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喝了酸奶再次回到自己的书房,依然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想着就这样凑合*就算了。
也许是因为头还是有些晕,也许是因为腰依然有些些酸痛,虽然觉得困,可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其实睡得并不是很沉。
所以当有歌声传来的时候,她就被惊醒了,当然了,寂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声的夜里,这时的歌声就显得特别的刺耳。
是奶茶的歌声,在不厌其烦的唱着: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幸福/我才安心……
她用手揉捏了一下头,王君御这人估计有病,这深更半夜的,他发的是哪门子的神经,居然要听歌了?
要听歌你自己买个耳塞,躺在*上一个人听,对于这样的夜晚,就是再好听的歌声都是噪音,因为影响人休息,而她明天还要课。
她拉过毛毯来捂住自己的耳朵,平时也喜欢奶茶的歌,偏这会儿不想听,因为她想睡觉,她明天一早还有课要上,她没有时间和心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听歌。
可那歌声一直不肯停歇,而且唱来唱去都是那几句,她终于是烦了,在烦了的时候其实是明白了,这不是王君御在放歌,而是——
手机的铃声,当然不是她的手机铃声,因为她的手机一向都是设置的震动,做老师的原因,怕影响了别人,所以从来不让手机在某个时刻突兀的发出尖叫声来。
王君御的手机铃声在响,可响了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起来接听?
难道是他睡着了?
完全有这种可能。这样想着,云端不得不强撑着头晕的身子从沙发上起来,她当然不是去帮他接电话,不过,她可以帮他关机不是吗?要不这样吵一个晚上,她明天恐怕真的就不能去上班了。
拉开书房的门朝卧室走去,刚走进卧室就楞住了,因为她以为王君御睡着了所以没有听见手机的铃声,然而事实上不是这样。
她所看见的是,王君御的手机在*头柜上又唱又跳的,而他自己靠在*头上吸烟,那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给人的感觉不是温暖,而是冷清和寂寥。
云端楞站在那里,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这该死的王君御,还真把这手机铃声给当成音乐来听了,看他那一边抽烟一边听铃声的架势,完全是一种享受。
她是服了他了,什么时候一向很讲究自认为很有品味的王少,居然把噪音都当成天籁之音了?
等等,天籁之音?云端想到这个成语时才注意到,好似他手机里传出来的歌声不是奶茶唱的,虽然这首歌奶茶是原唱,可这会儿传出来的声音和奶茶有些近似,但毕竟不是奶茶。
她恍然间明白,也许这是他的香儿陆振东和佟震宇嘴里说的香子唱的吧,怪不得他不厌其烦的听着呢。
她优雅的转身,觉得已经没有喊他挂掉手机或者接电话的必要了,说不定人家要的就是这样的浪漫呢——
女的在那边唱歌,男的在这边抽烟,他听她的歌声,她听他抽烟的吞云吐雾的声音……
书房就在卧室的隔壁,那手机铃声的确是吵得人睡不着的,她干脆到书房里拿了那*毯子,然后直接朝楼下走去,反正一楼大厅里还有大沙发。
大沙发果然好,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了,只是四月的夜晚依然有些凉,而她又在三月就停了暖气了,所以盖一*毛毯就不得不把自己整个的蜷缩起来。
王君御是在她转身而去的时候把手机给挂断的,然后看着门口空荡荡的地方,稍微愣神了一下,接着把手里的烟头给掐灭了。
他也是被手机铃声给惊醒的,其实不用看屏幕上的号码和闪动的人像,就听铃声都知道是谁,因为这是她帮他特制的铃声,并勒令不能更改的。
他知道是她,可是今晚不想接听,因为在家里,因为夜深人静,云端在隔壁睡觉,当然,最大的原因,他不想今晚开车离去,因为今晚是他和云端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可他知道,她就是个特别敏感的人,如果他茫然的挂断电话或者关机,她肯定又在那边神伤一个晚上都不睡觉,明天一早起*来肯定又挂着两个熊猫眼。
所以他干脆不挂,也不接,然后慢慢的抽烟,看她能打多久,想着她多拨几遍他不接自然就不拨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还是把云端给惊醒了,而且她居然还到了卧室门口,也许是看见他在抽烟,想着他已经醒过来了,于是干脆转身离去。
他把手机关了后觉得有些头疼,很多事情其实很烦躁,很多事情也不按自己的计划进行,比如香子。
一年前他和云端结婚那天早上,他就亲自把她送到了机场,然后强行把她给送上了飞机,让她去美国了。
只是,她要回来,她在国外住不惯,总是打电话给他,甚至在他和云端度蜜月的时候,她的电话都不断的打过来,然后又在那边因为想他神思恍惚,居然走路都被车给撞到了。
他把烟头掐灭,然后从*上下*来,云端的性子他知道,估计又缩到一楼的大厅去睡沙发了,因为她不想被打扰,因为她明天还要上课。
去年和她结婚后,他有建议过让她教完那个学期就不要去教了,因为她的性子不适合做老师,现在的老师都是卖命的跟学生说考试的重要性大学的必要性,而她总是说中国的教育制度有问题,而高考却是埋没和扼杀更多优秀人才的一种方式。
可她说自己如果不当老师还得去找别的工作做,最重要的是她刚接手这个班的学生一年,下年就是高三了,毕业班,临时换老师也不好,怎么着也得把这一届毕业生给送走才行。
他把自己的厚袍子穿上,其实在这里住的次数有限,他很多用品都是摆设,包括这件厚厚的袍子,也没有穿几次。
刚要朝卧室门口走去,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略微一愣,随即有些烦躁的转身,抓起*头柜上的手机,刚想关机,铃声却停止了。
他微微一愣,接着看见有短信提醒,他只觉得头痛,不过还是按开了短信:御,对不起,深更半夜打电话给你,其实并不是要打扰你,而是因为我有些见红,在楼下一直拦不到出租车,所以,我万不得已才打电话给你的。
见红?他的大脑轰的一下,怎么又见红了?不是让她在家里好好的养胎吗?又胡乱折腾什么了?
他只觉得头疼,迅速的脱下身上的袍子,快速的去衣帽间拿了衣服穿上,在走下楼的时候,又瞄了眼*上的被子,想了想,还是抱起,直接朝楼下走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云端真的蜷缩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睡觉,沙发太长太大,而她蜷缩在沙发里像一只流浪的小猫。
他把手上的被子给她盖上,看她睡着了,也没有跟她说话,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还在街头拦不到出租车。
其实王君御拉开门出去的时候云端知道,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睡着,主要还是一*毛毯太薄,她冷得睡不着。
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上楼去衣帽间拿多一*被子下来,就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了,她便闭上眼睛躺着没有动,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好心的给她抱了一*被子下来。
他拉开门走出去再没有进来,想必是开车走了,而能够在这样的深夜把他叫走的人,估计不是王家的奶奶就是那棵成精的歪脖子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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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只觉得头晕,关键是浑身没有劲,现在身上盖多了一*被子,也不觉得冷,她更加不想动,于是就在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
也许是因为睡得太晚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头晕得太过厉害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浑身都没有劲的缘故,也许是因为闹钟在楼上她没有拿下来的缘故——
总之,她睡过头了,醒过来时,早就是上午8点了,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手拿备课本站在宽敞明亮的讲台上给学生们上课才是。
可是,这会儿,她却还在沙发上,而且起*的一瞬间还觉得头重脚轻的,肯定是感冒了,她自己都能知道自己的状况。
其实她的身体一向都不错,小时候在农村长大,风里来雨里去的,也许是命贱,所以小时候感冒都不用打针吃药的,一般喝一点滚烫的热开水或者酸菜汤就好了。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抱了毛毯和被子上楼,第一件事就是给语文老师林兴城打电话,让他先上这两节课,下午的语文课调成她的历史课,她上午肯定是赶不到的了。
林兴城没有接她的电话,只是回了个短信过来:我已经在上课了,你下午来吧。
她终于松了口气,林兴城是班主任老师,也是老教师了,有十二年的教书经历,到底还是比她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责任心要强一些。
当务之急是要去医院看一下感冒,虽然说不是什么大病,如果她不上课也许不需要去,在家里喝点烫开水捂住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现在不行,因为下午有课,她必须用最快的方式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健康,这样才有精神站在讲台上给学生讲课。
刷牙的时候,她莫名的感到一阵恶心,接着一阵干呕,她赶紧把嘴里的牙膏泡沫给冲洗干净,心里只觉得烦躁,这感冒现在越来越麻烦了,什么时候居然有恶心的症状了?
看来她是很久没有生病了,所以感冒的症状增加了都不知道,于是她在医院急诊的时候,就埋怨的对医生说:“一个感冒都让我恶心得想吐,该不会是感冒引起肠胃不适吧?我的肠胃一向都还很好的。”
“什么?”原本一边听她口述病情一边在她病例上写字的医生停下笔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说你有恶心得想吐的症状?这症状多久了?”
“不久啊,就今天才有,”云端想了想,“怎么了,我也是昨晚受了凉感冒了,因为感冒才有的啊。”
“那你在昨晚受凉之前有什么症状,就最近几天?”医生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然后继续问着。
“最近两天就觉得头晕,好像有些供不上血似的,”云端如实的回答,然后想了想又说:“我是一名高中毕业班的老师,最近课程有些紧,压力也有些大,所以睡眠也不是很好,头晕应该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
医生听了她的话点点头,“嗯嗯,睡眠不好也会有头晕的现象,压力大就更加了,对了,你结婚没有?”
“结婚了啊。”云端很自然的回答,然后又补充了一句:“结婚一年了。”
“月经过了多久了?”医生很自然的问,一边在病例上写字一边继续问。
“月经?”云端这还真想了想,然后有些不太确定的说:“我最后一次是3月8号干净的,今天才4月13号,过了五天了,可现在还没有来。”
“你去验个尿吧,”医生说到这里就拿过检验单来,刚要开单又接着说:“不行,你月经才过了五天没有来,验尿不知道能不能验出来,还是验血吧,验血比较准一些。”
“哦,”云端应了声,也不知道医生说的验尿或者验血是什么意思,既然验血比较快,那就验血吧。
验血的人比较多,云端耐心的等了近十分钟才轮到她,好在只抽一点点血,倒是不怎么痛,抽血完毕,护士给她一根棉签让她压着手背,然后示意可以离开了。
她是在转身的一瞬间看见乔子墨的,那个她班上语文和历史都最好的学生,他居然也在医院,而且还是从验血处,他怎么了?
“乔子墨,”她喊了他一声,然后迅速的走上前去,望着长得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学生,一脸生气的对他吼着:“你怎么又逃课了?只有两个月就考试了,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坐在教室里上课,没事跑医院来做什么?”
乔子墨今年21岁了,别的人这么大年龄都读大三了,可他还在读高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高考制度给害的。
乔子墨是这个学期转到他们学校来的,据说他学习成绩不是不好,其实文科一直都很好,偏理科成绩差,所以初中考高中的时候,他第一次没有考上,第二次去一家私立学习复读一年才考上高中的。
原本以为读上高中就好了,因为高中就分文理科了,可是文科依然还是要学数学,而乔子墨最不喜欢的就是数学,他说怎么都学不懂。
所以,去年高考,他毫无意外的落榜了,因为他数学只考了20分,他对班上的同学自嘲的说:“我去年20岁,所以数学就考20分,一年一分,上帝还真是公平,恐怕要等我数学考100分,那得等我100岁的时候。”
乔子墨说这话的时候,刚好她从他们班教室门口走过,所以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当即微微发酸,一个人的能力,真的要靠那死板的分数来衡量吗?
从那以后,她对乔子墨的关注多了起来,发现他上课极其认真,笔记什么的也做得很好,尤其是她上课的时候,他几乎都不打晃眼的,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讲台!
她也对他的数学不好感到困惑,有次是数学课,她刚好从教室外边走过,于是躲在窗外特地关注他,发现他上课一点精神都没有,几乎没怎么听老师讲课,也不做笔记,完全是在混时间。
那天下课后,她特地找了个理由留了他,让他到办公室来,她准备和他好好的谈一下高考的事情,因为他用这样的方式学数学,今年的高考肯定又要落榜。
她准备了一大筐的话来和他谈数学的重要性,其实她不是数学老师,主要还是不想看见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才落榜,不想看见这么优秀的人才走不进大学的校园里去。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因为她刚开了个头,跟他说学数学对高考的重要和必要性,可这话还没有说完,即刻就被他给反驳了回来:“柳老师,你说学函数和微积分的作用是什么?生活中能用到函数和微积分的机会有多大?尤其学文科的,以后大学毕业了或许是考古的,或许是研究历史的,或许是搞翻译的或许是搞政治的,或许是做媒体的,你说他们要用函数和微积分吗?”
她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知道这些生活中用得上的地方少,其实如果将来不打算从事相关的行业,学或不学都没有多大的区别,可关键是,高考要考试啊?
于是她有些艰难的说:“乔子墨,你不要去管以后是否能用上,你现在要知道的是高考必考科目,如果你数学没有学好,又会重蹈覆辙,再次落榜,而你大学的梦……”
说到这里,她其实有些说不下去了,上大学是每个人的梦想,而乔子墨已经落榜一次了,至于他去年是在哪个学校落榜的她不知道,因为他是这个学期才通过教育局长的关系插班到她所任课的班上来的。
“柳老师,我对大学没什么兴趣?”乔子墨的回答非常的小声,低了头,站在她的跟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对这样的学生一向无力,所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她很想问他,既然对上大学没有兴趣,为什么还要来复读,难道复读的目的不是为了上大学?
可那次她终究没有问,因为很多学生想要考大学并不是因为自己想要上大学,而更多的是因为父母的期望,他们不愿意让自己的父母失望。
“柳老师,你怎么到医院来了?”乔子墨的声音打断了云端的沉思,然后略为关心的问了句:“今天上午你不是有课吗?”
“我感冒了,”云端用手揉揉自己还有些晕的额头,这才想起什么,然后看着他问了句:“怎么,乔子墨,你也感冒了吗?”
“嗯,一点点,”乔子墨抽了一下鼻子,不过没有听到浓重的鼻音,他自嘲的说了句:“我这感冒来的快也去得快,这不,刚到医院挂了号,医生给开了个查手指血的,可这还没有扎手指呢,感冒就好了,还是医院的威力大,我的感冒估计是给下跑了。”
云端没有心情和他讲笑话,只是叮嘱了一句:“既然没事了就赶紧回学校去吧,抓紧时间复习,对了,再过两天是家长会,你可不要像上次一样,又不把你家长叫来,还有你父母的手机给我一个,我中午抽空打个电话给他们,和他们沟通一下……”
云端的话还没有说完,乔子墨已经转身走开了,完全没有听她罗嗦的必要,她气得瞪了那高大的背影一眼,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