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萧陌离并没有睡,他正在喝酒,喝了一杯,又续了一杯,坐在他对面的如月怀抱着熟睡的萧瑞安,一双眼睛看着他,却并未有想要让他停下的意思。
萧陌离喝了很多酒,却还没有真的醉,他想了一些事情,却还没有真的想明白,于是,他不发一言地重复着自己的所为,而如月也识趣地坐在他的对面,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当他又喝下了一杯酒,他才抬起头看着她,对她说了一句话,道:“我应该答应吗?你觉得,我的胜算会有多少?”
如月只是凭着自己一些模糊的片段来思虑整件事情,思索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时机,毕竟他的为人和相王爷是一样的。想要利用你的时候,就大肆地利用你,哪怕你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受到什么影响,他都不会有半分犹豫的念头。而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便会如同之前的那般,颇为无情地将你弃之,即使你付出了再多,也得不到任何回报。”
萧陌离听着她的这些话,只是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的顾虑也就在这里,毕竟有过前车之鉴,我自然也就不会相信,这一次的他真能实现帮我实现所愿。只是,他以你和孩子作为要挟的条件,我不得不考虑到你们的安危,毕竟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看到你们有半点意外。”
他说得格外真挚和慎重,而他的神色也是极为认真,可见他的心里定然也是这般去想,真的将自己和孩子当成是他最为重要的一切,如月想到这里,便觉得心是温暖的,无论他最后会有什么决定,她都不会怨恨他。
因此,如月低下头看了一眼犹在熟睡的萧瑞安,道:“有你这些话,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如果你不听从他的安排,他就会让身边的侍卫杀了我和孩子。只是,陌离,我想和你说的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早已看开了很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做出真正让自己不会后悔的决定。哪怕今后没有我和孩子,我都希望你能好好地实现心里的所愿,不用被谁所束缚,自己就可以撑起一片天。”
如月话里的意思其实已然不用多言,那就是让他不用顾虑自己和萧瑞安,从自己如今的计划去设想自己该不该听从皇帝的安排,继而失去自己的自由,为他做一切事宜。
如月的变化实属让他意外,但更让他意外的还是她要自己放弃,他不知这是不是过去的自己真的伤透了她的心,她这才对于自己没有半分期待的意思,他不禁握住了她的手,道:“或许真是我过去犯下了太多的过错,才会让你对我那么没有信心,我说过的话,也请你能够试着相信,我是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我也不会任由自己再轻易踏入未知的险境。”
如月感受着
自己的手心传来阵阵属于他的温度,她的脸上只是露出些许温婉的笑容,道:“陌离,我都知道的,因此你也不要过多忧虑,夜已经深了,我和孩子先去安眠了,你若是喝够了,也尽快安眠吧,毕竟自己的身体最为重要。”
萧陌离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自知她一时半会儿还是不愿将自己的信任赋予给他,也就只能叹息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道:“好,如月,你先和孩子睡吧,我一会儿也就睡了。”
如月听了这话,也不过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抱着熟睡的萧瑞安便进了里屋,全然没有再顾这时的他会有什么想法,或许从她离开萧家府邸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对他彻底死了心,那些情爱,那些纷扰,已经无法再干扰她的思绪,她的心皆都放在萧瑞安的身上,再也不会有心动,仅此而已。
萧陌离对于这样一个心爱他的女子,最后终是和他变成陌路,他的心里不禁觉得唏嘘不已,然而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什么都不能,也许这便是他的宿命,注定孤苦一生的宿命。
他又不禁喝了一杯酒,再要喝上一杯之时,却发现酒壶已空,他只有自嘲地笑了笑,道:“罢了、罢了,既然怎么去做皆是无法逆转,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但愿老天不是真的想要灭了我,灭了我想要守护的萧家吧。”
第二天的天气阴沉沉的,这恰如萧陌离此刻的心情,经过一夜休眠之后的他已经彻底想明白了所有,只是他还不想动,他在等皇帝自己开口,他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借机获得自己想要的那点筹码。
皇帝或许是猜出了他的想法,在他吃过早膳之后,便派人请他过去,在他进屋之时,他就十分坦诚地说了许诺的话,道:“朕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不能轻易有反心。因为你的软肋在朕的手里,朕相信你不会真的轻举妄动的,即使这个女子已经不再相信你的所言,你都不会真的放弃她,因为你真正的所爱,并非是那个为你执行任务的魅姬美人,而是为你孕育过子嗣的如月。”
萧陌离听了这些话,只是点了点头,道:“既然皇上也知道这些,那么我也就不必再大费周章地多说一次了。皇上,你要我做的第一件事,究竟是什么呢?是杀人,还是救人?”
皇帝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立即多言,而是拍了拍手,让一个人进入屋内,那人看到皇帝和他,皆都极为规矩地行了一礼,正是始终跟随他的那个侍卫,这时的皇帝也不禁开了口,道:“如果你说的两者都不是,你该如何?”
萧陌离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是笑了笑,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有些麻烦了,因为那绝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或许还有可能用到我所会的那些秘术。”
开口回答他的并不是皇帝,而是刚才进入屋内的侍卫,他看着萧陌离,也回
以一个对等的笑容,道:“皇上要你的这件事情,正是需要用上你们萧家的一些秘术,而且还是最为特殊的那种。”
萧陌离听着这话,不禁哦了一声,道:“最为特殊的秘术,实则并不算太多,我如今能够运用最好的,也不过是逆天改命吧,难道皇上想要改改自己的命?”
他虽然用了一种疑问的口吻,但他却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大,而他也第一次正视起了这个始终待在皇帝身边的侍卫,只觉得他的身上有某种不同之处,他说不出那是什么,他只是本能地认为,这个人的身份绝非侍卫这般简单。
这个人确实并非一开始就是侍卫,他的这个身份本来就是一种伪装,他为了能够隐藏自己的实力不惜多年忍辱负重,为的自然是实现自己和皇帝的所愿,将悬在他们心上的刺,也就是权倾朝野的相王爷连根拔除。
直到这一刻,萧陌离才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侍卫竟和跟随在相王爷身边的侍卫郁琨有几分相似,而这个人也没有让自己多加思虑,便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道:“萧公子,你想的并没有错,我是待在相王爷身边时间最久、对他最为忠心的郁琨,不知道你是否察觉到,当你杀了相王爷的时候,他的侍卫却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恰好这就是我下的命令,是我让他走向这条不归路,从此永远回不了头。”
萧陌离听着他的叙述,不禁回想到了那一段过往,他这才有些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何那日王府里的人竟是这般少,原来这一切皆是因为你精心部署的缘故,这就难怪他会那么容易地失败了,原来他的身边竟有一个皇上的暗棋,他的一举一动皆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可是他竟丝毫都不曾察觉,这样的一个相王爷,也难怪会有一个输的结局了。”
然而,那个人却不禁摇了摇头,道:“不,如果不是那日的你,我想那日的我已经无法活到今日了,因为就在那天夜里,他便已经知道内鬼是我了。我还在想自己应该如何脱困的时候,你的计划就开始了,这恰好解决我的危机,因此,我应该好好地对你说一声谢谢。”
萧陌离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却是有些无奈,道:“形势所逼,不得不为,有些时候时机只存在于一瞬,有些时候时机会隔了很久的时间,我只是觉得那夜的时机比较合适,因此便没有犹豫地去做,然而之后的失控,却是我没有想到的。”
他想到这一点,他的目光不禁从那个人转向了自己的双手,道:“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失控的那一日,我可是一直都觉得,自己会控制得非常好,然而,我却错得十分离谱。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却是一个新的机会,或许我可以凭借这一切去练成更为厉害的秘术,亦或者我会因此走火入魔,就此失却自己的全部掌控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