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异界,好久都没有痛痛快快地游过一次泳。杨霏既聪明又好动,很快学会游泳后便成天想到水里穿梭,即使只在水里泡着也挺开心。幸好她年纪还小,对人对事更多的是一种亲切感,没有执念。哪怕两个月后我离开了她,她应该……也能没事的。等她长大,身边就有了杨洋,江来的陪伴,自然会慢慢忘掉我。
我回眸看了眼岸边的苏维斌,他向我招了招手,没有说什么。走到现在,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苏维斌。苏维斌算是最了解我的人之一,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是十几年的朋友。现在不仅普通的生活被打破,彻底卷进了异界的漩涡,而且成了一名灵医,现在也算是我的主治医师。这不是个好职业,尤其病人还是自己的朋友,并且病人似乎没法治愈了。
对他来说未免残忍。
有时我真想一棍子帮他打晕,让他忘记来异界的所有事情,过他安稳快活的日子去。可惜这小子警惕性越来越高,想打晕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准备打晕他之前,他会先一步在我的饭菜里放点昏睡剂,让计划无法得逞。
太可恶了。
…………
太阳悬得很高,海水变得温暖许多。小丫头坐在躺椅上喝椰汁,腮帮子鼓鼓的,滋遛滋遛不断吸果汁。喝得差不多了,她就问路飞流要了一副太阳镜,特地戴在眼睛上装酷,还摆了一个pose,不停地问我帅不帅。
苏维斌说她这样就和一光头把西瓜皮套头上问别人帅不帅一个道理,气得小丫头半个小时没理他。半个小时后,小丫头又和苏维斌玩得很开心——玩一二三木头人这种程度的游戏,还非要拉我加入。
这种丢脸的事……我也不是没做过,好吧,就加入一次。
…………
苏维斌这个白痴,次次都笑场,一点定力都没有。
还有霏儿你为啥憋笑能力那么强,遗传杨洋吗?
这小孩长大以后不好管啊,凭苏维斌能克的住么?或许,还需要吴珏的帮忙?
……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你打算选谁做下一任主师?”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不会有这种如果。”
手中的木碗蓦地坠落,“当”一声,清水洒了一地。苏维斌左手按住我脉搏的位置,右手去拿木碗,“怎么那么不小心。”
“……哦,只是在想事情。”我淡淡地应了一声,“飞流,你带丫头去买些小吃来,我们晚上草地野餐。”
“耶!”杨霏开心地牵着路飞流的手往街道走去,苏维斌的脸色立刻变了,“怎么回事?”
“维斌,吴珏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吗?”我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上次分别,我都没有见过他。”
“哦。”苏维斌思索了片刻,才道,“他在和军机千部交涉,这些天报告会发给你看。君韶刚刚安顿好,她泄露君家的机密,已被君家除名,现在君家已经决定处决她。那个村庄有杨洋和江来设的结界,我们的人也在暗中保护她。”
“嗯。”我点了点头,“蓝悠现在的情况呢?”
苏维斌一怔,一会儿才道,“她也……受了天弑之刑,又同时与几十名组织的高手交战,伤势比较严重。所幸她修为深,根基厚,仔细调养还是能够恢复过来。”
“辛苦你了。”
苏维斌又是一阵沉默。半响,他脸上才浮现出与之前无二的微笑,“没办法,能者多劳。”
O__O "……
苏维斌欲言又止,似乎又小声说了些什么,等我细细去听,那声音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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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进餐十分愉快,杨霏提议这种活动多多举行。结果结束,她这几天吹气似的长,身材已由“瘦”变为“匀称”。
大半月的时间,去了好多个有海有山的地方,见到了五颜六色的山峰,淡紫色的海洋,粉色的天空;见到了和人差不多高的大兔子,是的,就是兔子,第一次见时我以为是变了异的袋鼠。
之后的时间,我们去坐了豪华游轮,这东西可以在海陆空之间任意穿梭,因为有氧气结界,所以不用担心呼吸的问题。杨霏和这些鱼大眼瞪小眼,好奇地看着这些绮丽的鱼旋风,兴奋极了。
我们骑着飞马在星空中行进,真正感受什么叫做“天马行空”。雾气从指缝间溜走的感觉非常奇妙,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抛却了所有烦恼,醉心在愉快的旅行里。绚烂的星离我们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把银河摘下来。我们在郊外租了一个漂亮的小别墅,在后花园里种速效玫瑰,郁金香,几天时间就能看到花儿从种子到花骨朵,再到绽放。
我们也尝了许多美食。酥香的淡然花饼,香味浓郁的荷叶烧鸡,外焦里嫩的烤肉枇杷卷……当然了,在霏儿身高增长的同时,她的体重也在增长,现在脸都有了肥嘟嘟的即视感。
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尤其是玩的时候。天气越来越冷,明明记得冬季不久前才过,现在却又来临了。我在小别墅里点燃壁炉,借着灯光看这段时间拍的照片,觉得这些应该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我推开门,小杨霏率先扑到我身上,嚷着用魔法做了一个礼物送给我。
“什么好玩的东西?”我俯下身去看她掌心里的礼盒,小心翼翼地拆开。晶蓝色的水晶球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点点荧光飘散在空气里,看上去非常漂亮。
我小心地从她手中接过水晶球,小家伙兴奋地看着我,希望我能给点中肯的评价。
“叔叔很喜欢——”身体突然传来一阵隐痛,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堪。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漂亮的水晶球从手中脱落,重重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沉重的落地声。不能睡,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睡!我不断地提醒自己,可是身体不停使唤,就像不会游泳的人沉入大海。我听到了脚步声,身体似乎被人托了起来,杨霏好像在哭,上气不接下气。
“老路!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苏维斌,吗?
我勉强点了点头,“那个水晶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水晶球!”苏维斌给我打了一针,我感觉痛感变得更加强烈,意识反而清醒了许多。杨霏不停地追着六分仪,路飞流抱着她,不让她再往前走。
“维斌……我的时间,快到了吧。”
“……我会救你的,老路,你不要这么想。”苏维斌的声音隐隐发颤,“楚衍,开六分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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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天变冷。小莉每天都会来,将银杏叶放在药水里,说这样可以减少苦痛。果不其然,躯体不再疼痛,但是心却更累了。
“离开吧……”梦中似乎有人在呼唤,“去那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去看苍山暮雪……”
我沉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我和苏维斌身在牢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