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明到日暮,也没有等到生还的希望。
直到,一个大浪打过来,她彻底昏迷,再次醒来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阿婆。
那是一个皮肤黑的像焦炭的女人,她裹着头巾,带着面纱,眼睛很大,但看她的眼神却很凶。
她给她吃了食物,却逼着她做很多低贱的苦力活。
白天她要帮她下海淘金,帮她下矿挖玉石,晚上要帮她捶背泡脚。
除此之外,她几乎每个月做礼拜时都会用铁链将她锁在狭小的铁床上,用鞭子打,有钢针刺……
那些刺骨的疼,鬼魅般的噩梦,此时稍稍记起时,就觉得浑身疼痛。
盛七七小嘴巴抿了抿,视线从玻璃窗上拉回,安静的落在床沿。
男人单手撑着脑袋,挡住半张俊美的容颜。
他皮肤很好,清晰可见脸上细细绒毛,他眼睫也浓密,看着很柔软,她很想摸摸看,是不是跟她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但是她舍不得将这个男人弄醒,这是给她带来希望和热源的男人,是她的哥哥。
她看得出来,哥哥很紧张她,很疼她,很爱她。
她能看到他漆墨的眼底有浓郁的湿润,她知道那是隐忍的眼泪在眶里打转。
阿婆每次打她都不让她哭,她很疼也不敢掉出眼泪时,眼眶里也是这样湿润的眸色。
真好,她终于等到了可以接她回家的人。
这个人,是她的希望,希望可以让人勇敢而顽强的生存下去。
她要报答他!
盛九做了一个很浅的梦。
梦里的少女立在山楂树下,她指着上面最大的一颗枣子,仰着脖子笑出清脆悦耳的铜铃声。
她对树上的少年允诺:“川哥哥,你把它敲下了,七七长大了就嫁给你。”
而他依靠着树干,手里拿着她喜欢的小竹篮,看着她越来越朦胧起来的身影,心口很疼。
好似心口被人挖去了一块,空洞洞的。
忽然场景幻化成另外一个场面,女孩初长成,她婚纱拽地,挽着他的手臂走向红毯尽头,那个立在尽头的男人风姿清骨,眉目如画。
他是慕行川!
他的妹夫!
从八年前,女孩缠着父亲说要嫁给他的那一年开始,他们就定下了婚约。
鼻端有微微的甜香散开,盛九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
他凤眼有几分熬夜后的腥红,但眼瞳却异常澄澈幽静。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小脸,眼睛大大的,鼻子翘翘的,嘴巴小小的,扑闪扑闪的睫毛几乎要刮过他的脸庞。
这样的场景曾无数次在梦境中出现过,也从在年少实际存在过。
她小的时候总是喜欢趴在他的身旁靠他那么近,等他睁开眼来,就乖巧的送上早安吻上来。
那粉嘟嘟的唇瓣,就落在他的脸庞,偶尔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她还会没羞没躁的亲嘴巴。
她总是说,他的嘴唇凉凉的,甜甜的,像巧克力,有阳光的味道。
一切恍如昨日。
时间,终将是把他们拉开了距离。
在过一个月,她就真正18了。
或许,她还能够在京城生活个三五年,但女孩在终究是要嫁人的。
她如今被找到了,她的未婚夫应当是最开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