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涛有些尴尬, 摸了摸鼻子, “最近府里事情多,一时忘了,张长史,太子侧妃到底花落谁家?怎么一点消息都听到。”
张长史腹诽道, 你沉浸在温柔乡中, 有消息你也听不到啊。
“王爷,太子此次并没有纳侧妃,东宫只进了五个正七品的昭训,咱们安排的人倒是进去一个, 不过, 昭训而已,用处不大。”张长史道, “有传言说,太子是因为没得到想要的人,故而如此。”
太子想要的人, 清苑吗?可惜啊, 她如今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凌清涛得意的想道。
“王爷, 属下觉得目前东宫的事尚不算紧要, 当下最紧要的是您。”这次见面,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张长史觉得, 应该抓紧时间把该说的话说了。
“本王怎么了?”凌清涛后知后觉的想起先前那副闹剧, 不由得蹙眉, “又是谁找你当说客来着?”
“王爷!不管这件事情谁对谁错,此风绝不可长!这次是大公子,那下次呢,是不是嫡子出身的二公子,又或者是三公子,或者是王爷您?后院妇人争风吃醋,也是常事,小打小闹即可,可是像这次这样,实在有些过分了,王爷您不知道,最近您在清流权贵中风评可不大好,您可要多注意啊!”张长史劝道。
“你说的本王都知道,鸿煊的死,本王也十分痛心,本王后来也回过神了,这次事件中,除了宁侧妃是无辜的,其余的,都有嫌疑。本王如果怪罪疏远宁侧妃,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长此以往,本王在府中还有何威严可言!本王看在永安侯和文家的份上,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已经算对得起她们了。”凌清涛说道。
张长史也知道,不管大公子暴死的真相究竟是什么,都无法继续追究下去。张长史想劝王爷,要雨露均沾,不要偏宠宁侧妃一人,免得引起纷争。可是听王爷这么一说,张长史便知道,这话王爷是听不进去了。
“王爷,紫薇院的紫衣来报,说方侧妃腹中不适,想请王爷过去一趟。”书房外有人来报。
“腹痛难忍就去找大夫,找本王有什么用。”凌清涛不耐烦的说道。
“是。”
“你瞧瞧,只会这些手段,不胜其烦!”凌清涛说道。
“王爷!”
“又怎么了?”凌清涛十分不悦。
“百合院的雨心来报,说宁侧妃觉得待在府中有些烦闷,想去外面散散心。来问王爷的意见。”
“清苑?是啊,府里就这么大,景致再好,看得久了也无聊了。不过,她一个人出去我可不放心。你去告诉紫衣,本王陪宁侧妃一起出去玩。”凌清涛说道,“张长史,今日就说到这,咱们改日再说。”说完,不等张长史说些什么,就急匆匆的走了。
“王爷!王爷!”张长史追了几步,却只能看见凌清涛匆匆离去的背影。
凌清涛陪着宁清苑去了郊外散心,一走就是十来天。
闻音院内,文千寻抱着鸿煊穿过的肚兜,面色惨白。方嬷嬷端着一碗燕窝粥,坐在床沿上,见状,叹了口气,“侧妃,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不吃不喝,大公子也回不来了。”
文千寻还是一声不吭。
方嬷嬷继续说道:“侧妃,若是您能相信嬷嬷,早点和嬷嬷说清楚,嬷嬷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做的。那方侧妃明显就是不安好心,您怎么相信她了呢!结果白白害了大公子的性命!夫人听说之后,彻夜未眠,在会昌寺给大公子点了盏长明灯。”
文千寻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侧妃,如今多说无益,您得保重好身子,三公子还需要您照顾呢。”方嬷嬷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侧妃已经魔怔了,说的再多,她也听不进去。这几天,她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掰开揉碎分析给了侧妃听。可惜啊,收效甚微。
文千寻听到这,方才有了动作,方嬷嬷赶紧喂了一口,文千寻张开了嘴,二人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将一碗粥喝了下去。
喝完了粥,方嬷嬷服侍着文千寻躺下了,自己则歇在了外面的榻上。她想着,侧妃是个不听劝的,她如今只能这样守着她,免得她再做出什么蠢事来了。
文千寻躺在床上,却怎么也合不上眼,一闭上眼,她就仿佛看到鸿煊在她怀里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痛苦□□的样子,他在叫,“娘,我好疼!娘!”
方清薇!都是方清薇害的她!文千寻已经明白了,这个布局本就太仓促,也不够严谨,稍一调查就能清楚真相,可自己当时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呢!如今,后悔也晚了。
她的鸿煊!
不,她不能让鸿煊这么白死了。
黑暗中,文千寻面目狰狞。
紫薇院内,方清薇正吐的死去活来,王爷又不肯过来,也不让方家人进来看她。方清薇又怒又气,吐得就更严重了。
“侧妃!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青衣担忧的说道,“您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方清薇刚吐完,簌了口,无力的挥挥手,然后鼻子动了动,又想吐了,“我怎么闻到了血腥味?”说完又吐了起来。
“血腥味?”青衣嗅了嗅,“好像是有点。”
几人纷纷四处找了起来。
忽然,蜡烛晃了晃,周围似乎传来孩童的啼哭声,方清薇吓得浑身颤抖,厉声尖叫起来,“怎么会有孩子在哭?是谁在装神弄鬼!快来人,多找点人来,去,告诉王爷,快啊!”
青衣紫衣两个也慌张起来,一边叫人,一边护在方清薇身前。
一番折腾之后,紫薇院灯火通明,方清薇在众人的护卫下,“去,给我仔细找找,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随后又问,“王爷呢!”
紫衣有些为难,“王爷陪宁侧妃去郊外庄子上散心去了。”
方清薇猛地一拍桌子,随后觉得腹中有些不适,赶紧捂着肚子坐了下来。
紫衣忙端着一碗安胎药,“侧妃,喝安胎药去歇着吧,奴婢们守着您呢,不会有事的。”
方清薇也知道轻重,忙喝了安胎药,捧着肚子上床休息去了。
底下人找了一通后,一无所获。只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只被剥了皮的死猫。底下人不敢将这死猫提到侧妃跟前,只能草草掩埋了。
可是接下来几天,每天晚上,方清薇都会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偶尔还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偏除了第一晚,其余时候青衣紫衣根本什么都闻不到也听不到。只有方清薇,被闹的不得安眠。
不出几日,方清薇整个人就瘦了一圈,也出现了小产的迹象,只能躺在床上靠一碗一碗的安胎药保着。
萧轻寒亲自坐镇紫薇院也不管用,没法子,只好快马加鞭派人去找王爷了。
结果宁侧妃不小心受了风寒,病了,王爷走不开,只传话让方侧妃挪个院子住着,再允准永安侯夫人进府看望。
萧轻寒没法子,只好命人将紫薇院隔壁的牡丹院收拾了出来,让方侧妃带人搬了进去。又命人将永安侯夫人请进了府。永安侯夫人还带了一位道法高深的道士进府,避邪除祟。
方清薇看到永安侯夫人就哭哭啼啼起来,永安侯夫人看到她消瘦的模样心中也十分不忍,虽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你不是有孕在身吗?怎么瘦成这幅样子?王爷又不陪着你。当初我就说,王爷不是良配,你们父女俩非不听,嫁给明朗多好!”永安侯夫人抱怨道。
方清薇心中不悦,那赵明朗是嫡母的娘家侄子,赵家已经败落了,那赵明朗也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怎么能和王爷相比!
“母亲!王爷是被宁氏那贱人勾引的,他原来对我挺好的,母亲,我害怕!”方清薇抽泣道。
“好了好了,莫害怕,我让你父亲再去找王爷说说。唉!”永安侯夫人安慰道。“对了屋里燃的是什么香,味道怪好闻的。”
“回夫人的话,是侧妃按照古方自己调配出来的香,叫云梦。侧妃近来时常不安,只有燃起此香的时候,才能得片刻安宁。”紫衣说道。
“母亲若喜欢,待会带一点回去吧。”方清薇说道。
“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才喜欢这些香味,母亲如今只喜欢檀香。”永安侯夫人拒绝了。
永安侯夫人走后,方清薇放心了些。刚睡下,结果又闻到了血腥味,伴随而来的还有婴孩的啼哭声。
方清薇从梦中惊醒,“又来了,又来了!不是已经做过法了吗?怎么又来了!”
青衣紫衣忙护在她身前,“侧妃别害怕,您又问到血腥味了?”
“你们没闻到?那孩子的哭声呢?你们也听不到吗?”方清薇惊惧道。
青衣紫衣齐齐摇头,她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闻到。
“怎么会这样!”方清薇惊惧道,“难道!”难道是大公子回来找她报仇了!可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是文千寻亲手放的,和她没有关系啊!为什么要来找她啊。
“侧妃,您怎么了?”紫衣紧张的问道。
“紫衣,快找大夫来,我肚子疼!”方清薇来不及回答紫衣的话,就感觉腹中一阵疼痛。
等到萧轻寒和大夫一前一后的到了之后,方清薇已经小产了。
萧轻寒怒气冲冲,“怎么回事!换了院子,换了大夫,请了道士,永安侯夫人也来了,怎么方侧妃还会小产!”
无人能回答她的问她。
萧轻寒深吸一口气,“去,告诉王爷,让王爷赶紧回来!”
闻音院内,文千寻抱着小儿子,听着牡丹院传来的哭声,微微一笑,鸿煊,娘给你报仇了。
方嬷嬷叹了口气,给她披上披风,又将睡着的三公子伸手接了过来,交给乳母带下去,“侧妃,到此为止吧。”十年了,她的手上再次沾了一条人命,唉!
文千寻没有说话,只轻轻一笑。到此为止?呵呵,远远不够!
凌清涛得知方清薇小产的消息,无奈之下,不得不丢下宁清苑一个人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查不到,紫薇院除了那只死猫之外,什么也没有,更别说牡丹院了。
最后得出结论,方侧妃可能是孕中多思,出现了幻觉,惊惧过度小产的。
凌清涛看着这样的结论,哭笑不得。
然后又听闻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来了,凌清涛只好硬着头皮去前院见永安侯去了。
萧轻寒面对微怒的永安侯夫人,也不说话,只将调查结果摆在永安侯夫人跟前,再加上青衣紫衣的证词,永安侯夫人也只能无奈的承认,是自家女儿胡思乱想所致。
送走了永安侯之后,凌清涛只觉得浑身疲惫,最近发生的事让他焦头烂额,只有看到清苑的时候,才能得到片刻安宁。想起清苑,唉,不知道她如今可好。没有自己在身边,她有没有按时喝药,好好休息。
唉,真放不下啊!
“王爷!”萧轻寒进来了。
“王妃,你到底是怎么管理府务的?怎么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凌清涛见到萧轻寒就气冲冲的说道。
“王爷这是怪我吗?”萧轻寒瞪大眼睛说道,“她们是侧妃,一个个的又得到王爷的允准,她们的院子我根本插不进手,我怎么管?”
凌清涛有些尴尬,的确,文千语和方清薇很多地方是得到自己的特准,比如,自己院子里的事自己管,不用向王妃报备等等。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况,王妃的确没什么过错。只是,她是王妃,管理后院是她的责任,如今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事,她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她这是什么态度!
“我是来和王爷说一声的,我觉得府里最近不太平,我打算带着顺哥儿去我陪嫁的庄子上住些日子。”萧轻寒不耐烦继续和这个没脑子的人说话,转身就走了。
“你走了,这王府谁来管?”凌清涛目瞪口呆。
“你有三个侧妃,随便哪个管都行。”萧轻寒不耐烦管这些事了,谁爱管谁管。她只要保护好顺哥儿就行了。