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凌流离睡梦中似乎感觉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她似乎还闻到了一缕药香,她猛地惊醒,见到凌月均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床边。
她突然想起了记忆里他对她下毒的情景,一时沉浸了在记忆里,不禁惊慌的连忙坐起来往床角缩了缩:“你想做什么?”
他见此,眼露一丝痛心,随后神色忧伤的安慰道:“流离,我不会再伤害你。”
闻言,她恢复了神智,渐渐镇定下来,看着他的目光越加冷淡,还夹杂着一丝恨意。
虽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记忆里的那些零碎的画面总是令她惊慌而心痛。
她抬手用力扇了他一巴掌。
他竟然没有躲,生生的受了她的一巴掌,望着她的眼神越加悲伤起来。
“你......”她没想到他居然不躲,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不再看他,冷漠的说道:“我不想见你。”
原本已经想好了要让他因曾经那般待她付出惨重的代价,可是迎上他那双悲伤的眸子时,她的心竟然会为他的悲伤而隐隐作痛着,她恨这样的自己。
他苦笑了下,随后霸道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她慌忙厌烦的想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抱得她太紧,令她怎么都挣脱不开:“你放开我,快放开......”
“那日你来见我可是有事?”他温柔的轻声问道。
听到他问这个,她突然安静下来,任由他抱着,眼露恨意的说道:“你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吗?”
“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他沉声道。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她冷冷问道。
“我的命早就在你手里了。”他满眼痛心的说道。
“什么意思?”她不解的问道。
“他跟你说了我们从前的事,那他可有说我是怎么救下你的?”他神色不明的问道。
玄武跟她说了一大堆他从前待她的绝情,只字未提他曾为了表忠心伤过她一剑的事,最后又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是他最终心生悔悟才救了她的性命,全然不提他是如何救的她,当真是用心不纯呢。
要不是玄武是她当年拼死都想救下的人,他岂会任由他在她身边待了三年?
“那是你欠我的。”她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救的她,她只要知道他是她此生最恨之人便够了。
她用力推开他,却还是没能将他推开。
他静静的抱着她,不顾她的捶打,神情失落的在她耳边问道:“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鬼神医曾说她的记忆几乎不可能再恢复了,原本他打算以新的身份得到她的心,却不想她竟然恢复了部分记忆。
从前他对她的伤害太过深,所以她记起来的都是些痛苦的记忆。
他真的很后悔当年那般待她,没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心。
她没有回答他,心中愤怒极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手垂在他的背上。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鲜血溅在她的脖子间,凉凉的。
她当即愣住,她的体内怎么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玄武不是说她内力尽失,如今就是一介普通女子吗?
那她体内的内力是从哪里来的?
此刻,他无力的松开了她,伸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神色悲戚的望了眼她后运轻功离开了。
良久,她才回过神,面色苍白的捂着绞痛的心口昏厥过去了。
翌日清晨,她醒来时发现心口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身体还有些疲乏。
难道她以前的内力并没有散去,而是被封在了体内,没办法自由的使用?
午后,玄武来了文府见她,待四下无人后,他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望向他问道:“我体内的内力是怎么回事?”
闻言,玄武沉默了。
“你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的。”她淡淡的说道。
“我们离开这里吧?抛却过去,重新开始,过去三年你不是过得很简单开心吗?只要你答应,我这就带你离开。”玄武神色复杂的劝道。
“我不想糊里糊涂的过一生。”她神情固执的说道。
“你如今还爱他吗?”他问道。
“我恨他。”她沉声道。
她怎么可能还爱他?
纵然她只恢复了部分记忆,也清楚当年的他伤她有多深。
玄武失落的看了眼她,随后叹了口气。
她恨他,便是心里还放不下他。
如果她没有想起来,如果她不知道从前的那些事,她或许会一直喜欢他,哪怕她对他的感情远远不及当年对宸主的感情,他也已经知足了。
可是她想起来了,那么她对他的喜欢也就随之消失了。
罢了,她从来就不属于他,能得她三年的喜欢此生也算是无憾了,之后的一切便随缘吧,他也不再强求。
于是他毫无保留的将三年前的事告诉了她。
当年的她既重伤又中了曼陀罗毒,可谓是无力回天了,可宸主为了救下她传了半生功力给她,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曼陀罗毒的毒性霸道,加上伤了心脉,她始终昏迷不醒着。
找到鬼神医后,宸主跪求了两日终于让鬼神医答应救人,她的内伤极重,用了许多名贵稀有的药材才治好,只是以后没办法自如的使用内力,一旦动用内力便会心绞痛,并且只剩十年寿命,若是能找到千年天山雪莲入药,便能延续寿命,但千年天山雪莲极为稀有,有人活一世都不见得能得一株。
而她体内的曼陀罗毒是最为难治的,世人皆知曼陀罗毒无药可解,就连鬼神医也一时找不到能相克之物,唯一能令她摆脱毒发身亡的下场的方法便是找一个内力深厚之人将她体内的毒引到自己身上,虽然她将从此忘却前尘往事,但好歹也算是活下来了。
宸主听闻此方法后,毫不犹豫的将她体内的毒引到了自己身上,毒转移到宸主体内后,毒性扩散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段时间她还处于昏迷状态,宸主怕鬼神医在他毒发前还没能找到相克之物,便交代玄武依她所愿让她成为一名普通的闺阁女子,不再涉足江湖事务,也不许让她知道从前的事,同时还交代了朱雀,若有一日他死了,便由朱雀承袭宸主之位,并一生一世护她周全。
后来鬼神医总算找到了相克之物:情爱花。
情爱花的花色呈赤红色,形似梅花,它既是圣药也是毒物,服下的人若是心中所爱之人也爱自己,那么它虽然化解不了天下奇毒,但可一世压制住奇毒,包括无药可解的曼陀罗毒,这也相当于解了毒,可若是心爱之人不爱自己,那便会日日承受锥心之痛,最多四年便会心脉俱损而亡。
宸主明知她也许一世都不会再爱他,可他还是赌上了自己的一条命,他服用了情爱花后足足沉睡了两年多才苏醒过来。
凌流离听完这一切后,神色微变,一句话也没说便出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觉得胸口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
原来他昨晚说的他的命早就在她的手里是这个意思。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他的竹林别院附近。
她抬头望着眼前碧绿的竹林,内心十分复杂。
“你来见他吗?”朱雀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她立马回过身望向朱雀,不禁眼露疑惑。
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一袭黑衣的女子,但总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
她虽不知道她是谁,但她从心底不喜欢这个女人。
“你是谁?”她眼露不悦的问道。
“我是朱雀,或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可我一直很羡慕你。”朱雀淡淡的说道。
“羡慕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你是唯一一个得到他心的女人,他对女人向来绝情,唯独对你情深。”朱雀眼露艳羡的说道。
闻言,她忍不住轻蔑的笑了笑:“这就是他待我情深的结果吗?”
朱雀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她,轻声说道:“他伤得很重。”
听到这话,她的心不禁隐隐作痛着,想起了昨晚她用内力打他的那一拳。
“你是来替他当说客的吧?”她欲转身离去。
朱雀见她要走,立马拦住了她,一脸严肃的说道:“他真的伤得很重,去看看他吧。”
“你们是想用苦肉计引我心软吧,可惜我不会上当。”她狠心说道。
她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傻傻的相信他了。
此时,朱雀在她面前跪下,诚心恳求道:“当年他便是这般低声下气的跪求了鬼神医整整两日,只为救你的命,如今他的命在你的手里,我求你救救他。”
“你喜欢他?”她低声问道。
朱雀沉默了,她对他的喜欢从来都是深埋在心里的,因为她有自知之明,他不会爱她,所以多年来她一直恪守本分,不敢在他面前逾越半分,也不敢表露出对他一丝一毫的爱慕之心。
“我喜不喜欢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爱你一个,求你念在他曾不顾性命救你的情分上去看看他吧。”朱雀眼露一丝悲伤的乞求道。
她望着朱雀眼里的悲伤与一丝掩藏至深的情愫,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朱雀与他身穿一袭红衣站在不远处深情对视的画面。
她的心猛地一阵剧痛,她立马捂着胸口满眼恨意的说道:“我不会去看他。”
话毕,她绝情的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