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流逝,农忙过去了,田里也种上了小麦,村民们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大秦庄的河边,几个妇人正凑在一起洗衣服,嘴里还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着闲话。说着说着,这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秦姝身上。
“你们听说了吗?小秦庄出了一个女财主,就是盖房的那家,听说盖的还是砖瓦房呢!我们村不少泥瓦匠都在她家干活呢!”说话的是个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干瘦妇人,一脸神秘地说道。
“什么女财主,我听说是个被休的弃妇。”一个个头很高的妇人反驳她道,随即,又撇了撇嘴,酸溜溜地道:“不过,有钱倒是真的。”
“不是死了男人的小寡妇吗?”
“你们都错了,明明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妾,主母容不下,只好将她撵了出来,幸亏那家老爷念旧情,偷偷给了她几百两银子做安家费。”又一个妇人插嘴道。
“我的天,这么多!”一听到是几百两银子,众人都纷纷惊呼起来。
若是有了这些钱,俭省一些,那可是一辈子都吃穿不愁。
“那是,要不然能盖得起砖瓦房?听说,她还收养了秦屠夫家的狗剩呢!据那些在她家帮工的人说,她天天给狗剩吃细粮,不是白馍就是白米饭,连糙米都没吃过。隔两天就吃次肉,那菜顿顿都不重样的。鸡蛋更是每天都吃,现在他们村里的很多人,都把鸡蛋卖给他们家呢!就连他们这些帮工的,每天都能吃到不少油水,比在自个家里吃得还好呢!”这个妇人见自己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越发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也听说了,你们说,她怎么就这么舍得呢!又不是她亲儿子,那狗剩的亲爹可是还在呢,等他长大了,有了好东西,还不是要孝顺他亲爹?”
“那可未必,秦屠夫对狗剩多狠呀,从小到大,就没给过他好脸。要不然,狗剩怎么宁死也要跟他脱离父子关系呢!还有他那个后娘啧啧……”
“血浓于水,亲爹再不好,那也是有血缘牵扯的。亲爹跟养母,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又有人反驳。
“还不止这些呢!”第一个提起此事的妇人不甘示弱地说道,“她还给狗剩交了束脩,过两天狗剩就会去学堂了。”
“狗剩这是苦尽甘来呀,以后可就享福吧!”
“没错,也不知道狗剩走了什么狗屎运……”
妇人们还在议论,没发现柳氏就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正躲着偷听呢!
柳氏听了众人的议论后,衣服也不洗了,赶紧回了家,将这番话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秦屠夫。
秦屠夫本来就在因为少了刘财主家的生意而心烦意乱,听到这话更是暴怒,将剔肉刀往案板上一放,说道:“逆子!我这就把那个小杂种给找回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跟我抢儿子。老子的儿子就是打死了,也不能便宜别人。”
“当家的,你等等。”柳氏连忙拉住了他,她可不想那个小杂种回来扎自己的眼,劝道:“我听说,收养狗剩是个被大户人家撵出来的妾室,家里很富裕,至少也有几百两银子呢!倒不如先让狗剩待在她家,你再私下里跟狗剩接触接触,说两句软和话,再给他几个好脸,狗剩必定感动,父子间可没有隔夜仇。到时候,你再诉说一下家里的艰难,还怕狗剩不往我们家搬银子?”
“这……”秦屠夫有些犹豫。
“哎呀,当家的,狗剩可是你儿子,他孝敬你不是应该的吗?要怪就怪那小娼妇不长眼,抢儿子抢到你头上来了,就是搬空了她家的钱也是她活该。”柳氏貌似不忿地说道。
随后,她瞅了瞅秦屠夫的脸色,又苦着脸抱怨道:“刘财主不做我们家的生意了,进项少了许多,大宝也被刘小少爷打了一顿,还需要请大夫喝药,以后上学买笔墨,给夫子送礼,处处都需要钱,咱们也是没有办法呀!”
秦屠夫听到这里,眼睛转了转,神色也坚定起来,说:“好,就这么办!”
家里即将有几百两银子入账,柳氏顿时欢天喜地,眉飞色舞起来,心里盘算着这笔钱该怎么花。
哪知道,第二天,又有一件“大好事”落到了他们头上——
刘家大公子屈尊上门了。
柳氏看着眼前这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刘……刘公子,您……您这是何意?”
“这只是定金。”刘大公子摇着纸扇说道,“若是事情办好了,我另有重金奉上。”
柳氏死死抑制住想要把银子抢过来塞进兜里的欲望,咽了口唾沫,硬是强迫自己从银子上移开视线,挤出一丝笑容,谄媚地说道:“刘公子说笑了,您家大业大,有什么事是需要我们这些小民帮忙的?不过,刘少爷找我们帮忙,是看得起我们,但有吩咐,只要我们能做到,就绝对不会推辞。”
虽然知道刘大少找自己可能没好事,但她又怎么舍得把银子往外推?
“好!”刘大公子合上扇子,又看向秦屠夫,问道:“秦屠夫的意思呢?”
“刘公子还是先说说怎么回事吧?”秦屠夫谨慎地问道。
刘大公子点了点头,毫不知耻地说道:“很简单,本公子看上了小秦庄那个小娘子,听说你们家的儿子被她给收养了,你们上门讨要儿子也不会引起她的怀疑。所以,我想让你们想点办法,把她引到你们家来。这事对你们来说,不难吧?”
刘大公子观察了几天,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听说那秦氏还会些拳脚功夫,很是厉害,他也不敢贸然行事。既然来硬得不行,那他只能借助一些“特殊”手段了。
甭管她是多厉害的女人,只要失了身,还怕她不从自己?
秦屠夫和柳氏对视了一眼,均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反正被刘大公子盯上的女子,就没有逃过他毒手的,他们也不过是稍稍出点力罢了。再说,他们也想着算计秦氏呢!帮刘大公子,不过是顺手为之。
柳氏直接拍着胸脯保证道:“既然刘公子如此信得过我们夫妇俩,我们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公子放心,我们一定把人给你引过来。不过……”
“不过什么?”对于秦屠夫夫妇的上道,刘大公子还是很满意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柳氏没有直接说,反而暗地里踢了秦屠夫一脚。
秦屠夫轻咳了一声,说道:“刘公子,如果那小娘子成了公子的人,那她的家产……”
刘大公子脸上露出一丝傲然之色,不屑地道:“你们放心,我只要人,不要财。我刘万贯还缺这点钱?只要你们有办法从她手里弄到钱,那是你们的能耐,其他的我是不管的。”
“刘公子快人快语,这我们就放心了。”柳氏眉开眼笑地说道,她就怕以后刘大公子得了小娘子之后,会替她撑腰呢!
她既舍不得刘大公子送给他们的这些白花花的银子,也舍不得那小娘子的家产。现在既然都能拿到手里,她又怎么不欣喜若狂?
……
如今,秦姝的宅子,已经盖了将近一半了,已经颇具雏形。
正房三间,加两个小耳房,东厢房两间加一个小耳房,东南角盖有茅厕,南面一溜盖牲口棚,墙外还要建个沼气池,与畜圈、厕所相连,既方便管理,还能改善卫生,西面大门也要垒个棚子,跟西边的石屋一般高。院子里铺上石子路,从大门口一直到屋门口,也有通向东西屋和厕所的石子路。除此之外,院子里一棵枣树底下,还建了石桌和石凳。
后面的院子也围了出来,顺便围进来几棵树。秦姝看过地契,当初秦父买的这块地很大,只是以前用不了,秦姝干脆建了围墙当成自家后院,另外开了个后门。
后院比前院还要大一些,秦姝打算种些蔬菜啥的,东西两侧还要建两间比较低矮的储藏室,以后堆放粮食、物品啥的,再建个车棚、牲口棚。以后再买牲畜或车,也能放得下。
不过,一通下来,花的银子可就多了,五十两银子也打不住,若是再加上家具,少不得近百两银子。
秦姝很注重安全和隐私,因此她盖的院子,有两个特点,一个是院墙高,一个是结实。
看到房子一天天盖起来,秦姝的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
不过,此刻,她却正在为佑安的事情烦恼。
她已经带佑安去见过大秦庄的夫子了,并奉上了礼物和束脩,夫子也收下了,佑安随时都可以去学堂,这倒不用秦姝担心。
她担心的是,佑安的户籍。
大焱朝的户籍,每三年清查一次,重新修订户籍,作为收税、派役的证据,也免得有人瞒报人口。
上一次清查,是在两年前。秦姝只要说服大秦庄,小秦庄的里正,将佑安的户籍,落在自己家,等一年后清查户籍的时候,报上去就可以了。
秦姝要等的话,其实也等的起,就怕其中有什么变故。
这样的话,倒不如直接去一趟县衙,花钱点请县衙户房书吏帮自己改一下户籍,这样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可惜,无论哪种办法,都需要征得佑安亲生父亲的同意。
若是秦姝收养的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倒还好说,可问题是,佑安不是孤儿,这就稍稍有点麻烦了。
要说办法,她不是没有。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她总能让秦屠夫同意把孩子过继给自己。
但手段肯定不太光彩。
在外人看来,就是她强行抢夺秦屠夫的孩子了。
佑安现在还小,性子不定,现在恨着他的父亲,将来却未必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父亲恨意消退,可能就是孺慕和思念了。
等他长大之后,谁能保证他心里不会怨恨自己?
唉,看来,目前只得跟秦屠夫好好谈一谈了,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
……
与此同时,被秦姝担心的佑安,却正在大秦庄,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在一起。
自从大秦庄的人重新接受他之后,他又把自己的那些小弟们聚拢了起来。
这是一个无人的院落,早已经破败不堪,院子里的草差不多又一米多高,连房顶都没了,乞丐都不屑留在这里,却成了孩子们的秘密基地。
佑安为人十分大方,有好东西,从来不吝啬跟小伙伴们分享,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让众人信服的原因之一。
更别说,他还十分大胆,勇敢、能干,还很会出主意,小伙伴们有了什么难事,都喜欢找他。
自从他被秦姝收养之后,条件好了,也没忘记这群小伙伴们,经常将好东西分给他们改善伙食。比如几个熟鸡蛋,油饼,甚至两个馒头,几块糖,几块肉等等,都是他自己偷偷省下来的。
——他不会得寸进尺,让娘亲也养着他的这些伙伴。
现在有了银子,他出手就更大方了,经常买点好吃的给伙伴们打牙祭。
此时,佑安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你说的是真的?”佑安厉声问一个报信的孩童。
那孩童看起来只有六、七岁,他吸溜一下鼻子,连连点头,说:“狗剩哥,千真万确,我真看到刘万贯去了你爹……不,去了秦屠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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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一章,肥不肥?话说,这几天真得好冷呀,大家多穿点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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