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婉的印象里, 这是阮青竹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他原来看的这么清楚,想得这么透彻。是呀,他一直是玩世不恭的, 可是对世事人情他看得特别清晰。可是如果他真的看得清的话嘛, 他知道她喜欢他嘛?就在不久前, 她才意识到她最喜欢的人是他。对于静远的那种喜欢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少女的一场梦, 可是对于他的喜欢真正意识的时候才真正漫山遍野的铺散开来。
可是一切都不能回头。就在那个破弃的厂房里, 她已经失去了她的一切,她的童贞,她美好的心全都失去了。她不能够, 不能够放开阮青竹这个她如今仅有的救命稻草。
她细细弱弱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我会的。我会慢慢放下的。”她也想放下她的,可是那些噩梦, 那些梦魇不放过她。
苏袖袖晚上一个人走在路上, 路上下了大雨, 坑坑洼洼的路上都是积水,能听得到水流进下水道时哗啦啦的声音。整个世界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可是那些热闹都与她无关。街上成双成对,只有她是一个人。
忽然一个车子驶过来,她吃了一惊。车主停下来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 指着苏袖袖的脑袋气急败坏的说:“想死啊!看不见红绿灯啊。”
苏袖袖有点恍惚, 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红绿灯, 要不是司机转向快, 她早就出车祸了。她忙向司机道歉。那司机见她态度诚恳, 也不再与她计较,开着车骂骂咧咧的走了。
阮青竹从没有跟苏袖袖说过温婉的任何消息, 只说是她病了,出院了。苏袖袖自然也不会去跟他说温婉的一个不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若是阮青竹的心里偏向温婉,便是她说温婉多少不好,他只有不信的,说不得还会觉得是她心胸狭窄。
一转眼就过年了。街上很多放烟花的情侣与家人。漫天都是烟花,亮的闪人眼。
温婉一个人跑到了阮青竹家的楼下。阮青竹下楼的时候只看见她单薄的身影伶仃的站着,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他走到她的身边,轻声的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温婉突然扑上去抱信了他的腰道:“我没有家,青竹哥哥,我只有你了。”
阮青竹是知道她们家发生的事情的。阿姨新嫁了人。这种事情他是不好说什么的。她知道温婉对自己的父亲有很深的感情,对于母亲再嫁的事情不能接受。
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柔和:“婉儿,不要多想。阿姨就算是嫁人了。她爱你是始终是不会变的。”
温婉在他温柔的声音下渐渐的软下了身子,她觉得自己零落冰冷的心被治愈了,在那漫天烟火的暖色调下,她终于还是开口了:“那你爱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她的声音淡的像一缕烟,偏偏又带着些恳求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怜惜。
阮青竹却像是极吃惊一样,一下子直起了身子。那个动作很大,就好像突然被人戳了一下一样。他的眉毛紧紧的皱起,声音难得的严厉:“你在说些什么?”
温婉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万箭穿心。她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果然,果然还是不行啊。每次用劲全力的喜欢一个人,得到的结果全都是伤害。静远是,现在连阮青竹也是。
在将泪意眨了下去之后,她终于开口道:“好啦,我开玩笑的啦。我当然知道你最喜欢的就是苏袖袖了。”她的语气俏皮可爱。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阮青竹还是轻舒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认真道:“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拿来开玩笑的好。婉儿,你变了许多。”最后的几个字,他话里有掩饰不住的惋惜。
温婉笑了笑说:“青竹哥哥,陪我去喝杯酒吧。我从来没有喝醉过,我想知道喝醉是什么样的感觉。”
阮青竹摇了摇头,女孩子喝醉酒伤身。
温婉见他摇头,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失落:“我太难受了,青竹哥,你就带我去吧。都说酒能消愁。我想试一试。只试这一次。”
阮青竹终于耐不过她的一再要求。开车着带她去了酒吧。看着窗外转瞬即噬去的风景,一时间,她思绪万千。过了今晚,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酒吧里,温婉一边喝一边敬着阮青竹的酒。阮青竹为了让她尽兴,自然是来者不拒,他的酒量一向好,却没想到最后先倒的人是他。
他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身体燥热的厉害。
温婉见他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扶起了他道:“走,我扶你去休息。”她的声音轻而柔,像夜风一样。她的眼睛却如烟笼雾罩,一点也看不清楚情绪。
她将他放到了床上。然后开始慢慢的脱落自己的衣服。其实很早之前,她就应该把身子给他。在被那几个畜牲糟蹋的时候,她就在后悔没有早一点把身子交给他。
他总说让她忘记过去,她也想的,可是天意弄人,她怀孕了,她的人生一切都脱离了轨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在一起,只要这个孩子是他的,她的幸福又能重新握在她的手里。她知道她这么做有点自私,有点对不起阮青竹。可是她会对他好的,会对她很好很好的,会用自己余下的一生给他做补偿。
她吻上阮青竹的时候,阮青竹只觉得身体里的燥热有了发泄的出口。他身上散发出的凉意就是他的解药,她亦伸出丁香小舌与他纠缠,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度好像能把她烫伤。可是她却觉得愉悦,每个毛孔都在幸福的叫嚣着。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他那么大力的亲吻着,像要把她吃了一样,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终于小声的嘤咛了一声。
他却像是突然反映过来了一样,将她狠狠的推开了。他的眼睛猩红的看着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开始一件一件的穿着之前被他自己扯开的衣服。身上热得快要爆炸了。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克制自己才能不向她身上扑过去。]
见阮青竹就快要走到门口了,温婉突然跑过去抱住他的腰哀求道:“不要走,不要走。我爱你啊。难道我就这么不堪?你抱抱我啊。”说到后来,那声音居然带了颤音。
他的牙咬得很响:“别逼我恨你,温婉。”说完,就用力的扯着她的胳膊将她甩开了。听得到她重重的跌到地上的声音,却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他踉踉跄跄的向外走着,抓着服务员大声的喊着让他把自己送去医院。
苏袖袖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她有点不厚道的想笑。他大概是本市少有的因为吃了□□才住院的。她也当真是佩服他,温香软玉在怀里,居然选择了跑到了医院里。
去医院看完了阮青竹以后,她如约来到了的天台,温婉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背对着天空,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如今的温婉气质宁和的多,她的眼睛里无悲也无喜:“袖袖,我真羡慕你。你有一个处处为你着想的静殊哥哥,还有一个为你守身如玉的阮青竹。”
苏袖袖见她离边缘太近了,心下有些着急,安抚着对她说道:“温婉你过来点,站在那里太危险了。其实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不过是你太钻牛角尖了。静远其实一直关心着你,只是你恨他,所以才一直拒绝他的靠近。青竹就更不用说了。”
温婉悲惨的笑了笑:“你不用再哄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连仅剩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苏袖袖拧着眉毛看她,语气里都是不解:“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已经没有退路了,温婉看到她那张脸,居然将那天晚上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苏袖袖一脸的痛惜倒不是似做假,及至后来,眼中竟也含了泪。她开口道:“温婉,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温婉看着下面的高空,低声道:“我当然知道不是我的错。可是别人要是知道了,只会笑话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会越来越大。我不想在别人的冷眼下过完这一声了。”
苏袖袖忙道:“现在才两个多月,你不要多想,我们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陪你打掉。没有人会知道的,一切还可以从头开始。”
温婉只是摇头,脚步更往后退了一步,大风将她的裙子吹得鼓起,像是要将她吹落到地上一样。
苏袖袖心里一惊,只道:“你不为别人想想,你也为你的母亲想一想,她就你这一个女儿啊。你死了,她也活不了了,她养了你那么多年,你真的忍心看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嘛?”
温婉突然尖声叫道:“你闭嘴!”目光里也有了挣扎。她再恨她的母亲,可毕竟是那样深的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苏袖袖见她的眼里有了挣扎,忙趁热打铁道:“你知道跳下来有多痛嘛。并不是一下子就无知无觉就会死掉的哦。你是能感觉到四肢折断,头破血流的痛苦的。我保证,那绝对不是你有忍受的。”
温婉的眼里挣扎之色更重。
苏袖袖继续道:“你不是喜欢阮青竹嘛,你得好好的才能跟我争啊。你乖,过来一点,我们慢慢争。”
在苏袖袖的诱哄下,温婉最终没有跳下去。苏袖袖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陪他去了偏僻的地方打胎。打胎之后的小月子里苏袖袖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虽然温婉的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说些伤人的话,但是那些逝去的友谊仿佛又再次回来了。
那几个□□了温婉的坏人最终因为一桩抢劫案锒铛入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