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爆竹声声,热闹喧嚣。

若不是他一身红袍,任谁也瞧不出今日热闹与他有关。

他立于窗边看着忙碌热闹的人群,眼角眉梢里却无半分喜庆之色,只是无奈甚至是忧虑。

将娶之人,并不是心中所念之人。

素昧平生也就罢了,他忧虑的倒不是那女子美丑。

他是军师,既然江湖上叱咤风云的豪杰好汉都尊他一声军师哥哥,他自是穷心竭力,肝脑涂地也要对得起这些兄弟的手足之情,知遇之恩。婚姻虽非儿戏,但性命都已置之度外,娶妻之事又算得了什么?

即便如此,心底里终究是无奈的。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醒来时,她头痛欲裂,废了好长时间定定神,才看清自己身处一间有些古朴的房间里。

高考后的暑假和父母来山东旅游,顺便去了因《水浒传》而闻名的水泊梁山,只是传闻中的八百里水泊早已干涸,可谓是沧海桑田。在上山的途中,和爸妈聊着聊着,不慎滚下山坡,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坐在床上,仔细打量着,“是梁山周边的农户家里么?不会,爸妈应该会送我去医院啊。还是因为自己伤的不重,所以……”

低头一看,床边是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见过的踏脚板,踏脚板上的鞋竟然是一双绣花鞋!

“大概是我的鞋不见了,妈妈跟老乡买的。”

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连衣服也换了,竟是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白色衣裤。

感觉越来越奇怪,穿上鞋,一边因头晕而踉踉跄跄的扶着桌椅向前走,一边喊着,“爸,妈,你们在哪儿?我醒了,你们在哪儿?”

好不容易捱到门边,发现这门竟然是用木栓的,又莫名的劝慰自己,没什么好奇怪的,乡下外婆家的门也是木栓的。

门没有拴上,她正准备推开门,门从外面被拉开了。

只见一个挽着发髻的妇人,端着铜盆,盆沿上搭着块白色的布,是布而不是毛巾。

那妇人穿着粗布做的衣服,衣服的样式,古典到即使再遥远再闭塞的山村也绝对不会有人穿。

疑惑已经充满了她的整个大脑,本来摔了一跤就够头晕了,醒来后这突兀的一切,让她怀疑自己还没有醒。但脑袋的疼痛是那么的清晰

“我爸妈呢?阿姨可以找我爸妈来么?”她急切的向那个妇人问着。

那妇人只是愣愣的看着她,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

“谢谢您了。请问您知道我爸妈他们在哪儿么?”她对妇人的反应也感到惊异,可能是自己着急说得太快了,那人听不懂。于是努力平心静气的慢慢说。

“奴家不懂姑娘的言语。”那妇人最终扔了这样一句话。

“啊?我……我说的这么明白,我问我爸妈在哪?”她要疯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姑娘暂且先洗漱了吧。”那妇人不顾她抓狂的样子,偏身进了房,将盆搁在了一个木架上。

那妇人拧了拧那块布,递了过来。

“阿姨,请问这是哪里?”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奴家不懂姑娘的言语。”那妇人依旧如此回答。

她见这个妇人说话半文半白,就也用半文半白的话试试看,:“大娘,此间何处?可是水泊梁山?”

“此处正是水泊梁山。”那妇人点了点头。

“谁将我送到此处的?”她擦了擦脸,急忙问。

“是武行者。”那妇人将白布拿了过来,又浸入了水里。

“武行者是谁,我只听说过孙行者。”

“便是当年景阳冈上打死大虫的武松头领。”那妇人介绍到,面带自豪。

“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怎生玩笑,姑娘不知怎地躺倒在山坡边,武头领便将姑娘带回山寨,交予我们照顾。姑娘既然醒了,便梳洗梳洗家去罢。”那妇人解释道。

“不不不,你们这是电视台的整蛊玩笑类节目么?”她说罢在房间里四处找着摄像机。

“姑娘,快来梳妆,也好早些还家。”妇人走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将她领到一面铜镜前。

不看镜子还好,一看镜子,镜子里的根本不是她。

吓的她往后一躲。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拼命的摇着头,“一定是铜镜看不清楚,我要找我爸爸妈妈。”

说着,就往门外跑,那妇人不管怎么拦都拦不住。

只是一跑,头痛欲裂,还没出门,就只得扶额,抓着桌子的边缘勉强站立。

“依奴家看姑娘伤的不轻,可是摔坏了,还是躺下罢。”那妇人扶着她,躺回床上。

“求大娘一件事,我能见一见救我回来的人么?求大娘帮我支会一声。”

“这……”那妇人面露难色,“如今朝廷调集十万兵马正在围攻我梁山,只怕武头领抽不开身。”

“求大娘了……”说罢,她便痛晕了过去。

“那姑娘在何处?”朦朦胧胧间听到一个浑厚却不粗的声音,十分好听。

“就在此间。”是端盆进来的那个大娘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传来了一阵清冽的香味。

那不是香水味,却比任何一款香水好闻,或许那是一种酒香。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烛火摇曳,看见一个身影向她走来。

走近了,只见那人眉如漆画,相貌堂堂,不是现代意义上娘娘腔的花美男,却绝对是个美男。

“你……你就是武松么?”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正是。”

“坑爹啊,学武松打虎的课文时,课本插画里的武松那么丑。”她心里这样想着,不禁觉得好笑。

“姑娘不必起身,躺着说话也是一样。”他见状忙制止。

那妇人搬了个茶凳来,他便坐了下来。

“你真的是武松,那个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血洗鸳鸯楼的武松?”她仍旧不肯相信自己穿越了,真希望他大笑一声,说自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他们医院的装潢走复古风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松有些纳闷,为何这个女孩子始终不肯相信自己。

“姑娘家住何处?等姑娘好些了,我们也好送姑娘回家。”武松见那女子发愣,便追问道。

“现在是宋朝么?如果是宋朝,我便无家可归。”她叹了口气。

“呵,是了,这世道昏庸,我又何尝不是个无家可归的人。”武松不解她这话的意思,只当是说这世道不好。

“我姓梁,叫做半夏。”半夏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她觉得迷茫,真的穿越了?她该何去何从,留在梁山上么?现代里的那个自己呢?是不是已经死了呢?如果死了,爸爸妈妈怎么办呢?现在的这个自己又是谁呢?

“姑娘?”武松见她发愣,便叫了她一声。

“嗯?”半夏从思虑中回过神来。

“无家可归也无甚要紧,我梁山偌大也不缺姑娘一口饭。姑娘且安心吧,今日我们打退童贯,忠义堂里正摆酒庆贺,若无他事,武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