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林婉柔见柳梅殊在愣神,咯咯笑了两声,“王妃娘娘在想什么?”她跑到柳梅殊的面前,撒娇似的说道,“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边的丫鬟多是暗地里说柔儿长得像王妃娘娘,今日一见,果然有七八分相似呢。”
柳梅殊笑了笑,将手腕上的玛瑙手镯褪下来塞到林婉柔的手里,“是呢,刚才本妃还在讶异,柔儿的长相与本妃有七八分相似,怕不是本妃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王妃娘娘也曾经有过妹妹吗?”林婉柔瞪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地问道。
“瞧你,竟当真了。戏文上不都这样说的么,失散的姐妹经过多年之后再相聚,咱们这情景,倒像极了戏文上的桥段。况且,纵使不是亲姐妹,咱们一见如故,竟比亲姐妹还亲上一两分,这也算是咱俩的缘化。”柳梅殊笑着说道。
“是呢,是呢。”林婉柔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一身鹅黄色更是衬得清纯靓丽,和柳梅殊的清冷不同,她的气质里,透着一股子的纯净与无邪,像是夏天的蔷薇花一般,靠近之后便不自觉感觉到温暖。
“刚才嫂嫂还说,王妃娘娘是个极好的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妙人呢。柔儿年轻不懂事,生怕说话冒犯了王妃娘娘。刚才还在忐忑着,如今与娘娘说了两句话,便觉得王妃娘娘定是个好相与的,柔儿很喜欢呢。”
“柔儿聪明伶俐,温柔活泼,真真让本妃羡慕。你这么一开口,这冬天也要化了,本妃心里也暖烘烘的。”柳梅殊笑着说道。
“王妃姐姐,柔儿能叫您王妃姐姐吗?”林婉柔凑到柳梅殊身边,撒娇一般地笑着,“柔儿看着王妃,越发欢喜的不得了,因此才大着胆子称王妃娘娘为姐姐,还望王妃娘娘不要见怪才是。”
“这是自然。本妃也很喜欢柔儿呢。”柳梅殊笑着说道。
“王妃与柔儿果然很投缘呢。王妃娘娘,我这妹子就是口快无遮拦,在家里又娇生惯养习惯了,说话没个分寸,等日后进了门,王妃娘娘可要好好管教管教。”司徒玲拿着帕子掩着嘴说道。
“柔儿的真性情可是难得一见,这样便是最好的,想必王爷也喜欢。”柳梅殊这样说着,心里不自觉有些酸涩。
古代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为丈夫纳妾是妻子的责任。尤其是司徒墨这种身份的人,妻妾成群是最普通的事情了。柳梅殊虽然不喜欢司徒墨,但是一想到为他纳妾,他在小妾那里翻云覆雨之后再到她那里……
那种感觉,想想就令人作呕。
柳梅殊心里不情愿,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
这个林婉柔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看着不像是在演戏。若不是真的天真无邪,那便是演技太好了。柳梅殊并没有傻到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何况这个女人的面容与自己有八分相似。天生敏感的她已经感觉到周围的危机四伏。
看来,表面上平静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接下来才是撕破脸皮的波涛汹涌吧?
“时辰不早了,本妃也该回去了。”柳梅殊笑着拉着林婉柔的手,说道,“等妹妹空闲了,一定要多来看看姐姐。”
“王妃姐姐这么快就回去了?”林婉柔一脸失望的表情,她嘟着嘴拉着柳梅殊的手说道,“柔儿与姐姐一见如故,姐姐这么快就回去了,柔儿可是万分不舍呢。”
“柔儿得闲了可以去本妃的挽月阁,挽月阁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呢。”柳梅殊捂着嘴笑道。
“是吗?”林婉柔瞪大了双眼,水灵灵的大眼睛来回转动。
“王妃姐姐对柔儿真好。”
过了一小会,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神秘兮兮地凑到柳梅殊耳边说道,“王妃姐姐,柔儿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就在敬华轩的旁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呢?”
“很漂亮的地方?”柳梅殊皱了皱眉头。
“是呢,是呢。大冬天的,那湖里的水没结冰也就算了,竟然还开满了荷花呢。昨日柔儿偷偷溜出去的时候,看到那一湖的荷花,极为壮观,着实奇怪的不得了。我与嫂嫂说起,嫂嫂称那荷花一年四季常开,最是奇特。尤其是冬天时分,那荷花开得最为旺盛,这可真真是个奇闻呢。”
“是吗?”柳梅殊不动声色地应承着,“那柔儿便带本妃过去瞧瞧吧,冬日里的荷花,本妃可一次也没见到过呢。”
“柔儿就知道王妃姐姐会感兴趣。”林婉柔吐了吐舌头,对着司徒玲说道,“嫂嫂,柔儿带着王妃娘娘去湖边瞧瞧,您也累了一早上,让丫环服侍着吃些东西吧。”
“就知道柔儿最疼我。”司徒玲笑着说道。
林婉柔吐了吐舌头,高高兴兴地挽着柳梅殊的手臂向湖边走去。
看着司徒玲和林婉柔相处的极为融洽,柳梅殊不由得感到惊奇,司徒玲绝对不是那种受欢迎的人,何况自古以来小姑和媳妇的矛盾争斗不断,但司徒玲和林婉柔的关系竟好的出奇,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出了敬华轩,左转就到了。”林婉柔兴高采烈地说着,带着柳梅殊出了敬华轩之后,走了没多久,果然看到了一座湖泊。
那湖泊不大不小,正如林婉柔说的,虽是隆冬时节,湖里的荷花却开得正好,有的盛开,有的含苞待放,姹紫嫣红的,看起来竟像是夏天到了一般。
柳梅殊暗暗称奇,站在湖边向着那里面望去,只见那湖面上开满了荷花,湖水中央有一座高高的建筑,因为距离比较远,看不清上面有什么。只是隐约感觉到上面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在流动。
那建筑像是凭空出现在湖上的,若非坐船,根本没办法过去。但是在这种荷花遍布的湖水里是根本不
可能划船的。
柳梅殊蹙着眉头,往前走了两步,只感觉到荷花的淡淡香味传来,她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脚下的野草被湖水浸湿,有些泥泞的感觉。
这里的湖岸有些陡峭,柳梅殊并不想在这种地方流连,只是尝试了一下便想退回去,但是,还没等她转身,突然感觉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她毫无准备地打了一个趔趄,整个人从斜坡上掉进湖水里。
“救命……救命……”柳梅殊惊呼一声,那湖水竟然是刺骨的冰冷,湖水渗透进棉衣里面,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救命……”柳梅殊胡乱抓住一株荷花,却猛然发现那荷花根本没有根茎,只是一朵朵荷花漂浮在水上面。
假的,这些荷花是假的,荷叶也是假的。
什么四季常开,什么冬日里开得最好,这些全都是谎言。一个为了引她入局的谎言。林婉柔的目的就是让她葬身在这湖水里。
柳梅殊心里一凛,扑腾了一阵,感觉到身子已经没过了头部,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冰冷的湖水毫不留情地灌进胸腔里,肺里,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身子沉沉的,因为棉衣的原因,她根本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在湖水中渐渐沉没,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她在水底吐出几个气泡之后,感觉到胸腔的水越积越多,呼吸极为苦难。她挣扎着,瞳孔越来越大。
柳梅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一阵明亮的黄色映入眼底,她感觉到那黄色的光芒将她的身子托起,渐渐地,她明显感觉到那沉重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轻如燕的感觉。
柳梅殊瞪大眼睛,依然看到水中的自己正在渐渐下沉,而她却站在水里,不,确切地说应该是飘在水里。
这就是灵魂出窍?
柳梅殊不由得有些心惊,难道她已经死了?
但是……“啊……”柳梅殊想要回到身体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一般,硬生生地将她吸到那明黄色的光芒里。
那明黄色的光芒是一个漩涡,柳梅殊在漩涡里挣扎了良久,终于停顿下来,等到她向四周看去的时候,赫然发现,她所在的地方竟然是飘在半空中。
“我真的死了?”柳梅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皱着眉头往下瞧去的时候,赫然发现她的脚下竟然是一栋栋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们正在急匆匆地出门赶地铁,赶公交。
“这里是……”
柳梅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阵风吹来,她还没有适应如此轻盈的自己,险些被风吹走。定了定神,仔细看着这个城市里的高楼,赫然发现,这里便是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柳梅殊心里一激动,沿着一栋栋高楼飞过,来到柳氏集团大厦的门前,柳氏集团依然如故,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她站在柳氏大厦门前,看着年过七十的老门卫正在烧香。那个老门卫是爸爸妈妈救下的孤寡老人,儿子儿媳在很多年前便出车祸死了。他和老伴相依为命,老伴死了之后,他的房子被侄子们给霸占了去,孤苦伶仃的老人只能沿街乞讨。
在一次乞讨中,他抓脏了一个年轻人的名牌裤子,被打折了腿。因为没钱医治,那条腿开始发脓,他在车站附近乞讨的时候,被活生生疼晕过去。爸妈正好经过那里,便顺手救下了他,得知他的身世之后,便让他在公司里做了门卫。
“陈伯。”看到佝偻着身子在烧香的老人,柳梅殊突然泪流满面。
“少爷、夫人啊。”陈伯在父母的遗像前点了香烛,“求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小姐快点醒来吧?老头子无牵无挂了,唯独放心不下的便是小姐啊。小姐还那么年轻,怎么能一辈子躺在病床上呢?我这老头子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少爷、夫人,你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柳氏集团若是没有了小姐,怕是都毁在那个畜牲手里吧?”
“少爷啊,夫人啊,求求你们保佑小姐吧。”陈伯一边说着,一边老泪纵横,他双手颤抖着拿了贡品放在父母的遗像面前。
“若是没有夫人和少爷,老头子早就死在街头了。若是夫人、少爷在天有灵的话,那就让老头子来代替小姐受罪吧……”
“陈伯……”
“爸妈……”
柳梅殊看到父母的遗像,黑白色的遗像上面,他们正在慈祥地笑着,仿佛还在昨天,他们一家三口还在其乐融融地吃饭,不过一转眼的时间,她与父母却已经天人两隔。
还没来得及尽孝,还没得来及为父母分担,还没来得及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就在一转眼的功夫,他们便永远地离去。
猝不及防,父母死亡时的情景再次出现在柳梅殊的脑海中,母亲用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摸着她的脸,嘱咐她,爸妈会去天堂,会去一个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痛苦的地方去。母亲留着血泪恳求她,让她好好生活下去,好好活着……
柳梅殊仿佛又看到父母闭眼离开的场景,仿佛又看到自己嚎啕大哭,父母却依然不能睁开眼睛时的无助……
“爸妈……”柳梅殊从半空中飞下来,死死地抱住父母的遗像,嚎啕大哭。
“这是怎么了?屋子里竟然会下雨吗?”陈伯感觉到一滴滴泪水落在脸上,拿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喃喃地说道,“这是小姐的泪水吗?老头子感觉到了小姐的气息,少爷、夫人,你们瞧,小姐来看你们了啊……”
“陈伯……”柳梅殊看着老泪纵横的陈伯,想要拥抱住他的时候,她却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子。
“小姐,小姐是你吗?”陈伯睁开眼睛,看了看四
周,垂头丧气地摇摇头,“已经整整三天了,小姐昏迷三天了,若是还不醒来,还不醒来,少爷夫人,你们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姐,保佑小姐……”
陈伯黯然对着遗像念叨着,双手颤抖着点了一袋烟。
柳梅殊冲着陈伯的位置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从柳氏大厦飞向她和李程曾经的家里。
“小姐,果然是你吗?”待柳梅殊走远之后,陈伯突然熄灭了烟,擦了擦脸上的老泪,“老头子黄土埋到脖子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得知小姐还能回来,老头子也死而无憾了,死而无憾了……”
还是八十八层,这个城市里最高的楼层,站在八十八层上,能够看到这个城市里的全部景色。
柳梅殊看着紧闭的大门,听着门里面时不时传来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声音,同样的人。
与上次不同的是,柳梅殊这次是穿门而过,作为灵魂的形态看沙发上那一对男女。
“哇,好舒爽的味道。”李程抿了抿嘴,“这次的货怎么样?”
“不错,比上次的海洛因要好很多。”于娜吐出一个圈圈,凑在李程耳边咬了咬,呼出一口气,“有钱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吸了那个之后,简直比神仙还要快活。”
“那是当然。”李程说道,“等到过几日我将柳氏集团的大权拿到手,那咱们就是亿万富翁了,到时候享用不尽的舒爽。”
“哼。”于娜听到这句话之后狠狠地将李程推到一边,“那个肥猪为什么还没死?若是她不死,柳氏集团的财产是不可能到我们手上的。”
“宝贝放心。那个肥猪,是永远不会醒的。有人出面保护她,我也不能做的太过,但是在输液的药里做些手脚还是可以的。”
李程说完这句话,于娜将一个药片吞进嘴里,不过片刻功夫,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摇摆了起来。
“对,对,就是这样。”于娜口无遮拦地摇动着身子,状似疯狂,李程则抱着于娜。
柳梅殊冷眼看着,那种恶心的感觉无以伦比。
“对了,这个给你。”李程正爽着,伸手从床头上拿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于娜。
“我的银行卡。”柳梅殊惊呼了一声,这个银行里存着爸妈留给她的钱,足够她挥霍大半辈子的。她一直舍不得用,就放在床头柜里,却没想到被李程给发现了。
“我将柳梅殊爸妈那栋别墅卖掉了,五百万,都在这里面,送给你了。”李程炫耀似的说道。
“送给我了?”于娜眼睛一亮,抓起那银行卡。
“不对,怎么可能只有五百万。那里面,别说五百万,就连五个亿都有。”柳梅殊惊呼一声,这个卡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上面的卡号她也记得牢牢的,这的的确确是父母留给她的银行卡无疑。
但里面怎么可能只有五百万呢?
难道是……
李程将那五个亿给吞了?然后将卖别墅的钱存到这个卡里?
柳梅殊狠狠地攥紧拳头,看着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在她的房子里与她昔日最好的姐妹做出这种丑态。在她的床上翻云覆雨,抢她的财产,卖她的别墅,用她的钱来别的女人,还为此害死她的父母。
李程,你这个畜生!
柳梅殊狠狠地攥着拳头,狠狠地打在李程脸上,拳头穿透李程的脸,她的身子像是虚化的一般,根本什么都摸不到,什么也碰不到。
一股无力感传来,柳梅殊漂浮在半空中,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李程和于娜的荒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成为灵魂的柳梅殊根本无法感知时间的流动,在这个空间里,她的时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李程穿上衣服出门,柳梅殊的灵魂不自觉地跟上他的脚步。
他开了一辆最新款的路虎,上车之后一路驰骋,柳梅殊坐在车子的后座上,冷冷地盯着李程的背影。
车子在一个高档小区停了下来,李程将车子停好之后,从后备箱里拿了一些婴儿玩具和婴儿食品上了电梯。
柳梅殊也跟着上了电梯,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电梯里开着灯,一闪一闪的,像是坏了,柳梅殊站在李程身边,看着电梯反光的镜面,照出李程的身影。
李程按了二十六楼,他倒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里的数字。
柳梅殊也尝试了暗了暗那电梯上的数字,她按下去的时候,那电梯里的灯竟真的亮了。
“咦?”柳梅殊有些奇怪地看着已经被按亮的数字,在这个世界上她无论干什么都是透明的,可为什么偏偏能按下电梯上的数字呢?
“竟然有人住在四十楼,不是说四十楼没人住吗?谁在四十层按了电梯?”李程自言自语道,这样过了两分钟,李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张俊脸霎时变得惨白。
此时电梯已经到了二十四层,他慌忙按下二十五层,柳梅殊恶作剧似的也跟着按下二十五层,电梯并没有停,而是等到二十六层才停下。
电梯门大开的时候,李程长长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电梯里面,这一看不要紧,却是硬生生地看到了一个古代装束的女子正倒影在镜子里,狠狠地看着他。
“啊,有鬼!”李程吓得屁滚尿流地逃离电梯,他这么一叫,周围声控的灯都亮了,柳梅殊迎着灯光看着李程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畅快。
李程在惊恐中按下门铃,不过片刻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过来开门,“老公你回来了。”那个女子接过他手里的婴儿用品,说道,“今天白天咱爸妈过来了,说是要看看孩子,可孩子这几天老是吵闹不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