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居榜首!

闻言,萧槿杏眼微眯望向谢赟说道,“谢相,若是此人却有甲天下之才,谢相也不愿意相帮吗。”

“萧大人,能否透露此人名姓?”谢赟负手挑眉问道。

“靳南衣。”微愣片刻后萧槿答道,“轩城北路,璃王亲点的解元,想必谢相早有耳闻。”

青年勾了勾唇角,笑道:“原来是轩城北路靳南衣,我的确早有耳闻。”

萧槿更上前一步,语声放柔了许多道:“先生……”

谢赟眉目也放柔了许多,萧槿唤谢赟为“先生”也因一段渊源,昔日谢赟未曾发迹之时,曾于太傅家中教导太傅一子一女,那时萧桢与萧槿年方五、六岁,他曾言萧桢生性随和,也不喜萧槿女儿娇气。

谢赟唇动了动终究是一句话未多说。

“先生,靳南衣此人不迂不腐,虽说此举有投机取巧之嫌,但他行事极有分寸……”萧槿凝着谢赟眉目里似有央求之色。

谢赟心中微叹,越过萧槿走开了些,似是心有心思。萧槿之性情或随其母长孙氏,能让萧槿这般孤高的人低下头来求他的定是她上心之人,他一日为萧氏兄妹之师,就将其兄妹二人视作自己的孩子,她那时年纪小还能记得当初他做他们先生的事情,不是不无感动的……

许久,他转过身来再望向萧槿,目光颇是复杂,“你特意来找我替他说情,却不想他是否会承你这份人情。”

萧槿一震,拽着帕子的手一紧,喉中一哽,有些发酸的道:“靳南衣是何等聪慧男子。”

她虽说是这般说着,心中却似乎隐隐觉得,不过是自己一方的想法,靳南衣不曾表露过什么……

他的确是聪慧男子,虽棋行险招,却也步步精明,进退有度,极有分寸,这样的男子她自知招惹不起,却又不甘于就此放手。

因为,那双麋鹿一般清澈温润的眸子里,虽有阴鸷沉郁的激流,更有世间寻寻觅觅求而不得的真情与专情,这样的男子能对万人凉薄,却能对一人衷情、至死不渝。

“会试之后还有殿试,璃王与皇上那一关,你就料定他靳南衣能一夫当关,平步青云?”谢赟沉声再道。

萧槿摇摇头,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她微退一步,朝着谢赟深深一揖:“先生,萧槿今日来此,只是恳请先生,若是三月春闱,靳南衣之才能打动先生,先生万不能为他人所惑,改变自己你的初衷,若靳南衣真有甲天下之才,还请谢相不要吝啬一个名次……”

谢赟抿唇不语,萧槿上前一步,杏眼一沉,又道:“如今之翰林多是大雍旧臣,一年前的科举舞弊一案,虽是清理了不少,可朝堂势力攀枝错节,外戚之势力更是根深蒂固,翰林老臣顽固不化者众,新的血液注入翰林,难道不也是谢相想要看到的吗?”

谢赟脸顿时沉了许多:“不得放肆!今日这话听到的是我,若是换了其他人听去,你想过萧府的安危没有?”

萧槿心中一震,却是不依不饶再道:“先生与璃王一起清表奏明陛下请求恢复科举,先生心向天下学子,正因如此萧槿才来求先生,而且萧槿只能求先生了……”

太傅萧时也就是萧槿之父在江南时候将“靳南衣”除名,萧槿自是不敢再折回去找她父亲的帮忙,转而来找谢相来投帖,亦是最聪明的做法。

“你回去吧。”谢赟打断了她的话,“今日我就当你从未来过。”

“先生,你……”

青年从正堂里出来只留下独自站在那处的萧槿。

萧槿心中徒增几许惆怅,谢赟之言虽说是明显拒绝,但她绝不相信谢赟是如此迂腐之人。

她站了一会儿,随即就有一个着灰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从正堂外走来。

“相爷命我来送大人离开。”那灰衣年轻男子躬身行礼,有礼的说道。

“谢相没有其他的话?”萧槿凝起眉问道。

“回萧大人,相爷别无他言。”那人答道,春风满面,眉目含笑。

萧槿身子松垮下来,却也未曾面露惆怅,的确尽人事听天命,再者谢相这里还可以搏一线生机!

——

次日寡月去官设行馆报道,又填写了礼部给考生的明细,便带着顾九,卫簿和慕华胥他们去找宅子,只是醉仙楼的甲层一号房未退,因寡月填写的礼部明细上还是填写的住在醉仙楼,若是日后得了功名便是礼部的函使直接去醉仙楼报信了。

“这个宅子的原主人也就是我表兄弟早年带着妻儿去洛阳,前年回来了一次跟我说要我看管,若是有人要买宅子便帮着卖了,你们既然是要租便先租给你们,若是住得习惯了再买下也不迟。”中年男人朝着他们四人说道。

顾九随着寡月进了门先是一个很大院子,院子里倒是整洁,看得出常经人打扫。

她抬眼就瞧见院子右侧搭起的凉棚,绿色的枝叶藤蔓缠绕着,如今那藤蔓低垂下来的部分已结出了细小的花骨朵。

“公子,这是紫藤花,是我们这里最好看的紫藤花,等到四月的时候一夜之间就挂满整个藤蔓,如今这藤蔓都已延伸到我家的院子里去了。您别看着是城西,不及这南边的贵族府邸,这里的院子也是宽敞,什么景致都不输于南边的那些府邸。”那个中年的男人滔滔不绝的说道。

顾九并不觉得聒噪,倒是觉得这人讲得话挺是实在的。

“这里的家具不是那种奢华的,但是质量都是最好的,你们若是要新的我可以帮你们找人做,说实在的这里还是挺适合居住的,城西虽然人少了点,街市不多,但是私塾都有,若是日后公子们娶妻生子也不愁这孩子们上学……”中年男人边走边说。

这一说又有人红了脸,寡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顾九,却发现她神情淡淡,别无波动,他心下一紧,到底只有他一个人多想了……

等看完大厅,中年男人又带他们去看厢房,谈话间顾九得知此人姓田,于是呼四人皆呼他为:“田伯。”

田伯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做木材生意,手下有长工无数,也难怪他说要给他们安置新家具的。

“这屏风可以给你们换换,改日我找人雕一个新的便是。”田伯手指滑过那老旧的屏风说道。

顾九瞧了几眼也没有在意,她回头望向寡月:“就这家吗?”

寡月微愣,没有料到顾九会征求他的意见,许久才道:“你若喜欢便这间了。”

顾九点点头,又望向卫簿和慕华胥。

“七爷你便和寡月先回客栈,等我和卫簿将这里收拾好了,再去客栈接你如何?”顾九说道。

“你确定要我跟着他,不保护你?”慕华胥指了指一旁的寡月。

“他呆在客栈里,总要留一个人照顾的,你替我陪着他,等我将这边收拾好了便将你们接过来便是了。”顾九解释道。

慕华胥摊手,表示妥协。

于是乎慕华胥陪着寡月回了客栈,顾九和卫簿将园子里检查了一番,长安城有长安城的规矩,无论你住多长时日,租大一点是宅院必须先付一个季度,也就是三个月的,这是长安的规矩,自来就有,打破不了。

田伯去自家院子里取来了钥匙,顾九与他立了契,田伯说顾九若是喜欢这座宅院,住得久了要买下他便与她去官府里过户。

顾九接过一大串钥匙,笑道:“再等等看吧。”

其实她也不知,长安到底能呆多久。

收拾到了下午,顾九才收拾了三间房出来到下午的时候又同卫簿道:“卫簿,我们出去一趟吧。”

“好的九、公子。”卫簿将马车从院子里牵了出来。

临走时顾九抬眼望了一眼院子里的紫藤,真希望四月、五月的时候他们还在长安,也但愿靳公府和谢珍的人不会这么快找到他们,不要影响寡月参加今科,更不要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卫簿驾着马车往城东而去,顾九想买些米粮,还有三日开考加上要考三天,再等礼部的考卷改完,等会试的榜放出来就是十日之后,再加上殿试传胪,他们在长安要呆上许久了。

“九公子,东城到了,您到车上等着,卫簿去买吧。”卫簿说道。

车内顾九“嗯”了一声。

两刻钟后卫簿将买好的米和面粉搬上来,又同顾九道:“公子稍等,我去割两斤猪肉。”

顾九微微颔首。

车帘被放下顾九伸手打开车窗的帘子,目光有些游离的望着东城熟悉的风景。

当目光落在白马寺前那熟悉入骨的两辆大马车上时,呼吸一窒。

两头老马低头嚼着草,不远的老槐树下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顾九目光顿黯,那身影熟悉至极,一年前的种种如澜入脑……

林叔,这一年不见苍老了不少……

顾九目光在着这四周扫了扫,却未曾瞧见林婶的身影。

这时,几个衙役一样的人朝这边走来,正巧这时候卫簿提着几斤猪肉朝这边走来。

“官爷,您们这是?”卫簿将肉仍在车板上,擦干净手后问道。

顾九听到了声音一时不便探出头去,只好静坐在车内听清动静。

“科举将进,近日长安城中的外来车马都要登记,你们这辆是外地来的吧,这条地上我们没有见过!”那个衙役问道。

卫簿心中一骇,若是登记了,靳公府的人,或者靳氏主母谢珍的人不是很快就找到他们了吗?

“官爷,您看我这马上要走了,通融通融下次再登记行不?”卫簿故作为难的说道。

那衙役眉头一挑,握着剑的手就将卫簿一推,道:“你小子,别想糊弄过去,进城的通牒拿出来,官籍也拿出来!”

卫簿被他这么一推后退一步,撞到了车板上,这“轰”的一声响让车内的顾九一惊。

顾九从座榻上站起,伸手挑开车帘。

那两位衙役见到车上还有人不禁愣了一下,再定睛一看是位小公子。

“官爷。”顾九粗着嗓门一唤,“官爷我家小厮不懂事,官爷也无需动手啊,这是我们进城的通牒还请官爷过目!”

顾九从怀中拿出那王氏通牒来。

那两位衙役其中一位接过来,匆匆阅毕,那衙役双手抱拳道:“原来是王舫中人,方才我兄弟多有得罪,望公子恕罪。”

那人将通牒归还于顾九,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顾九收回通牒,放下车帘深望一眼那人。

见车马远去,那个对卫簿无礼的衙役,突然向着那衙役说道:“为什么放他们走?上头不是说过要严查进城的每一辆车?”

那衙役不说话,朝一旁的楼里走去,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便装的人走出来,随着顾九马车消失的地方而去。

那个衙役从楼里出来重新站在了大街上。

来人明显江南口音,却有王舫的王氏通牒,琅琊王氏,从不接手江南的营生,又如何有王舫的南方人?

总之来人蹊跷,他不得不留心。

马车。

“卫簿,左拐个走小巷,穿过这条街再右拐有一私设车马行。”车帘后的顾九轻声朝卫簿说道。

“九公子……”卫簿心中大骇,卫簿是聪明人,时至今日如何不知顾九曾在长安生活过,竟然对长安如此熟悉,可是他不会多想,他全心全意侍奉靳南衣,南衣死后又全心全意效忠于寡月与顾九。

卫簿知晓,九爷这是保险起见,才这般做的。

“卫簿,这车得卖,一是靳公府的谢氏不得不防,二是我不想惹上多余的麻烦……只是若是有人跟了上来发现我把车卖了会更加让人怀疑,还是走得隐蔽一些。你且先听我的,不要多想……”

卫箕“嗯”了一声,按照顾九所说的左拐走了小巷,穿过了大街,再右拐,行了许久之后终于瞧见了顾九所说的车马行。

卫簿将马车引进车马行内。

“老板,我要卖车。”卫簿说道。

这时候顾九从马车上走下来,朝着车马行的那个老板说道:“私交。”

私交即是不登记物品来源出处,只论银子的交易。

那老板打量了一下顾九,见她一不像盗贼,二不像缺钱用的,不禁皱起眉头来。

“公子要多少?”那老板摸着下巴,眯起一双狡猾的眼睛说道。

“老板看着给吧。”顾九说道。

“二十两,不然公子找下家吧!”那老板抬高了声音,趾高气扬的说道。

顾九不适的皱眉,许久,才向着卫簿道:“把东西背上,接了银子,我们走。”

“九公子!”卫簿怎能不心疼这马车是花五十两银子买的呢,更何况他舍不得这马车的马呢。

顾九眉目一黯,她回头朝着那老板道:“十两银子,容我牵走这匹马!”

那老板愣了一下,眉头正要皱起,就听得顾九说道:“不行我们找别家!”

说着顾九就要拉着卫簿上车。

“诶,好好好,成交了!”那老板说道,就要一旁的小厮去取银子来。

卫簿将那马缰解下来,又将面粉和大米包袱栓在马鞍上。

接过银子,顾九沉声道了一句:“我们走。”

时局紧迫,低价卖马车迫不得已。

顾九和卫簿摸回城西的宅院天已经黑漆漆的了。

顾九去厨房里随便做了点吃食,就端上来和卫簿一起吃了。

连着两天也不见慕华胥过来,到会试开考的前一天,顾九便去醉仙楼寻寡月去了。

她来到甲层一号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手上端着一个捧盒,里头是她给他煲的汤。

不一会儿门便开了。

“九、九儿……”寡月支支吾吾的唤了一声。

顾九抬眼就瞧见他憔悴的俊颜,还有眼底一抹深痕……

她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道:“又熬夜了?”

寡月有些不知所措的晃了晃身子。

顾九跨过门楹,心底嘀咕了一句:再熬风都吹的倒你!

寡月忙掩了门,又晃了几下,抢在顾九前头走向桌子。

他伸手将那书册阖上,还有笔墨纸砚移动到一旁。

“卫簿去平安村了,我自己来的,马车我卖了。”顾九简要的概括了一下事情。

少年只是愣了一瞬,并未说话。

他伸手端出顾九煲好的汤,又将顾九准备的空碗了筷子拿出来。

“昨夜遇到两个衙役,要查马车,我怕引起怀疑,便卖了。”顾九看了寡月一眼,解释道。

寡月这才抬起凤眸望向顾九,问道:“没什么人跟踪吧。”

顾九望着他摇摇头,道:“我要卫簿绕了几条街才去一个我知道的车马行把车卖了,之后回去的时候我也留意过,没有人跟上来。”

“这便好。”寡月颔首说道。

顾九给寡月舀了一碗鸡汤,放在他的面前,柔声道:“吃吧。”

寡月颔首:“你陪我吃。”

顾九身形一颤,点点头。

“明日便要开考了,我今夜留这里陪你?”顾九动着手,扒拉着碗中的几块,低着头,脸色微醺,柔声道。

寡月愣了一瞬,却是难掩心中欣喜,却又想起自己面对顾九时候的情难自已,一时间不知点头还是摇头。

顾九见他不答话,心中苦涩一阵又道:“倒是我打扰你了,我还是走吧!”

她起身要收拾桌上的碗,那人却一骨碌的站起来,随之身影又晃了晃。

“别……别……”他喉咙里只发出几声沙哑的字。

顾九的手被他紧紧地抓住,她盯着他灯影之中沉静却似有情绪燃烧着的凤眸,心中悸动之情再度升起,有时候只是看着他,她便能心悸无比,这是她的情感无关于这具身体,她念着的是阴寡月……

“我监督你,你得早些睡。”顾九说道,“我收拾,再去给你打水,你早些休息。”

她伸手递与他一杯茶水漱口,又将那桌上的碗收拾干净。

寡月接过茶水,凝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半晌才挤出一个“好”字。

门外卫簿抬进一个大木桶来。

卫簿笑了笑:“主子,这是九爷命我买的浴桶,水一会儿就来。”

寡月微勾唇朝卫簿笑了笑,而后又唤住卫簿,道:“七公子,有事离开了,卫簿今夜就住二号房吧。”寡月将桌上二号房的钥匙递与卫簿。

卫簿骇了一下,心里明了,今日主子要留九爷……

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主子的时候,篱笆栏外,阳光正好,他站在那里如同一道丰碑,直直的盯着九爷,他的眼里,他的世界你只剩下他眼中的女孩。

“卫簿知道了。”卫簿微笑着答道。

——

水的温度适宜,寡月泡在浴桶里,他知晓顾九的想法,让他好好泡澡,迎接接下来的考试。

他不再是匆匆洗完,而是很认真的享受起这片刻的宁静,泡在温热的水里,他觉得无比的轻松,他的目光越过屏风,望向正趴在床榻悠闲的叠玩着手中的纸鹤,他记得她说过那叫“仙纸鹤”,可以保佑他祝福他,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从浴桶里爬起,擦干了身上的水渍,又拿起另一条干净的毛巾揉干净头发,再拿起一旁的放好的干净的亵衣亵裤,慢悠悠的穿上……

他绕过屏风,步履轻盈的走向床榻。

女孩依旧十分惬意的叠着手中的纸鹤,身旁也躺着许多个了,加上前些日子在路上叠的,马上就要到一百个了。

她察觉到光线被挡住了,微微偏头就瞧见一头青丝湿漉的少年,他只着了亵衣亵裤,一眼望过去,全身似有氤氲水汽,她凝着他,瞧见他光影之中的白皙细腻的肌肤,还有红润晶莹的薄唇,她面部微烫,柔声道:“你……快上来吧,别冻着了……”

她话音刚落,他睫毛煽动了一下,眉眼之中似有受宠若惊的喜悦……

他匆匆上榻,只见顾九将那仙纸鹤都收到一旁,双手拿过一旁的被子,散开来,给他盖在身上。

“你……”他似乎是要问她,还不就寝吗?

顾九自是懂他的意思忙道:“还有几个就凑足一百只了,我叠完了再说。”

寡月见顾九很是认真的趴在被子外头叠着纸鹤,心中幸福,却又不得不开口告诉她:“九儿……这个不能带进礼部……”

顾九愣了一下,笑道:“我知道,只是等明日你科考的时候,我再穿了线挂在窗子前就好。”

寡月微微点头,他只是坐着,没有睡下,顾九看了一眼他湿漉漉的发,放下手中的活,下床给他拿了一件外袍。

寡月将顾九递来的外袍披在身上,靠着床头坐下,顾九将手中的最后一只纸鹤叠好后,将那装纸鹤的盒子放到一旁。

她散开另一床被子挨着寡月坐下。

少年错愕了一瞬,白皙的脸又微微发红。

顾九坐了一会困意便来了,她头一偏,就落在那人肩膀上,那人身子一震,僵在那处,再未动过。

他身上夹杂着草药与兰露的馨香入鼻,顾九觉得那般好闻,她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间只想靠得离他更近一些。

寡月任由着她靠着自己,直到头发干了,他坐着的腰也酸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将顾九的头撑起缓缓的放到床上。

他凝着她娴静的面,心中温暖,愿意陪他走过泥泞与荆棘,这一辈子,只有顾九一个……也只能是顾九……

他修长温润的手抚上顾九的脸,他所有的努力不仅包含着他的执念,南衣的执念,还有他一定要保护好他的九儿,让那些欺辱过他们、将他们逼至绝境的权贵们,一个一个的拉下台……

他从不自诩君子,君子不问过往,不问荣辱,而他不是,他铭记恩仇,爱憎分明。

他躬身吹灭了床头的烛火,如今,他很明确自己要什么。

——

次日。

禀德十一年,三月三日,礼部会试开考。

礼部。排了很长很长的进场学子。顾九和卫簿将寡月送到礼部门口,远远的就被带刀卫拦下。

这次科参考的学子很多,参加今科会试的举子多达千人,

萧桢正在礼部正楼的楼里用着茶,他眸光一掠似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禁偏头多看了几眼。

他偏头过去的时候只瞧见那白衣少年背着书篓的背影。

萧桢自是不知到底是哪里的熟悉感,便也未多在意。

他偏头望向一旁的桓青衣:“璃王来没?”

桓青衣低头道:“璃王和相爷已至贡院那方。”

萧桢微微颔首,放下茶杯,温柔的目一扫排的冗长的队伍。

——

等科举第一日的夜里,一间里间的铃铛被敲响了。

“铛铛铛……”

整个七组的人都被吵醒了。

“谁啊,这是谁啊?”

监考官立马赶至:“肃静——”

“肃静——!”

接着一大排的带刀卫走来。

那胖胖的监考官气呼呼的吼了一声:“是谁鸣铃?”

“是我。”七组四号里间里传来一声沉静的男声。

那胖监考官迈着步子朝那人走去,他首先望了一眼门牌上的姓名:於思贤。

那胖考官吹胡子瞪眼道:“你鸣铃所谓何事?!”

於思贤指了一指他对面的十二号里间,淡淡道:“他已经有一个时辰未起来了。”

那胖考官愣了一瞬,又望向十二号里间道:“他许是休息了,你鸣铃作甚?”

於思贤沉默了一瞬,他其实也不知自己为何大胆鸣铃,只是……

“大人,他睡的时间太久了,而且刚刚交第一份卷没多久,还有……”他顿了一下,“他倒下去的时候很痛苦……”

经於思贤这么一说那胖考官倒是起了疑心,带着人走向十二号里间。

许是听到了动静,这组来的监考官也多了。

“都不准交头接耳,再多说一句,以作弊论处!”新来的几个监考官说道。

因前年科举作弊案子的影响,学子们听到作弊二字那是谈虎色变,一个个都不做声了。

那胖考官,望了一眼门牌上的名字:靳南衣。

他眉头皱了一下,他自是知道靳南衣是谁的,

这时候一个先进去的带刀卫唤道:“嘴唇青紫,似是中毒!”

胖子立马变色,炸毛的吼了一声:“传医官来!”

那胖考官又扫了一眼他书案上的半块饼,道:“拿下去,交与司衙门检查!”

一旁的带刀卫立马用一块布将那饼子拿了出去。

“还好,还有气!”老医官擦了一把汗说道,“大人,这投毒之人要严查,危害学子性命,就是危害大雍未来!”

“行了,要你多嘴,赶紧救人,本人监考二十年还未遇到这种事呢,真是倒霉!这人啊就是不能太出名了!”胖考官又对外面的带刀卫说:“你们三个,这两天专门守着这里,别去转悠了!”

经过大半个晚上的抢救,洗胃,针刺,等最简单的处理,寡月终于醒了过来。

还好他撑着身子答完了第一天的卷子……他看着昏黄的灯影,他还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九儿了,最后他封住了自己的主穴,告诉自己他还不能死……

那医官见他醒来笑道:“你醒了就好!”

里间外的胖考官冷冷地问道:“靳南衣,你还能继续考吗?”

这个问题对阴寡月来说简直是笑话,连对门里弄的於思贤也笑了笑,都到这种地步了,是谁都会撑下去的。

阴寡月点头不语。

那医官凑近了些道:“你身子弱,考场里不能做热食,你且多找考官要些热水,撑过这三天,我这里有的药是最原始的呃,你将就着用!”

因为考场不能带药,就是防止人投毒,连医官们的药也是最原始的。

“谢谢。”寡月感激道,只是再抬眼凤眸愈加阴鸷阴寒了些,那么投毒之人会是谁呢?

一定是检查的时候,或者进考场与人有碰撞,别人将毒投入的,无色无味他自是分辨不出,或者他精神高度集中在答卷上没有留意到。

璃王卿泓即便再不喜欢他也不会做这种事情,那么便只有另一个可能了。

南衣之父靳云湛的大夫人谢珍的人,再或者靳公次子之妻,谢珍堂妹的人!

总之此次投毒与谢氏姐妹脱不了干系!

“咳咳,没事了,医官就出来吧,靳南衣,你好好考试,若是撑不住了,别死撑着,别死在这里晦气!”那胖考官说道。

寡月“嗯”了一声。他望着包袱里的干粮,心生惆怅,莫不是要饿着肚子考三天了,这些,他是万不敢再吃了的。

“大人。”四号房的男子唤了一声。

那胖考官转过去,叫道:“你又有什么事?”

“大人我干粮多,分他一点。”於思贤道,将那干粮袋递与胖考官“请大人检查!”

那胖考官眉头一皱。

於思贤凝着那考官摇摇头,笑道:“大人,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又白痴,若是我下的毒,又何必再给干粮他再毒死他一次,让自己罪名坐实?我若要让他死还用唤来大人你?我家中有双亲妻子,我不珍惜自己的命也要珍惜他们的命吧。”

“请大人检查!”於思贤将那包东西重重的放在那胖考官手中。

胖大人和一旁的几个考官一听都觉得有理。

仔细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番,无夹带,无文字;又命医官检查了一番,无毒;于是乎,胖子便将那干粮扔进十二号里间。

“你小子好运!”那胖大人说道,“祝你否极泰来!”

那考官走后,寡月望向於思贤微微点头致谢,毕竟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而於思贤望着寡月眼中多了一丝复杂。

寡月自是相信此人不会害他,没有人会这么蠢的当着别人的将自己推向瓜田李下。而且於思贤是在冒险帮他,若是他再被投毒一次,坐罪的就是於思贤。

寡月咳嗽了几声,撑起身子坐在矮榻上,运气打坐起来,他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他所有的努力绝不能功亏一篑,不然他饶恕不了自己,他对不起南衣,更对不起九儿……。

三日的会试终是被他撑过去了。

等出礼部大堂再见阳光的时候,寡月心情轻松又沉重,他走向礼部的大门,突然身后一个人走来,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种感觉熟悉至极,他一瞬就想到那个有着一双敦厚的眸子的男子——柳汀。

回头的那人容颜俊美,双眸清明,却终不是柳汀……

“於公子……”他轻唤了一声。

“我扶你吧……”於思贤说道,依旧是浅淡的表情。

寡月由他扶着,走了许久,突然问出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於,於公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於思贤步间一滞,道:“你问。”

“公子是湖北路哪里人?”

“江陵。”那人答道,依旧浅淡。

寡月一震,忙问道:“……公子可知柳汀?不,是被贬江陵的翰林庶吉士柳邕之子。”

於思贤思量许久摇头。

寡月又是一震,江陵不大,一个从京城被贬的官员按理不会不知晓,况且这於思贤看着不像是寒门子。寡月心中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靳兄莫不是要找这个人?”於思贤凝眉问道。

寡月摇摇头,笑道:“不,没事了,我只是问问。”

於思贤眉头一皱,望着寡月多了一丝复杂。

“那靳兄我们走吧。”於思贤开口道。

寡月点头,眉目一瞬低垂,柳汀之事只能等他日后位高权重之时再加派人手来查了。

再出礼部门的时候,寡月又瞧见了远远站着的穿着男装摸着黑脸的顾九和卫箕,还是不见那慕华胥……

四人离去的时候,一辆四轮马车的车窗帘后露出一双绝美的凤眸,那一眼只是匆匆一瞥卿泓并没有看清。

只是当他下意思回过头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老远的距离了。

“主子,要回府吗?”一旁的桓青衣问道。

“不了三日审卷接着便是殿试,没多少空闲了,今日进宫看三儿。”卿泓对桓青衣说道。

桓青衣颔首,又对车帘外的车夫说了几句。

三日后礼部卷阁。已是封院录卷之时了,谢相与璃王嘱咐相关大臣锁院判卷。

三月十五。进士科会试放榜,轩城靳南衣再度荣登榜首,成为今科会试之会元!

这一消息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在长安不胫而走,引起哗然大波!整个长安,不整个大雍朝都震惊了!

被璃王恩点的走狗屎运的人中了会元,谁都没有料到,这次会试这靳南衣竟然能再夺“会元”头衔!

一时间众说纷纭!

醉仙楼的客栈里,有一个道士大说靳南衣文曲下凡!一时间又闹出不少的传言来!

人们争相传颂着,更有世家大儒们争相猜测——

难道大雍朝要出第一个三元及第的人了?

------题外话------

我国历史上从隋朝实行科举到清朝三元及第的只有十五人!浩瀚历史长河只有区区十五人而已!

我更晚了,自罚!

第二十二章 卷土重来(2)067、情浓,璃王南下039、等来一纸和离精彩长评(一)第六十一章 尘定长安之皇狩022、伊人当怜第十一章 谁才是夫014、学府同行015、谁是靳南衣?第八十四章 母薨第九章 囚爱一生第八十六章 风云起之血谏第十四章 燕氏惊才(1)061、郎情妾意第二章 昭雪(2)第三十八章 九爷定计第六章 春怀(1)078、除名050、各为谁铺路(加更)068、刺杀,缘起第三十一章 甄一审案第九章 囚爱一生第二十章 为臣难为父亦难!015、谁是靳南衣?第六章 再居榜首!第五章 嫁娶(2)第四十八章 隐月待良人第四十六章 再识璃王(一更)第四十六章 再识璃王(一更)第四章 嫁娶(1)010、似是故人来(二)修063、初潮(养文的亲们快加入订阅吧)第三章 很讨厌我?054、陌路故人(二)第二十五章 【终章 一瓯春】大结局求订阅第二十二章 远征西凉第五十六章 九儿倾城之最是人间柔情月(修改)第六十六章 克夫019、银鱼袋,惊鸿瞥047、伊人泪,断君肠第八十四章 母薨第七十三章 雨后温情第三十六章 攻心为上第十四章 一梦云雨011、第一碗馄饨第六章 春怀(1)第八十九章 天下定(卷二完)068、刺杀,缘起第二十九章 等她过年020、谁的心更细第六十二章 若你是女子014、学府同行第二十三章 相见欢(一)第十四章 一梦云雨第八十九章 天下定(卷二完)049、母系世族第十八章 哄妻第六十七章 佛渡不了我050、各为谁铺路(加更)第三十四章 羞人的事059、偏执066、交锋,嫁郎当嫁阴寡月第六十五章 劫数第三十章 亲了再死(二更)第六十六章 克夫第三十四章 羞人的事第五十章 部分身世第二十五章 相见欢(三)第二十二章 卷土重来(2)第七十章 老子是你哥第十一章 谁才是夫第六十九章 谁才是阴谋家(重要)第四十九章 真正的回应036、三审逢重阳052、路途险恶危机重重063、初潮(养文的亲们快加入订阅吧)011、第一碗馄饨第三十一章 甄一审案025、大病遇贵人第十六章 与君再逢(一)047、伊人泪,断君肠045、再逢竹马第八十九章 天下定(卷二完)第三十二章 靳大人好男风(一)第六十四章 煮饭是门学问第二十七章 生辰礼005、他为她买了新衣048、本是眉目如画第六十二章 若你是女子075、怒掴第十章 君心似我心048、本是眉目如画第七十二章 杀鸡儆猴032、不可深交(二)第七十三章 奸情进行(一)第六十四章 煮饭是门学问044、情愫第三十一章 甄一审案045、再逢竹马011、第一碗馄饨
第二十二章 卷土重来(2)067、情浓,璃王南下039、等来一纸和离精彩长评(一)第六十一章 尘定长安之皇狩022、伊人当怜第十一章 谁才是夫014、学府同行015、谁是靳南衣?第八十四章 母薨第九章 囚爱一生第八十六章 风云起之血谏第十四章 燕氏惊才(1)061、郎情妾意第二章 昭雪(2)第三十八章 九爷定计第六章 春怀(1)078、除名050、各为谁铺路(加更)068、刺杀,缘起第三十一章 甄一审案第九章 囚爱一生第二十章 为臣难为父亦难!015、谁是靳南衣?第六章 再居榜首!第五章 嫁娶(2)第四十八章 隐月待良人第四十六章 再识璃王(一更)第四十六章 再识璃王(一更)第四章 嫁娶(1)010、似是故人来(二)修063、初潮(养文的亲们快加入订阅吧)第三章 很讨厌我?054、陌路故人(二)第二十五章 【终章 一瓯春】大结局求订阅第二十二章 远征西凉第五十六章 九儿倾城之最是人间柔情月(修改)第六十六章 克夫019、银鱼袋,惊鸿瞥047、伊人泪,断君肠第八十四章 母薨第七十三章 雨后温情第三十六章 攻心为上第十四章 一梦云雨011、第一碗馄饨第六章 春怀(1)第八十九章 天下定(卷二完)068、刺杀,缘起第二十九章 等她过年020、谁的心更细第六十二章 若你是女子014、学府同行第二十三章 相见欢(一)第十四章 一梦云雨第八十九章 天下定(卷二完)049、母系世族第十八章 哄妻第六十七章 佛渡不了我050、各为谁铺路(加更)第三十四章 羞人的事059、偏执066、交锋,嫁郎当嫁阴寡月第六十五章 劫数第三十章 亲了再死(二更)第六十六章 克夫第三十四章 羞人的事第五十章 部分身世第二十五章 相见欢(三)第二十二章 卷土重来(2)第七十章 老子是你哥第十一章 谁才是夫第六十九章 谁才是阴谋家(重要)第四十九章 真正的回应036、三审逢重阳052、路途险恶危机重重063、初潮(养文的亲们快加入订阅吧)011、第一碗馄饨第三十一章 甄一审案025、大病遇贵人第十六章 与君再逢(一)047、伊人泪,断君肠045、再逢竹马第八十九章 天下定(卷二完)第三十二章 靳大人好男风(一)第六十四章 煮饭是门学问第二十七章 生辰礼005、他为她买了新衣048、本是眉目如画第六十二章 若你是女子075、怒掴第十章 君心似我心048、本是眉目如画第七十二章 杀鸡儆猴032、不可深交(二)第七十三章 奸情进行(一)第六十四章 煮饭是门学问044、情愫第三十一章 甄一审案045、再逢竹马011、第一碗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