业,叫他立即汇10亿人民币来,又给管理部回电话说一小时后钱就汇到。最后,他对阿娜说:“汇来10亿元,今年一年的费用就全解决啦。”
阿娜笑着说:“你是仗越打越精啦。这样好,省得麻烦。”想了想,又兴奋地说:“阿超,照今天的情况看,差不多一年时间就可以把基因汉的知识和智能问题解决了。”
“我也这么想。”阿超满怀信心地说。“一天一千个字,一百个词组,照此保守一点计算,一个月就可以把全部A字学完,三个月可以把A语词组学个差不多,一年内完成大学本科的学业是有把握的。”
“有把握。”阿娜附和着说。“我们还得辛苦劳动300多天呢。”
“我俩搞这研究已经整整十个春秋了。300多天又算什么呢,眨眨眼啰。”
阿娜上前靠在阿超的肩头,感叹道:“人啦,只要活着,总是那么匆忙。”
阿超将她搂过来坐到他的腿上:“这么多年,我苦苦钻研,没有觉得光荫有多么迅速。现在大功告成,恍惚间,觉得光荫好像一下子就被抛在了身后,没有了,有些空虚感了。”
阿娜温情地盯着他的脸。这张脸她已经看了十几年,今天似乎才看出些特别之处——英俊之中带着憨厚,坚定之中包含着忧郁,强健之中隐藏着疲惫。这张脸上,已经有了四十多年的风霜,却只有一个女人的温情。唉,这张脸一直在希望中张扬着,在理想中浸润着,在艰辛中浣洗着。当希望和理想的朝霞终于冉冉升起时,生活道路前方那悬挂着的明灯和神秘的光环没有了,世界和光阴变得稀松平常了,这张脸上却没有失去往日的刚毅和激奋。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能使所有美人动心动情的脸。以前,她不止多少次地劝导过他:人做什么事,无一不是得即失失即得,得到此时已经失去了此,失去了彼时,却又得到了彼。人活在世界上,只能时时处处充满希望和理想,而决不能时时处处拥有收获和报答。
见她沉默,他问:“想啥呢?”她仍然不吱声。他就说:“我知道你想什么。放心吧,亲爱的,我们都不想躺在成果簿上睡大觉。”
她捧住他的脸说:“我的阿超是马克思第二,永不满足,全世界都知道。该休息啦,走。”
三人来到卧室,阿娜给基因汉做了**按摩,对阿超说:“你早些睡,我去给罕林打个电话,很有些想念爸爸妈妈了。”
“去吧。记得替我向两位老人家问好。”
“亲爱的,晚安。”
回到房间,见阿超还在看杂志,阿娜心疼地责怪他不会保重身体,没成功的时候还可以理解,如今成功了,就该调整生活规律。阿超表示虚心接受,放下杂志,将她搂到怀里,一起躺到床上,亲热一番,正要缠绵的起劲时,阿娜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又将他推到一边,坐起来,搓搓脸,严肃地说:“阿超,你想过没有,我们面前有一个大老虎啊。”
阿超惘然,问她是什么大老虎。她装做忧心忡忡地说:“基因汉啦!他真是个神童。”
阿超哈哈大笑,往床上一倒,不经意地说:“你让胜利闹迷糊了怎么的?我俩生了个大神童,天大的喜事,全人类的福音,怎么会是大老虎呢?大,大,大宝藏!大太阳!大发明,大肥猪,大大大……反正不是大老虎!”
阿娜不由哑然失笑,捺一下他的鼻头说:“还说我呢,你才是犯迷糊啦!连大肥猪都说出来了。我问你呀,大肥猪,那只大肥猪该如何饲养啊?”
阿超坐起来,也捺她鼻尖一下,说:“明知故问,按既定方针办啦。”改用得意的口气接着说:“我俩的大肥猪,不是大笨猪,而是大智猪,好养的很嘛!”
“妇人之见!”阿娜挖苦道。“正因为大肥猪太聪明了,才难养来。”见阿超迷惑不解,只是瞪大两眼望着她,“嘻嘻”一笑,接着说:“傻样!智者千虑,必有所失。你没想过吧,这么大的肥仔,到哪儿上学去呢?”
阿超一下被提醒,禁不住“喔”了一声,嗫嚅说:“这个还真没想到,他比我聪明,得要,得要全世界承认才行啦。可他不比我们,能堂而皇之地读取博士学位,拿几个学位。唉,这怎么办呢?”
两人冥思苦想,睡意全无,可到底还是一筹莫展。看看已是凌晨四点半钟了,阿超把心一横,说:“不想那么多了,啥事都想周全了才去做,哪有的事,摸着石头过河好了。”转身搂住阿娜,信心十足地说:“亲爱的,别愁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哇。咱们就这样教他,把他培养成大老虎。”
阿娜轻轻一笑,吻他一下,说:“嗯,有道理,不进学堂的大学士更传奇,听你的啦!没钱买肉吃,睡觉养精神啰。”
次日早晨,阿娜推开阿超卧室的时候,基因汉正在穿衣镜前整理衣服。她误以为是阿超,蹑手蹑脚走到他的背后,在耳朵下“嘿”了一声。基因汉吓的一跳,转身看见阿娜“咯咯”的笑,他一本正经地说:“沪莫马柏莎,早上好。”
阿娜捅他一下,像往常一样,张开双臂要和他拥抱。他没有反应,怔怔地看着他。她推他一把,说:“装什么傻?基因汉呢,你藏哪儿去啦,他昨晚上情况如何?”
“我是基因汉。”基因汉表情呆板地说。
阿娜禁不住笑起来,拽住他的耳朵:“别装模作样,你是阿超,哄不了我。再哄,我把你耳朵揪下来炒着吃了。”
基因汉大概是觉得疼了,生气地把她的手扒开,大声说:“我是基因汉!”
阿娜不禁失色,问:“你真是基因汉?”见他点了头,她有点慌张地叫起来:“阿超,阿超,你在哪儿?”一边喊一边快步向三楼走去。
阿超闻声,从计算机房里探出脑袋:“亲爱的,早上好。”
阿娜连忙跑过去,关上门说:“阿超,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你和基因汉区别开来。”
“怎么,你刚才把他当成我啦?”
“我以为你又在同我开玩笑,考我哩。把他当成你,还跟他开玩笑了。”
“哈哈!”阿超大笑。“这好,这好,太好了。把他当成我,正好说明我的基因人太逼真了。他是我的复制品。他就是我。你叫他亲爱的没什么不妥呀。”
“不行!”她坚决地说。“你们毕竟是两个人。现在你高兴,显得很宽容。什么时候你不高兴了,心中有火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再说,他现在憨着呢,等他把什么都学会了,再有误会,岂不乱套?”
阿超这才认真起来,想了想,说:“你有什么办法?”
“在他的耳朵上烫一块黑色的记号。”阿娜果断地说。想了想,又说:“一只黑色的小台球,好不好?”
“干嘛不好?就依你,抓紧办。”阿超果断地说。“黑色台球是8号,吉祥数字,妙极啦。”他拉住她的手,又说:“基因汉会自己起床、穿衣、洗漱、上卫生间啦,走,再去看看他。”
再次走进基因汉的卧室,阿娜想着他可能还在生气,基因汉却已走上前来,对她说:“沪莫马柏莎,你好。”
阿娜高兴得不得了,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基因汉,早上好。走,吃早餐去。”
吃早餐时,基因汉突然提出要到外面去玩。这下可把阿超阿娜难住了。一旦基因汉走出999号小楼,月球村就全知道了。月球村一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月球村管理部要兴师问罪自不必说,老父亲要骂他们大逆不道也不那么打紧,可联合国这一关如何过得了,国际科技法庭还不把他们生吞活剥了?到底如何安排呢?商量来,商量去,还是依阿娜的计策行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封锁消息,不让基因汉走出999号小楼,连小院里也不叫他涉足。电话号码仍然向朋友们保密,只让华继业和钟震玛丽娜知道。继续关闭因特网输出端,如果有人查问,就说出了毛病,正在检修,封锁多久算多久,希望能坚持一年。一年后,基因汉成了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人,什么情况都好应付了。
早餐过后,他们立马动手,做好了封锁消息的事情,继续教基因汉学习。午休时,阿娜以打针为名,给基因汉左耳轮后烫上了一只黑色小台球。叫阿超看仔细了。下午又教基因汉学习,直到吃晚饭。
一天很快过去了,过得真快活。阿超和阿娜发现,昨天做过和学过的事情和知识,今天基因汉都会自己来了。阿超测量了基因汉的小鸡鸡,也长了一些。
阿娜和阿超由此坚信,一年以内,他们完全可以如愿以偿。到2E12年2月中旬,基因汉一定可以在物质精神两方面都达到和阿超一样的程度。
辛苦劳碌,物换星移,一年时间眨眼功夫就过去了。
中心广场上空又响起了报时鸟的欢叫声:今天是公元2E12年2月16日,现在是月球村时间6点正。
床头的袖珍卫星音箱里传出阿娜的甜美声音:基因汉,早上好。该起床啦,亲爱的,别叫太阳晒黑了屁股蛋蛋。
基因汉爬起身来,抓起音箱吻了一下,说:“亲爱的,遵命。”他拍拍胸膛,又拽拽粗黑发亮的胸毛,伸伸胳臂,敲敲短裤里高高顶起的小棒槌,抓过深蓝色“四季春”衣服,熟练地穿戴好,收拾好床铺,上卫生间,洗漱完,下楼来,走到客厅里,迎接阿超和阿娜,三个人走进餐厅,说笑着,共进早餐。
“今天是全新的一天,我们按计划操作。”阿超有些洋洋自得地说。
“对!”阿娜大声附和,“今天是结束历史的一天,又是开辟历史的一天。”
基因汉却煞有介事地说:“你们注意到没有,假新闻风波还不算完全平息,蓝色气球也是个谜团,我估计会有新麻烦来困扰我们。”
阿娜坚强地说:“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怕了。按计划行动,先向管理部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