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康熙走进色雷斯大公的办公室时,这位东罗马帝国摄政王、君士坦丁堡守护者和加拉塔大公的继承人,君士坦丁军团的司令官和色雷斯的大公,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看着份文件。
和一身灰色呢子军装,还剃了个干净利落的板寸头的康熙不一样,色雷斯大公穿着件蓝色的马褂,光头没带帽子,头剃秃了大半,后脑勺上还留着一根辫子。如果不是这一屋子罗刹风格的家具和装饰,还有摆在办公桌上的玻璃油灯和大公拿在手里的鹅毛笔,康熙还以为自己又回到大清朝了呢!
虽然康熙早就知道正低头看文件的男人是自己这一世最害怕的亲哥哥,但他在瞧见色雷斯大公的时候,还是觉得这男人的虎背熊腰和大光头,还有一脸钢针似的大胡子和那个谁很像!
他正努力在思索那个“谁”到底是哪一位的时候,色雷斯大公已经抬起头,用一对铜铃似的眸子瞪着康熙,嘴角还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玄业,又没考好?”
这声音听上去非常威严,康熙就是一哆嗦,马上就想起眼前这个色雷斯大公到底像谁了!
像鳌拜啊!
这个色雷斯大公怎么和鳌拜那么像?块头像、胡子像、声音像、气质更像.长得倒是和鳌拜不大一样,没那么老,也就三十多岁,五官也比鳌拜的看上去要端正不少。
他,他不会是鳌拜投胎转世来的吧?
想到这里,康熙简直是心如死灰啊!
本来他还想着把哥哥害了,然后自己取而代之当色雷斯大公,将来再继承帝国摄政和君士坦丁堡守护的位子,以便充分运用东罗马的实力来恢复大清朝。
可谁能想到他这一世的哥哥不是福全型的,而是鳌拜型的!
而且这一回“鳌拜”可不是奴才了,而是主子!
“鳌拜”现在是帝国摄政和君士坦丁堡守护的正牌继承人,色雷斯的大公,君士坦丁军团的司令官!是他康熙的主子!
一想到“鳌拜”成了主子,康熙就感到“压力山大”啊!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考,考了过了,这次终于过了!”
“大公,三王子这次考得可好了,”孔校长道,“考了个特等!”
“特等?”色雷斯大公一脸的难以置信,望着孔校长,“他能考特等?不会是娜塔莎帮着她做了卷子吧?”
“这哪儿能呢?”孔校长笑着拿出了两份卷子,“大公,您自己瞧瞧,这八股做得.别说娜塔莎做不出来,就是老夫我自己也写不出那么好的八股文。哦,还有那手毛笔字儿,写得真是太好了!”
“毛笔?”色雷斯大公一愣,从孔校长手里接过了两份卷子,“这字儿真是老三写的?”
“是三王子写的,”孔校长说,“是老夫亲眼所见,错不了的。”
“是吗?可这字儿看着挺眼熟的,好像是那个谁的”
康熙一听这话,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也怪他这人太求完美,嫌自己用鹅毛笔写出来的字儿太丑——康熙没练过用鹅毛笔写字嘛!而且他也用惯了毛笔,于是就带上毛笔砚台去参加考试了。
而他的那笔字儿搁在当年的大清朝也是第一等的,在如今的君士坦丁堡,没准就是个书法第一了。
如果那个孔校长不把他的文章拿给他大哥色雷斯大公看,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他大哥色雷斯大公不是一个少喝了点孟婆汤的鳌拜转世,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字儿好点吗?如今的欧洲、西亚可是妥妥的乱世,乱世当中能打才是最重要的,字儿写好点儿,文章好点真没用!
要不然大清就不会亡了
可是这个大哥,他到底是不是鳌拜转世的呢?看着是有点像,可是在那里朱玄业的记忆当中,大哥也就是凶一点,严厉一些,有点儿翻脸不认人,还有点儿喜欢较真.啊呀,这性子不是和鳌拜一样吗?
难道
康熙正在害怕的时候,他的好大哥色雷斯大公已经不再琢磨康熙的毛笔字像谁的了,而是开始专心致志读康熙的作文了,一边读,还一边轻轻点头,不过眉头却已经皱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康熙的心脏突突直跳,生怕前世的仇人来找他算账。
“老三!”色雷斯大公已经看完了康熙的两篇八股文,然后放下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朱玄业,“你会作诗吗?”
“会,会一点.”康熙一边回答,一边努力回忆着朱玄业和这个“好大哥”的关系。
这两兄弟年纪差了十几岁,朱玄业今年才20出头,朱玄武已经36岁了。在朱玄业还是个小童的时候,朱玄武就封了色雷斯大公,并且出任君士坦丁军团的副司令官,还搬出了平西王府。身为君士坦丁军团的二把手,他一直忙于军务,压根不会去关心三弟的学习。
另外,由于朱玄业的生母杨氏在生完朱玄业后得了产褥热病死了,所以朱玄武和朱玄业的二哥朱玄英(比朱玄武小3岁)都觉得是朱玄业害了母亲,因而都很讨厌他。后来这两兄弟在分了房子搬出平西王府后,就不怎么和朱玄业见面了.
朱玄武一指自己办公桌上摆放的文件,对朱玄业说,“这是莫斯科传来的苏沃洛夫大元帅抵达莫斯科的消息,你不如就以大元帅的赫赫武功为题,赋诗一首吧!
另外,我听说三国时候曹丕曾经命他的兄弟曹植七步成诗你也试试看吧!塔利娅,给他拿毛笔和信纸,让他写下来!”
康熙当然明白这个疑似鳌拜转世的大哥是什么意思?八股文章非常难做,但是八股文能写好的人,文字功底就到家了,写诗作词都难不倒了。
当然了,这诗不见得能传世,但一定过得去。
想到这里,康熙也只好效法曹丕,在色雷斯大公的办公室内踱起了步子,当他踱到第七步时,突然停住脚步,然后目视着自己的好大哥,心里想着那位鳌太师,一张口就开始吟诗了:“百战威名早已扬,频年秉钺在岩疆。素知果勇兼韬略,应著弘图肃鬼方。”色雷斯大公也是受过中华文化熏陶的,听了康熙的这首诗,就知道不错了,地点点头,心想:看来这老三真是精通中国学问的派他去拿破仑那里倒是选对人了。
这个时候,康熙已经从塔利亚那里取过了毛笔,直接蘸了鹅毛笔使用的墨汁,就在一张信纸上挥毫疾书了起来,很快就把这首诗写了下来。
色雷斯大公接过信纸一看,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儿笑意了,看着朱玄业笑道:“行啊,伱小子原来还是个文人!得,回去收拾一下,明就安排你和保罗(彼得哥哥)还有娜塔莎一起去法国吧!
对了,我还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拿破仑将军。塔利娅,去把那副董其昌的《短歌行》拿来,让老三也开开眼。”
“董其昌的《短歌行》?”康熙闻言一愣,心说:董其昌的《短歌行》?那幅字竟然被带到了君士坦丁堡?
塔利娅很快就拿来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古朴的卷轴,然后在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康熙扫了那幅字一眼,心里头就咯噔一下。
而色雷斯大公也看出问题了:“咦,这字怎么和老三写得那么像呢?这是真品吗?”
康熙吓得脸都白了,因为这幅字根本就不是董其昌的《短歌行》,而是他写的.董其昌的《短歌行》是草书,而他当年还是大清皇帝时,则仿着董其昌的字迹,写了一幅楷书《短歌行》。
这幅字不知道怎么被带到君士坦丁堡,还加上了“玄赏斋”、“玄宰”和“董其昌印”三枚钤印,还有一枚“康熙”鉴赏印。
“错不了的,”塔利娅似乎是懂点字画的,笑着说,“三王子的字是仿董其昌的,但还是差了些功力。而且这幅《短歌行》上还有‘康熙’鉴赏印这是绝对假不了的!”
“说得也是!”色雷斯大公笑道,“康熙虽然是个昏君,但是他收藏的书画可是不少,而且全都是真品,盖了这枚‘康熙’鉴赏印的书画在君士坦丁堡这里可不少,都是咱们祖爷从大清跑路时带来的。这幅《短歌行》就是其中之一送给拿破仑当贺礼,不丢份吧?”
“大哥,拿破仑喜欢书法?”康熙有点吃惊,“他不是法国人吗?”
“法国人怎么啦?”色雷斯大公道,“我还是罗马人呢!不照样喜欢长袍马褂,还留着辫子!老三,我告诉你,这个拿破仑.波拿巴是很喜欢神洲文化风物的,特别是书法、诗词.其中诗词尤其喜欢曹操和李白的!你去法国的路上记得拿上曹操和李白的诗集好好背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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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你这书法可以.哦,还有,拿破仑的数学很好,你这方面能行吗?”
“行!”康熙点点头,“大哥放心,我数学也很好的。”
“那就行了!”色雷斯大公用手指在康熙的两份卷子上点了点,然后又放沉了语气,“三弟,你的文章是不错,上面的点子也有点意思。但是咱们东罗马帝国是小国,本钱太小,经不起折腾你到了拿破仑那里,千万不要贸然行事,更别想着煽风点火,去挑起什么世界大战,那可不是咱们这样的小国能玩得转的!
另外,你对大明的实力可以说一无所知.所以不要自作聪明,把大明当成咱们的敌人。没有我的命令,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法国,陪着拿破仑吟诗做赋就可以了,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哥哥教训的对!”
康熙似乎又在色雷斯大公身上看到鳌拜的影子没办法,现在“鳌拜”是老大,他是小弟。得老实一点,要不然帝王家的腥风血雨就要降临到他身上了!
“好,回去准备准备,明儿就出发!”色雷斯大公办事很有一点雷厉风行,马上又安排朱玄业安排了出发去法国的船只,然后就让塔利娅送朱玄业等人离开了自己的大公府。
出了色雷斯大公府,康熙这才大松了口气刚才真有点伴君如伴虎的意思啊!
将来要是这个“活鳌拜”当了帝国摄政和君堡守护,他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啊!
带着一肚子的心思,康熙就领着娜塔莎回到了自己的宅子,接下去他就让娜塔莎带着府里的仆人去收拾行李,而他自己则一头扎进了书房,找了几本历史书“啃”了起来——他那个“鳌拜”大哥非常害怕和大明为敌,可能也是有点道理的!
还是好好研究一下,万一大明真的很难对付呢?
而在这几本历史书当中,康熙找到了几个陌生,但又非常重要的词语,它们是——蒸汽机、汽船、铁路、后装枪除了后装枪康熙还能从朱玄业的记忆当中找到实物的模样,这个蒸汽机、汽船、铁路什么的,康熙就完全不明白了。朱玄业的记忆当中也有这些词儿,但是什么,朱玄业也不是很懂,肯定也没见过。
这个蒸汽机到底是什么做什么用的?蒸馒头用的吗?为什么书里面把这东西当成一件大事来说?
还有汽船这是什么汽?又是什么船?
还有那个铁路铁路是啥意思?用铁板铺路?那得多贵啊!
正绞尽脑汁琢磨的时候,娜塔莎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笑吟吟对康熙说:“主子,都安排好了.主子,您在想什么呢?”
康熙刚刚想入神了,都没注意到娜塔莎进来了,被一提醒才反应过来,顺口就问:“娜塔莎,你知道蒸汽机、汽船、铁路是什么东西吗?”
“知道一点.”娜塔莎点点头,“这都是大明的大学问家发明出来的新奇玩意儿,在欧洲这边也不少,不过都集中在法国、英国、荷兰,神圣罗马帝国好像也有蒸汽机,还打算修铁路,但是罗刹和咱们这里还差一些,现在还没有。对了,咱们这回去巴黎大概就能坐上火车了!”
火车?康熙一惊,心想:听上去很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