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敏离开后,凤离慵懒的样子总算是没了些,犀利的眼神猛地扫向窗外,唇角勾出邪魅的笑,说:“暗处的各位,她已经走了,你们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话音未落,在竹楼外的树林中忽然闪出十几个黑色身影,几个眨眼间就来到了了凤离面前。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蒙着脸,看起来很是凶恶。
不过凤离倒是不以为意,在床上动了动,调整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坐姿,丹凤眼微眯,笑着说:“你们什么时候找到这里的?”
为首的人低垂着头,恭敬的说:“回禀阁主,是副阁主找到了踪迹,属下才找到这里的。”
司琴乐?凤离抚了抚下巴,觉得也符合她的办事效率。就随意的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告诉副阁主我一切都好。”只是那些黑衣人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面面相觑,良久后由领头人对凤离回禀:“副阁主命令属下今晚必须将阁主带回。”
“必须?!”习惯了自由散漫的凤离,听到这样强迫性的话后,即便是习惯了笑容,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副阁主让你们带回,你们便必须将我带回吗?你们别忘了,天琊阁谁才是阁主!”
“是。”黑衣人整齐的行礼,说话,然后一起离开了。
看着那么多人离开,凤离才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没想到,刚和这个小丫头认识不久,自己就开始变得和她一样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一直知道司琴乐的野心很大,对于天琊阁的阁主之位也有很多想法。他平日里不作为,觉得这样也挺好,自己总不会真的叫她将自己的阁主位置夺了去。再有这样一个任劳任怨的人帮自己做事,他乐得清闲。然而……在知道蒲敏和黎阂在一起后,他忽然想要变得更强,只有更强,才能比过黎阂,才能得到蒲敏。
所以,不由自主的就训斥了司琴乐。
不过,司琴乐这个女人……。凤离微微眯起眼,看向窗外,不知所想。
而回去的黑衣人,在向司琴乐回报时,说了凤离的话。
彼时司琴乐正在喝茶,看到派出去的人空手回来,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问:“怎么了?凤离没有回来吗?”
领头人犹豫了一下后,一板一眼的说:“阁主正在疗伤中,不愿与我等离开。且,他让我等告诉副阁主一声,说……说天琊阁谁才是阁主,还望副阁主掂量着。”
这一句话,等于当中打了司琴乐的脸。她登时脸色阴暗,冷冷的问:“阁主在疗伤?据我所知,那里可是董颚府后面,怎会有何神医,能治得好阁主的伤?”
那领头人继续报告:“据我等了解,发现在帮阁主治伤的是董颚府的小姐董颚蒲敏,此女师承流衣,想来医术不会差。”
流衣?董颚蒲敏?!司琴乐脸色铁青。天下第一神医流衣她是知道的,至于董颚蒲敏?她听说是个美人儿,还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哼,什么治伤,什么疗养,只怕都是借口吧?凤离的花心程度她还是了解的,以这么多年认识的经验,只怕他是流连温柔乡不愿回来了。还用阁主之位当借口,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那些小心思罢了。
想到这里,司琴乐脸色缓和了些。因为她知道凤离有多花心,多善变。也许今儿个对董颚蒲敏心心念念,明天就已将她抛在脑后了。正是因为有这份自信,所以过了这么多年,陪在凤离身边的女人,自始至终的就只有她而已。
然而一向自诩了解凤离的司琴乐想错了,凤离这次是认真的。他那样的人,一旦认真起来,便是用尽全力,直到生命枯竭。
尚未发现这一点的司琴乐终于是安心了些,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凤离此次受伤非同小可,还是不要随便的交给一个陌生的女人才好。于是她决定明晚再去找一找凤离才行,受的伤要早些医治,若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现在可不是让他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另一边的蒲敏也在做劝说这项活动了。
不过她可不是为了劝凤离回天琊阁,她是在劝说何奕淼帮自己照顾几天凤离。她趴在何奕淼身上,何奕淼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蒲敏说话的语气活脱脱像是嘱咐邻居照顾自家小狗的话。
好在与蒲敏相识多年,何奕淼早已知道她的说话习惯。
“……奕淼,你就帮我看顾着他一些吧,不过是闲来无事送送饭,平时早晚换换药罢了。你若是不换药,只需将饭给他,待我想起来了再去给他换药。”蒲敏连哄带骗,不停承诺自己会怎样怎样。然而何奕淼还是一脸纠结,最后只是问了一句:“你究竟要我看顾着谁?那个人怎么了?”
听到这里,蒲敏几乎吐血。原来,自己说了这么多,她都没有听懂啊!
于是蒲敏只好一字一句的说:“我有个朋友叫凤离,他前些日子因为沾花惹草结果被人打了,现在在小树林的竹楼里修养。虽然受伤很重,但是我已经为他治疗过了。你只需给他送一日三餐,或者若是心情好了,可以给他换换药,你可愿意?”
凤离?何奕淼心中一跳,蓦然间想起那个夜晚,还有那个男人。
是他吗?
何奕淼心中激荡,有些期待,有些怯懦,一时间红了脸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倒是忘了回答蒲敏的话。
“奕淼啊奕淼,你是否答应?给我个准话我也好往后安排啊!”直到蒲敏的哀嚎声传来,何奕淼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说:“啊?好啊……。”
听到答应的话,蒲敏终于是开心的笑了起来,站正后说:“好,这可是你答应的哦,不许反悔!一会儿我给你列一张他这几日要吃的食谱来,你闲着没事就用小厨房给他做一些,好帮助伤口复原。那家伙平日里有些放荡子弟的样子,太过不正经了些,你不必理会,只要将饭放到那里后走了便是。”
“嗯……。”何奕淼还不曾反应过来,只好一味的应承着。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蒲敏也算是放下心来了,开心道:“蒲敏,可算是帮了我大忙!今儿个我答应了帮蔚嫔娘娘做点事,晚上回来的时候可巧就遇到那个家伙了,他倒在血泊里,可吓了我一跳呢!好在我聪明着,给他处理了伤口,安排他住在我的小竹楼里。”
“什么?!倒在血泊里?!”听到凤离倒在血泊里,何奕淼一阵心惊,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全凭借着本能就问出来了。
蒲敏到底也是和黎阂有过接触的人了,一看何奕淼这个样子,忽然就觉得很是不对,忍不住就问了一句:“奕淼,你与凤离……你可是对他有何想法?”
“什么?!”被看透心思,何奕淼紧张的说,手下意识的攥紧自己的衣袖。
蒲敏在一旁将她这个小动作看得清楚,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她心目中,何奕淼就是那种乖乖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加上她天生体弱多病,就算是有个心上人,也该是她大哥董颚东降那个样子的才对啊!明明就是个弱女子,却爱上了****的凤离,这样的爱情,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也许是蒲敏担心的眼神太过明显,也许是何奕淼自己也觉得没有希望,她叹了口气,咳嗽了几声后说:“蒲敏,你也不必担心。我晓得自己的身子是个什么样子,我也晓得他大概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原就不想与他有何牵扯。”
蒲敏听到何奕淼语气中明显的、打算放弃的语气,愈发吃惊起来。她是将军的女儿,从小到大这些年,那些因门第而无果的爱情也是看了无数个。只是她没料到,以何奕淼这样的智慧和勇气,会不愿意为自己的爱情迈出一步。
忍不住的,蒲敏就说:“奕淼,你爱他不是吗?为何要这般轻易的就放弃?我承认,我觉得你们并不般配,因为你身子弱,以凤离的性子只怕是不能好好的照顾你。可你是何奕淼啊!你有聪明智慧,纵使你是太守的女儿,他是江湖门派的帮主,只要有你在,门第都不会成为问题的。”
“你不懂,蒲敏。”忽然的,何奕淼哭了起来,“蒲敏,既然你和他相熟,你应该知道,他是自由的,是不受束缚的。可我自由体弱多病,前些日子爹请了宫中的太医为我看诊,太医们已经说了,我只怕是不能再活几年了。若我当真能与他在一起,你叫他怎么办?更何况,我觉得他那样的人,会喜欢更明媚的女孩儿,而非我这样的。”
眼泪从眼角滑落,何奕淼终是忍不住对蒲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爱与无奈。
这件事本就是她的单相思,这爱,不论开始或不开始,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