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半年中,刘阳一直都处于一种恐惧的状态中。他害怕自己真的杀过人,害怕公安局的人会查到他的藏匿地,害怕会再次陷入被催眠的状态中,生活中再出现一系列恐怖的事件。
为此,他的手机永远都是静音,从来都不上网,使自己与外界世界隔绝起来。但两年多的时间里,一切竟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的人,任何的意外来打扰他。
于是刘阳也就逐渐安下了心,甚至开始喜欢起现在这种宁静生活。虽然少了一点大城市的纸醉金迷,浮华喧闹,却可以找到一种心灵皈依的大平静感。他甚至幻想着在这里娶妻生子,永远安家,觉得这样的生活亦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
但今天,接连的几桩意外将他的所有生活梦想击得粉碎。
中午时分,公司接待一个广州过来的家具经销商贺老板。接风洗尘是免不了的,宴会安排在小镇最豪华的酒家“醉香楼”。
酒酣耳热之际,大家就兴致勃勃地谈起各种奇闻异谈。贺老板为显示他的见识多广,就神秘兮兮地谈到广州陈雪一案,讲此案前后丧生了六个人:陈雪、宋小颖、604房男子、赵海旭夫妇,还有刘阳,而且死者一个个死相悲惨,相继被人割掉脑袋,更惨的是刘阳,死无葬身之地。
此外更为离奇的,就是那七个警察的无辜惨死。他添油加醋地说,漫步花园6栋的住户现在都不敢在晚上十点以后经过502房,因为可以听到里面各种很奇怪的声音,比如“砰砰”的声音,以及各种惨叫声、号叫声等。
贺老板的“故事”听得在座所有的人都心头一凉。而其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化名为张迪的刘阳。他原本以为一切的惨剧就止于他与604男子之间的恩怨,没想到还会牵扯到这么多的旁人,尤其是老陈的惨死,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心痛与负疚。
而对于究竟是什么力量操纵着这么多人的生死,其目的是什么,他越发地觉得扑朔迷离,就好像他始终捉摸不透为什么好端端地要登上来这边陲小镇的列车一样。
回来的时候,刘阳始终在回想着贺老板的话中真伪究竟有多少。
那些恐怖的细节有被渲染夸大的可能性,但对于死亡的人数,却应该不会有假,当然了,唯一不正确的就是他刘阳还活在世上,而并不像人们所想象中的那样,被厉鬼索命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省却了一个担心,再不会有人去追查他的去向,他可以安心地在这个小镇里继续生活下去。唯一让他不安的,就是老陈等众警察的死亡,因为他始终觉得他们是无辜者,而且是他害死了他们,尤其是老陈,这如同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而且隐约之中他觉得,死了这么多人,他也很难再作为一个局外人平静地生活,甚至可以说,贺老板的到来,也就宣告了他平静生活的终结,他将重新被卷入恐怖的漩涡中。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切竟然来得这么迅速,而且他第一次直接目击陈雪的出现。
“有鬼”这样的念头,彻底地击溃了他的勇气——鬼的存在,让他坚持的科学信念彻底崩溃,让他陷入了一种黑暗的绝望之中。因为催眠术他至少还可以想法子去破解,比如不上网,不用手机,但如果有鬼的话,那么他就无处遁身。
“陈雪?你怎么可能看到陈雪?”刘长江一脸惊诧地望着刘阳那因惊恐而变形了的脸,心头充满了疑问。
“你也认识陈雪?”刘阳心头一凛,神志稍微清醒了一点。
刘长江指向对面院落说:“沉就是原来住那楼里的啊。”
“你说什么?”刘阳一把抓住刘长江的手:“你说陈雪就住在那楼里?”
刘长江点了点头,“对啊,张老师你认识她吧,那你既然认识她,怎么不知道这是她的家?”
“她的家?”一时间,刘阳心头杂绪丛生。之前缠绕他心头的疑问一下子被解开,但这只是让他的心更快地坠入恐惧的深渊——原来就是陈雪的鬼魂指引着他在迷迷糊糊之中,坐了上千公里的火车来到她家。
“鬼,真的有鬼!”刘阳猛然惊跳了起来。
刘长江被刘阳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战战兢兢地问:“张老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你看那庭院,看那墙……”刘阳激动地拉着刘长格的手,“你看,她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像是想要杀了我……”
刘长江长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张老师,你看到的并不是鬼,而是旧影像。”
“旧影像?什么影像?”刘阳迷糊了。
“张老师,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拍电影的原理?不过老实地说,我也不了解,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一丁半点儿。
自从陈雪她家盖了这房子后,经常在暴风雨的天气里,有人经过她家的附近,会看到墙上有人影在闪动,吓过不少的人。当时就有传言说是陈雪他爸当警察时杀过几个人,是那些人的冤魂聚在她家,缠绕着不去。
但后来镇里一次来了一个物理学的老教授,他说这是自然现象,是因为陈雪家墙壁用的红色涂料中含有四氧化三铁成分,一旦遇到打雷闪电的天气,因为她家的墙相对比较高,那墙就会吸收闪电,然后就具备了类似于电影摄像机的功能,可以将周围的景象拍摄记录下来,如果有人刚好走过,就会被录了下来。而下一个打雷闪电的天气时,就可以将这一幕重新播放出来。
据说北京故宫里也有这现象,经常有人在风雨天气里在墙上看到一排排的宫女、太监。我知道的就差不多这些,反正那老教授说不是鬼在作怪,我们大家也都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
“哦。”听刘长江这么一解释,刘阳有些将信将疑,心跳渐渐地平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