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电玩城的时候,童翘掏出电话从里面喊出来一个姑娘。和她年龄一样大,姑娘很胖,穿一件肥大的裙子,看见童翘兴高采烈的。
“翘翘。”
“圆圆。”童翘大声的喊。看样子她和这个姑娘很熟悉。
“怎么想起来我看我了,知道你在石街,正准备去找你玩儿呢。”
我大约猜到这位叫圆圆的姑娘极有可能是童翘以前在星平市认识的朋友。
“这位呢?”我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偶尔,叫圆圆的姑娘看我一眼,我也只是淡淡的冲她笑笑,实在是,也确实插不上什么话。
“我男朋友。”我不由得瞪童翘一眼。
童翘对我使个眼色,虽然知道她是要我配合她演戏,可对她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我还是颇为恼火,男朋友这种事也是能随便伪装的?
叫圆圆的姑娘很夸张的附在童翘耳边说了些什么,童翘望着我得意的笑。
我无心揣测她们在嘀咕什么,只是想知道,童翘到底干嘛来了,放着在石街好端端的四合院不住,跑到这里来疯,我可不是来旅游的!
“所以。你准备今天晚上就去么?”圆圆瞪大了眼睛望着童翘,我没来由的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去哪?接着就开始懊丧自己刚才不应该走神的,不然童翘和圆圆说了什么我也不至于漏听了。
“恩。今晚就去,呵呵。”
“那好吧。”圆圆掏出电话,“你到了那里找这个人吧,她是我表姐,应该能帮你们不少忙!”
“谢啦。”
“喂,在这儿住一个晚上嘛。”
童翘笑起来:“哎呀,以后有的是机会。”
接着童翘装模作样的走到我身边一把挽住我然后冲圆圆告别了。
“干嘛呢?”走远后,我一把甩开童翘挽住我的胳膊。
“这么小气!”
“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你想一出是一出的,到底在干嘛?回去,马上回石街!“
“你要去你一个人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那你想怎样,你想去哪里?”
“我们连夜是丽江吧,这儿离丽江不远了。”
“你疯了。发神经啊,去丽江干嘛?我们去丽江干嘛?”
“我没疯。”童翘使者性子就在街上冲我大喊。
我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注意我们,缓和下语气,我语重心长道:
“童翘,真的,别胡闹了,我们回去吧,明天你就跟我回星平市,你放心,只要交出玉蜻蜓,那于岩风也不会拿你们姐妹怎么样的,他要是敢乱来,还有我呢。”
“你是个懦夫。”童翘撇着嘴,很不屑的望着我。
“你说什么?”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我这下听明白了,她好端端的骂起我来。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走!”语调陡然一升,我也没有精力跟她继续扯下去了,直接命令起来,虽然这命令听起来很有些底气不足,但是我相信我这么一吼,童翘毕竟是个女
孩,还是会有些害怕吧。
没想到她脚一跺转身开溜。
这下把我气得血气上涌,简直想一口气把旁边的一棵树给一脚踹了,但我没这么做,而是赶紧抬起双脚追了上去。
“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看见我追上来,童翘得意洋洋的挤兑我。
我垂着双手无话可说。默默无声的跟在后面。
“咔——”一阵极其刺耳的刹车的声音在我们两人身旁毫无征兆的响起,我本能的一把攥住童翘的一只手臂,然后我们俩朝一旁的人行道上倒去。
“哎呀,大惊小怪的。”童翘跌跌撞撞的从我身上起来,自顾自的拍拍灰,“又不是撞我们的,你吓成这样干嘛。”
虽然是抱怨,不过从童翘的眼神里我还是读到了一丝感激。
我拍完身上的灰,然后我童翘一起打量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在我们眼前不远处,一个三平方米不到的小摊被一辆大卡车碾得像一张屠宰场的案桌,上面零零碎碎的骨雕变成一堆骨头渣子。
摊子的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唉声叹气的咒骂。
“帮人家捡东西。”我冲童翘倡议道。
“要捡你捡。”童翘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这样。”我瞪她一眼,她乖乖的跟在我身边也忙碌起来。
“哎呀,都被碾碎了呀。”我恍然发现,这儿虽然郊区得不能再郊区,但是奇怪的是眼下我们所处的地方毗邻着一个灯火通明的岔道口,我丝毫没有警觉,刚才童翘去的那家电玩城就在那个岔道口的边上呢。再看这位自言自语的老者和他的摊点,我突然发觉这个地方其实很热闹。看见我们在帮他捡东西,老人家很感激,可是掩饰不住的遗憾从他脸上水纹一样顺着密密麻麻的皱纹一层层的荡漾开,“哎呀,东西都糟蹋了。”他喋喋不休的抱怨。
“老人家,你怎么在这儿摆摊啊,这儿有客人吗?”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老人家凑到我身边,神情好像舒坦了一些,“客人,有啊,这人不远处就是一个大学,现在还不是人 流高峰,一会儿有不少人来这儿的。”
“哦。你这是自己做的。”我看来下,摊子上都是一些精美的骨雕,大大小小,刚才被车这么一碾,一半都被毁了,着实可惜。
“恩。”老人颤巍巍的拾起地上一只缺了一半的羊角状面具,很不甘心的拍拍上面的灰尘,“哎呀,”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刚才那车跑了,都忘记记住车牌号了,我的东西找谁赔去。”
童翘大约也觉得这老人有些意思:“大爷,人没事就好,你这摊摆在路边不合适,为什么不摆在里面去。”
“我今天是第一天到这儿出摊,昨天来看了看,有人也在这儿摆,我是有样学样。”
“看来运气不好呀。”童翘说得有些玩味,我倒是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这小姑娘,怎么心术不正呢。
因为有我和童翘帮忙,老人的东西一会儿就归置到了一块,但是大部分都被毁了,他很心痛的把这些他精美的作品,包括被碾碎的一些残
骸一件一件的装进一只条纹状的编织袋里,哗啦一下背上肩,怪无奈的叹息一声,对我们说:“谢谢你们,气死了,我今天不摆摊了。”
我主动上前:“老人家,我来帮你背吧。”
童翘使劲攥了攥我的衣服,小声说:“多事!”
我没搭理,又向老人问了一遍。大约看我是陈恳的想援助他,他也不多逞,很爽快的把袋子从肩上放下来:“好,老头我今天心情郁闷,你帮我背吧,到家了请你喝酒。”
“哎,你真背啊。”
“你没看见老人脸都气白了,这是我们亲眼见得,就不可怜下人家?”
童翘说不过我,悻悻的跟在身后。
一路上走着,我觉得老人心里素质还算不错,东西被毁的事儿他很快抛诸脑后,甚至宽慰起我来:“没事,反正都是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儿,我已经没事了,哈哈。”
“陆大爷,你能这么想最好。”路上老人告诉我他姓陆。
我们来到陆大爷居住的招待所,是一件还算干净的小旅店,价格也便宜,因为今天晚上势必要留宿,所以我和童翘也在这开了一间房,是双标,两间床的那种。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很不雅,何况,童翘的姐姐是我女友,但是我实在不放心童翘一个人。倒不是人身危险之类,一般的小毛贼,二流子我相信她也不会放在眼里,主要是我怕她使性子溜之大吉。到时候我上哪儿找她去?
陆大爷果然不食言,我们开完房从柜台回来,他已经等候在门口,说要请我们喝酒。
“来喝一点吧,家乡的老酒,好东西呢。”
童翘撇撇嘴,兴趣缺缺,但是我还是一把将她拉进了陆大爷的房间。
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陆大爷浑然忘记自己今晚发生的灾难,慈祥的脸孔和花白的头发都抖动起来一般,乐呵呵的对我说:
“好好。你们两个是好人!”
“她是我不是。”童翘嘻嘻笑着撇着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我看不下去,狠狠瞪她一眼,她调皮的吐了下舌头,俏皮的马尾随性一晃,端起小酒杯对陆大爷呵呵笑起来:
“谢谢陆大爷的酒。”
“好好。”陆大爷依旧是慈祥的笑。
除了酒,陆大爷还从楼下叫了两叠凉菜上来。美酒小菜,我真有一种恍若梦境的感觉,觉得这个陆大爷不简单,有一种置身红尘外的洒脱——难道?我不由得警觉,难道这个陆大爷刚才在路边的一切都是伪装的?比如他在东西被砸后收拾的那会儿喋喋不休的喟叹自己忘记抄下那肇事车辆的车牌!
不过想这些烦人的琐事向来是我最讨厌,本能的觉得这老头不像个坏人,我于是也渐渐放下了戒备心,和他谈天说地起来。
我喜欢接触这些漂泊的人,社会就是江湖,他们游走江湖,阅历车载斗量,不是初出茅庐的我可以想象的,何况这位陆大爷不像一般的流浪汉——他衣着得体,头发干净,我真 觉得他是一个大学的儒雅的老教授呢。
还是,才喝了一口酒,我就眼睛模糊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